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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 白寻轻笑一声：“你还真是会做好人。” 院长苦口婆心道：“他们都是我手底下的员工，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他们。” 白寻嘲讽道：“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该不会把自己也骗过去了吧？你要是真这么关心他们，之前干什么去了？” 院长叹息一声：“我只是个年迈的老人，我没办法顾及到医院里的每一件事，但我既然看到了，那就没有理由坐视不理，咳咳咳……” 说着，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黑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向下流淌，在他的衣服上留下斑驳的血痕，空气中忽而涌现出一缕极淡的腐臭味，嗅觉灵敏的白寻并未错过这个异常现象，她抬起头来，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院长。 院长抬手擦去唇边的血污，感慨道：“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几年来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我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去顾及医院事务。但这不代表，我没办法管束你。如果你继续胡作非为，那我只能将你锁起来。” 白寻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冷冽：“威胁我？” 院长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这只是我对你的忠告。后天暗夜教会的人会过来，对我们医院重新做一次危险评估，我们已经维持了三年的S评级了，好不容易才获得了部分开放权限，只要这次考核通过，我们就可以彻底解封，重新与外界相接轨，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表现，让我们顺利通过这次评级测试。”
第16章 太平间 起先只是淅淅沥沥的几滴雨水， 但随着破晓时分来临，这场雨瞬间变得澎湃汹涌。 “啪嗒……”迅疾而来的雨幕落在玻璃上，奏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玩家们跟着一众医护人员来到太平间。 厨师长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群众们也因此注意到近期医院中近二连三产生的凶杀案。 按照医院规定， 院方需要负责安葬这些尸体。 但由于这间医院仍处于半封锁的状态， 所以没有得到暗夜教会许可的， 根本无法自由进出这间医院。 所以他们也自然没办法让这些尸体埋葬， 只能暂时将他们的尸身安置在医院的太平间。 季之涵面色沉重地扫过他们的面庞， 高明、肖玉、李想……除了两名异种以外， 还有七具尸体安静地躺在这个冰冷的太平间中。 他们中的大部分他都没有深入接触过， 但他将每个人都清楚明了地刻在自己心底， 他记得他们的职业、名字记得他们的理想、抱负、夙愿……就仿佛， 这些早已死去的人仍然活在这个世上。 “笃。”拐杖轻点地面的声响将他的思绪唤回到现实， 季之涵抬起头来， 看着这位面容苍老的院长。 今日的他看上去格外憔悴， 布满白翳的眼瞳中透出几分触目惊心的红， 似乎一夜未眠。 他捂着嘴， 轻咳两声， 用一种沙哑至极的声音说：“该跟他们告别了。” 告别， 这个词语在此刻听起来是如此的沉痛。 虽然他们仅仅认识了两天而已， 但季之涵依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他闭上眼睛不忍继续面对现实。 相比之下， 医院员工们则要表现得更为难过。 他们至少在一起朝夕相处了三年之久，比起同事，更像是朋友，虽然晚上的他们已经被转化为了凶恶残暴的异种， 但在此之前，他们也曾是人类。 “砰！”不知是谁毛手毛脚地碰到了停尸床， 盖在高明身上的白布卷入了轱辘中，直接被拽了下来。 季之涵连忙蹲下身体去捡那块白布。 起身之际，他却见到了令他感到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高明的右臂上有一处类似于动物啃噬过的伤痕，伤患处的皮肉已经变得卷曲枯萎，但上面沾染的一层晶亮的口水却叫他看得头皮发麻。 这些齿痕，似乎刚印上没多久。 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高明的尸体，季之澜还以为他是被高明的死状吓到了，他走上前去，正欲望安慰，却发现他的身体正在小幅的颤抖着。 季之澜关心道：“没事吧？” 站在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向他投来目光，麻木、冰冷、憎恨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犹如一条条正在试图将他沉溺在湖底的触手，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窒息，而藏在这些负面情绪之中的一种令人不寒而颤的贪婪，在此刻季之涵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头茫然无措的待宰羔羊，身边围绕着一群手握屠刀的屠夫。 一个大胆诡异的猜想在他心中冒出，季之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san值减1，目前san值为87】 他强忍着胃里翻涌的不适感，重新将白布盖回高明身上。 现在还只是个不确定的猜测，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实，想到这里，季之涵将手伸向另一块白布。向其他人身上盖着的白布。 “你要干什么？”一名工作人员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 “我想再好好地看他们最后一眼。”季之涵故作平静地解释。 “别看了，他们的死状都很凄惨，别吓到你。”工作人员依然没有放手。 果然有古怪。 季之涵分毫不让：“放心好了我的接受能力很强。” “不行！” 攥住他手腕的力度逐渐加大，季之涵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他碾碎了，他皱起眉头，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见状，工作人员反而露出一道扭曲的笑容，隐藏在鲜红牙龈之中的一根肉丝在此刻冒了出来，他们此刻距离极近，他甚至可以看到肉丝上粗糙的纤维纹理，以及闻到从他口腔之中散发出的那种带着腐臭的气味。 呕。 季之涵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下意识地想要呕吐。 “好了。”院长在此刻站出来主持大局，“死者为大，不要在这里闹事。” 那名工作人员只能神色惺惺地放开手。 院长又转头看向季之涵，那双布满白翳的眼瞳中透出几分警告，他用一种不容置疑地语气对季之涵说：“别看了，就让他们安心的离开吧。” 这话是在提醒他不要继续深究，但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想。 季之涵的背后瞬间冒出一层黏腻的冷汗。 【san值减1，目前san值为86】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撑过这场吊唁会的，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关切的目光看着他。 “没事吧？你的脸色好苍白。”季之澜为他递上一杯温水。 季之涵摇了摇头，见周围没有异种，他立即将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告诉他们。 “你会不会看错了？或许是被老鼠咬的呢？”名为黄候的男人笑着摇了摇头，“要是他们以人为食，我们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 死去的十一名玩家中，四位死于厨师长之手，两名死于玩家内讧，还有一位被夏熙尧所杀。 除了厨房那边，其他异种并没有对他们表现出太大的恶意，若是他们真的会吃人，那办公室里的这些员工为什么迟迟没有对他们下手？所以黄候认为，被老鼠啃咬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不是老鼠。”秦暮朝肯定道，“我也看到了高明手腕上的伤痕，老鼠的牙印不是这样的。” “可现在不是白天吗？院长不是说，白天异种不会对我们产生太大威胁吗？”黄候面色有些苍白，他仍然无法接受季之涵他们的推测。 “你会拒绝送到嘴边的肉吗？”季之涵反问。 黄候不说话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平间里的那些尸体岂不是……”开口的女生叫做刘雨萱，正说着，她忽然惊恐地捂住嘴巴，眼中还噙着几滴欲落不落的泪滴，看上去我见犹怜。 但能之前那场内讧中生存下来的岂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季之涵并没有因为对方展现出来的脆弱姿态心软，他点了点头，嗓音沙哑道：“嗯，恐怕他们的尸体会遭遇不测。” 虽然他也不愿意看着自己曾经的同伴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但他也清楚，他们不能贸然插手这间事，哪怕是白天的异种，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解决的存在，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那边到底去了多少个异种。 *** “撕拉——”皮肉撕扯的声响在这个幽闭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身着医生制服的异种正在将尸块拼命地往自己嘴中里塞，尽管这具尸体已经开始出现了腐烂的趋势，但却丝毫不影响肉质的鲜美，异种双目紧闭享受地咀嚼着弹牙的肉块，仿佛摆在面前的不是一具狰狞的尸体，而是一盘令他陶醉的饕餮盛宴。 “咔哒……”封闭的大门忽然开启。 异种紧张地看着站在门外的身影。 身形佝偻的院长拄着拐杖，缓步朝他走来，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充斥着对他的失望和不满。 现在是白天，异种的模样看上去与常人一般无二，但染血的双手以及那双被欲望彻底侵染的眼瞳都在诉说着他的异常。 “你破戒了。”院长语气沉痛道。 “怎么……怎么会这样……”异种似是如梦初醒般，他立即丢掉捧在手中的断臂，面色惊惶地看着摆放在面前的尸体。 “不是……这不是我……”他跪在地上，向院长唉声求饶，“不是这样的……我是人……我不是异种……这是是个意外……院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院长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瞳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阴霾，但他的语气依然柔和，就像是在劝导迷途的羔羊：“我明白，我都明白。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你也不想变成这样。但你已经沾过人肉了，教会那边的考核你根本无法通过。” 听到教会两个字，异种瞬间打了个哆嗦，他扯住院长的裤腿，颤颤巍巍道：“院长，求求您帮帮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的家人还在外面等我，求您帮帮我！” 院长慢慢地抽回自己的腿，他闭上眼睛，嗓音沙哑道：“这是你自己惹下来的麻烦，你要我怎么帮你。” 异种摇了摇头：“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这三年来，我的异化数值一直很稳定，只要您向教会那边为我求情，他们肯定会网开一面的！” 院长：“我是可以替你求情，但这样一来，医院的考核期就要继续延长下去，我们大家伙都早期盼解封的这天，我不能这么自私，所以你也别怪我，我也没有任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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