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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窈茫然地看着她：“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那轮廓说，“但你别无选择，再犹豫一会我就会被强行剥离，彻底被那道光柱吞噬，那时候就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窈轻轻抬起手触碰到那抹轮廓，没有什么实感，却能感觉到一丝温暖。 作为落星海的大祭司，权限是生来就被赋予的，也就是会伴随一生的东西，除去一些上古禁术，从来不存在强行剥离一说，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也就意味着死。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落星海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她作为大祭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能就此结束这一切，斩断一切罪恶，也算是圆满的结局吧。 “好，我答应你。” 光柱冲天，在最上方，黑漆漆的天空突然裂开一个圆形的口子，外面是现实世界，甚至还看得到商场和学校，口子越扩越大，蔓延的区域也越来越多。 被屏障保护着的众人全都一脸凝重地看着，此时此刻什么都做不了，秦尘用袖子蹭了蹭下巴，问江煜：“还能堵上吗？” 江煜摇摇头：“很难。” 祭司之书的书页漫天飞舞，直到最后一页也飞向空中，顾窈睁开了眼睛，她感觉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好像被冬日正午的阳光晒过似的，一切的喧嚣和罪恶都越来越远。 一点星光从眉心飞出，她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力量再一次一点点离开身体，狂风大作，她乌黑的长发划过脸颊，遮挡住她脸上的表情。 江煜一开始还是懵的，正在跟秦尘商讨怎么阻止这场天灾，在看到顾窈眉心飞出去的那一抹星光时彻底疯了。 “顾窈——”他大喊着上前想要抓住她，却感觉身上一轻，原本握在手中的剑消失了，而秦尘那边的屏障也消失了，一切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 “顾窈！不行！”江煜疯了一样跪在地上，从地面到光柱好像有一层无形的阶梯，他眼睁睁看着顾窈一步步朝光柱走去，知道她要干什么，却伸出手无法阻止。 脑海里那个声音在问她：“你怕吗？” “怕。”顾窈说，“当然怕，当一个人连死亡都无所畏惧，那便已孑然一身，我的身后有一路走来同生共死的伙伴，有我爱的人，因为他们，所以我害怕，也因为他们，我必须要这么做。” 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 璀璨的光柱就好像一把夺命的利刃架在脖子上，顾窈走着，伸出手来，风和灰尘擦着指尖滑过，她停下脚步，突然想转头看一看落星海，看一看这片曾经她为之付出无数心血的土地，一转身，却正对上池焱有些焦灼的目光。 “顾窈，你会死的。” “我知道。”顾窈声音平静，“这是我撂下的担子，现在我必须重新扛起来。” 池焱突然就红了眼眶，苦笑一声：“宁愿死也不愿意在我身边活下去吗？” 顾窈看着他，感觉有点陌生：“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爱的人就只有江煜，我知道你这样做的初衷，但我不能理解，作为大祭司，也是我失职的地方，我理应受到惩罚。” 狂风呼啸而过，光柱的光芒几乎要刺穿天空，所见之处落星海已经是一片炼狱，叫喊声不绝于耳…… 顾窈知道时间不多了，她越过池焱看向后面，江煜半跪在地上看着她，嘴里还在说些什么，但风声太大什么都听不见。她闭了闭眼，狠下心来，却突然感觉手中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紧接着噗呲一声。 是刀刺进血肉的声音。 她猛地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手中一把尖刀，池焱把刀塞进她手里，又握着她的手把刀刺向自己。 血喷涌而出，一刀直击心脏。 “池焱……”顾窈几乎失声。 “咳咳……”他握着顾窈的手，也握着这一柄刺向自己的刀，突然咧嘴一笑，“顾窈，你知道为什么……江煜会那么早发现我吗？因为在古堡那个副本里，我心疼你胳膊受那么重的伤，所以只是为了让你能好受一点……我就用了权限帮你治好了伤，哪怕我知道这会让江煜和秦尘察觉到我的能量波动……” 顾窈的手开始颤抖。 但池焱还在继续说：“你怪我杀了约翰…但我无可奈何，他说出那些见不得光的真相…不能让你那么早知道，但我也会愧疚，我不想看到你难过，所以当时没救下杨婧我才会去跟你道歉……” “池焱……明明不需要走到这一步的。”顾窈想要抽出手，却被他死死握住，那把刀毫不留情地被他自己亲手按着刺向心脏。 “对不起……”他剧烈咳嗽一声，几乎直不起腰，“时一是我杀的，你当时对我起疑，为了能更方便地接近你……对不起。” “还好……结束了，你也可以去过你喜欢的生活，我承认，是我输了。”池焱终于松开了手，血顺着指尖滴落。 身后的光柱光芒随之渐渐暗下去，天幕上巨大的口子也开始缓缓闭合，顾窈微张着嘴，看着池焱的身子一歪，从百米高空摔下去，混入一群尸体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巨大的空虚感笼罩着她，整个世界开始崩塌了，无形的力量托着她回到地面，还没等站稳，大地就整个碎裂开来，一瞬间地动山摇，山崩地裂。 这时，她感觉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面拥上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一起坠入无边的黑暗和空虚之中。 【荒】仪式发起者死亡，仪式被迫中止，随之产生的巨大因果反噬瞬间湮没了落星海的一切。 从此，那个延续了不知多少年的神秘彼岸世界彻底崩塌，[落星海]APP一夜之间从所有人手机上消失，危机宣告解除。 …… 一个月后。 林仄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转过头好奇地问顾窈：“既然你们之前跟池焱都是落星海的祭司，那为什么一开始见到池焱的时候没认出来呢？” 顾窈想了一会：“池焱那时不以真面目示人，除了我之外，恐怕没几个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秦尘和江煜不认识也正常。” “这样啊。”林仄感慨，“说来还真是怪可惜的，也算是一路走来的队友了，没想到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话音刚落，林仄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然后一脸期待地站起来。 “窈窈，快走啦，已经叫了车了，谭翊和在楼下给你拎东西。” 顾窈点点头，攥着手机出了病房。 离开落星海的那天她大病一场，整整昏迷了三天，到了医院却查不出病因，最后只能归结为过度劳累，但只有顾窈自己知道那是因为落星海彻底关闭，权限被迫剥离所产生的后遗症，她只晕了三天已经非常不错了，听江煜说，秦尘出来以后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地走路。 那天天气很好，刚下过雪，旁边的冬青树丛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帽，阳光就这样照在雪上，有点晃眼，但却突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阵微风裹着点凉气飘过来，卷起她鬓间的一缕发丝，好像风在轻抚她的侧脸，柔和又细腻。 江煜等在门口，听到动静，转身看到她手里拿着帽子，正准备往头上戴。他轻轻接过帽子，替她戴在头上，又捋了捋飘乱的发丝，还很有心机地装作不经意摸了摸她的脸。 顾窈也不戳破他：“洋洋他们到了？” “嗯，到了。”江煜说，“已经在饭店等着咱们了。” 顾窈点点头应着好，又偏头看了一下身后，林仄和谭翊和走在后面不知道墨迹什么，还不见影子。 江煜却突然拉起她的手，脸上带着笑容，在微风的轻抚中，缱绻又温热地轻轻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像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我爱你。” 顾窈仰头看着他，久违得笑出声来，然后张开双臂上前一小步抱住江煜，声音低低的、甜甜的：“我也爱你。” 或许生命自有回答，即便充满深浅不一的落差，但终究会花野繁华，天穹之下，迎来一片灿烂的圆满图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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