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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游挥舞着手上的红旗走在前面，嘴里那一套说辞跟昨天他们听到的一字不差。 很快，他们在导游的带领下来到了昨天的油纸伞店门前。 昨天的老头抽着旱烟，坐在店门外，一双浑浊的眼耷拉着，只有在看见丁壹和秦愿时才会透出几分怨毒的光亮。 就在他们都提着一颗心，以为导游会再一次带他们到油纸伞店时，却发现导游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油纸伞店，便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顺着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约摸走了快一个小时，导游带着他们在一座庄严宏大的公祠前停下。 “好了各位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导游再次咧开大嘴笑了笑，“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可以在这里随意逛逛，感受当地风情历史，我会在天黑之前来接你们回去。” “那么，祝大家玩得愉快。”
第9章 油纸伞（八） 公祠很大，周围的沙土地上没有多少植物，看得出来这里有人经常维护。 整体建筑风格跟丁壹见过的祠堂大差不差，石拱门上的牌匾写着李氏公祠，由于历史久远，牌匾已经暗淡破损。 “这里怎么感觉瘆得慌。” 江弦青抬起手上下扫着手臂，明艳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丁壹抬眼看了牌匾片刻，低头发现环绕在她身边的三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丁壹楞了一下，点了点头：“走吧，进去看看。” 祠堂很大，即便丁壹他们只是刚进门厅，也明白这不是个单进祠堂。 一进为门厅，二进为仰止堂，三进为正祠堂。 但不论是哪个结构，头顶的房梁上都缀满了各色各异合起来的油纸伞。伞与伞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隙，甚至有些地方过于密集，一抬头只能看见一个个小小的圆点。 就算通关的油纸伞真在这里，就这数量，光是找到目标都得花上不少时间。两边没有侧厅等部分，祠堂虽大，但也没有到令人觉得有负担的大。 三进内的正祠堂摆满了密集的牌位，到丁壹胸口的供桌之上，错位叠放的牌位一直往上垒，少说都有两米多高，最上面那个能到两百年前，是位男性。之后往下的牌位，男女皆有，但明显女多男少，甚至女性牌位是男性牌位的两倍不止。 “这里怎么——” 江弦青皱着眉，仰着头仔细看着牌位上的字：“虽然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牌位入祠堂，但这数量是不是有点太那啥了。” “而且，”冯白秋抿着唇，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快速在牌位间停留扫视，“这些女孩子，去世的时候年纪是不是都有点太小了。” “我还没看全，但就现在看到的，最大那个也才二十六，最小的......最小的只有十三。” “但是你们看看这些男的，”丁壹蹙起眉，“最年轻那个都五十打底，这年纪差得也太大了吧。” 同样站在他们附近的王东低吟了一声：“让年轻漂亮的女孩嫁给活死人，然后把这些姑娘都逼死？” 注意到姑娘们落到他身上的视线，王东解释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有些地方的有配阴亲的说法，虽然对象大多都是年纪轻轻就夭折的姑娘小子，但也有不正经的老鬼，怕到了那边会寂寞，也会在临死前嘱咐要带个新娘子一起走。” “这也太离谱了吧，”严明语调略高，“最小的才十三岁，这这......” “有钱能使鬼推磨，”王东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钱就是万能的，能买到任何东西，包括人命。” 的确，上面写着妻子的女性不在少数，女儿、妹妹占据了另一半身份。 众人沉默片刻，都开始动起来把祠堂里里外外都逛了遍，能动手翻找的地方他们也都丝毫不犹豫，能动手时就动手。 时间一长，即便是早上稍微吃过一点东西垫了肚子的人都饥肠辘辘，更别说完全没米水下肚的人了。人一饿就会变得暴躁，丁壹睨了一眼不知道第几次了小冲突，绕过他们再次来到摆放牌位的地方。 这一次，她站在供桌前把所有的牌位都看了一遍，却发现并没有陈金生的牌位。话说他都当上镇长了，上面的外姓男也不在少数，不应该没有陈金生的牌位才对。 带着疑问，她钻到了供桌底下，在昏暗的环境里抬手摸着粗糙的木板，就连边边角角都摸了个遍，除了一手滑腻的尘外，底下什么都没有。 略带狼狈地猫着腰刚钻出来，在狭窄的缝隙间，抬头就看见了满脸玩味的秦愿。 “这么巧。”丁壹打着招呼。 “这里是——” 她左右回头看了一眼，抬头看见一个个牌位的背面，这才了然自己这是钻到了供桌的背面。 丁壹拍了拍落在头上和身上的灰：“有什么发现吗？” 秦愿仰头示意丁壹看上面：“你没觉得最上面那个东西跟其他的有什么不同吗？” 接近垂直的角度让丁壹很难看出他所说的不同，在换了好几个角度拉远了距离后，丁壹这才看见了他口中的不同——最上面的牌位底下压了个什么东西。 约莫一指厚，看着不像木头。 丁壹眯起眼睛，心里转过几个可能，书籍的可能性最大。 真要是书的话，说不定他们能从上面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丁壹盘算着要怎么把东西拿下来，第一个反应是骑在秦愿的脖子上两个人的身高叠在一起往上够。这个祠堂她都转了个遍，并没有看见梯子之类的东西。 丁壹本身就长得高，不穿鞋也能有175，在这种情况下，秦愿却还是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充满压迫感的高度也是大家都怕他的原因之一。 沉思片刻，细细斟酌着把这个最简单粗暴的想法说了出来，在看见对方瞬间沉了下去的脸色后，丁壹满腹的草稿还没细加工说出口便看见他臭着脸侧着身从缝隙离开。 刚横着走出去，秦愿拍着身上的灰，抬眼看着丁壹：“愣着干什么，赶紧出来。” 暗自嘀咕了两句，丁壹有些不甘心地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那遥不可及的顶端，最后还是侧着身子走了出去。 跟着秦愿来到供桌前，丁壹灵光一闪：“你该不会是想——” 秦愿把她脑海里觉得无比出格的想法说了出来：“爬上去。” “爬——” 丁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供桌又看了看他。 的确，这是眼下最现实可靠的方法。 可是大哥，这可是供桌，上面那些可都是......而且这些牌位排得这么密集根本就没有她落脚的余地，万一这死亡条件里就有个亵渎亡灵—— 然而，不等丁壹的内心想法如何左右横条，秦愿已经单手撑着供桌翻了上去，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地抬脚往那些牌位踢去。 “脚下留情！” 丁壹大喊一声，也顾不得多想，双手撑着供桌也跟着爬了上去。 这位简直就是—— 丁壹在内心疯狂尖叫大喊。 他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起码丁壹看不出他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或者是有丝毫的犹豫。 “不过就是个几个摆给人看的木牌子，”秦愿抿着唇，一脸无法理解地看着小心翼翼移开挤在一起的木牌子的丁壹，“明明一脚就能解决的事情。” “呵呵。” 丁壹扯了扯嘴角，手上的动作加快，唯恐站在她身侧的这位大爷一个不耐烦给这些个木牌子一脚十个全踹倒。
第10章 油纸伞（九） 再一次回到正祠堂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发现的许愿者当看见清楚供桌上，牌位间正发生着什么，都一脸惊悚地定在原地。 这两个活爹想干什么！ 丁壹小心地拿起两个牌位一脸麻木地转身递给秦愿，盯着他轻轻放下这才往上走一步，继续拿起眼前的两个牌位。 她也是真的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爬供桌，撤牌位的经历。 等伸手就能碰到最顶上的牌位，丁壹调整好姿势伸手去够。拿起顶上的牌位，底下压着的的确是一本四周落满灰尘的书。 确认了底下压着的就是她想的东西，丁壹也没急着动手去拿，而是近距离观察起顶部牌位以及附近的牌位。 毕竟来都来了。 丁壹看了一圈，发现顶上这一圈都是姓李的男性，而且有好几个的名字一看就是兄弟。再往下一排就有意思了，全都是女性，而且都是二十来岁，甚至还有个十九的，前面冠夫姓的某某之妻。 最耐人寻味的一点来了，这一排女性的死亡时间，前后只差一两年，同年死亡的还不在少数。 是什么导致这些女孩年纪轻轻的集体死亡？ 疾病？ 意外？ 还是。 谋杀。 丁壹轻轻蹙起眉头，正想伸手去拿那本书，抬头正好跟昨晚看见的那双眼睛又一次对上个正着。 心脏猛地震了一下。 “卧槽。” 尾音刚落的同时，丁壹以此生最快的手速一把薅走目标。于此同时一个牌位在丁壹眼前飞过，她根本就不敢回头去看那张没了皮的脸被砸中以后会是个怎样的场面。 但这次她看清楚了一点，那就是对方红黄隆起的胸部。 “跑！” 丁壹几乎是连跳带滚下了供桌，在无皮女出现也是丁壹拿走那本书的同时，整座祠堂开始发生剧烈的震动，顶上挂着的伞发出沙沙的响声，无数没有人形的烂肉都从沾满灰尘的间隙挤了出来，碰撞黏成一团，一个个没有脸但有部分生出了皮的怪物以各种奇异的姿势快速移动。 一时间，整个李氏公祠内的所有许愿者都在拼了命地往外跑。 丁壹握紧了手上的东西，靠着连理智都跟不上的本能反应躲避着种种障碍。 然而这绝对不是错觉，她真的觉得所有没有皮的奇异怪物都在盯着她一个人追。 又一个滑铲躲过了从侧边飞扑过来的怪物，丁壹捡起手边的长木材用力砸向想要封她路的怪物。 一次又一次，丁壹凭借着越打越冷静的状态突出重围，冲出公祠门口，身后的怪物像是碰到了什么结界，一个个都只能不甘地趴在门上冲着丁壹嘶吼。 “丁壹姐你没事吧！” 严明都快被吓死了，原本他还在仔细研究着墙壁上的草书，突然就地震了，紧接着墙上的草书就渗出一条条的血肉。 刚跑出来就看见了匆忙迎上来的江弦青和冯白秋，抬头看了一圈都看不见丁壹，还不等他的理智和恐惧斗争完成，决定是否要进去救丁壹，她就已经手拿一条沾满血的柴冲了出来。 在她身后密密麻麻，只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的没皮怪物淌着血，垒在门框上疯狂时候。 然而不等它们发泄完不满，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背后直接踩穿了他们的‘身体’，带着几分狼狈和冷峻的戾气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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