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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颂推测过蒋齐欣的新人盟，在被称为新人坟的年代里，应该坑杀了不少人，但远远没想到会达到这种地步。 漫天的光彩，如果一个发光的小点就是一个灵魂，那这到底有多少玩家…… 难道是从商场成立的那天，从公路还没有诞生起就做准备了吗？ 漫天的灵魂，和通过葬礼后超度的那些不一样，他们是一团带着温度的冷焰，痛苦嚎叫的那些脸庞，和死生之河里的灵魂几乎一样。 聚成一团的灵魂开始灼伤那层用来过滤活人的屏幕。 乔颂知道蒋齐欣等人是要鱼死网破了，乔颂从死生之河里诞生，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就知道那层膜要是破了，拥挤在死生之河里的灵魂，根本轮不到排队会一起全部蒸发。 白天与黑夜根本不是留给玩家的生机，而是这个世界的自我调节，它们需要按照一定的速度完成灵魂的循环，让两个世界的生灵达到平衡。 一旦灵魂的屏障直接被打破，到时候也就不会有人间了，那地方会百鬼夜行。 推不开门就直接摔碗，这就是蒋齐欣的答案。 蒋齐欣和富春生的声音，从远处那只翻滚的鳐鱼坟堆上不约而同地响起。 “乔颂——只有你能补天，我要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拿走系统成为推门的那只手，你依旧会是这片土地的神！” “我们会像以前一样给你生活送上贡品，只要你走进天空走进你神龛，你还会是以前那个——” 咻的一声，红色黄色的烟花混杂在一群灵魂里，突然在天空炸开。 那些闪亮飞舞的烟花里，一些奇怪的发光小纸片，突然自顾自的冲向了天空的裂洞。 它们并没能填补那些洞，却在旁边插下了旗帜，像是提前做了某些标记。 蒋齐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是他们从商场时期就开始的布置，为什么一堆灵魂也会混杂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 普通玩家的技能可飞不了这么高！ “地下躺了这么久，我都快发霉，终于等到今天了。” 莫闻胡子都快长得和头发一样了，他像个流浪汉似的，从头里爬了出来，居然是在没棺材的情况下，披着一身吉利服似的，一直藏在草堆里。 “哟，小石头。” 莫闻打了个招呼，在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圆形方向盘，乔颂认出来了，那是船只的方向盘。 “想不到吧，不管是以前的船，还是黎渊他们现在坐的，开船的都是我哦。” 乔颂想起来了，乌鸦和她说过开心墓场的前身，就是当年那条被一分为二的船只残骸。 阿光和莫闻一起来了这边守护乔颂当年留下的力量。 阿光是管理员，那莫闻一直躺在地下，乔颂疑惑的是，她之前问阿光的时候，对方为什么不愿意说，是怕附近有监控被蒋齐欣他们听到？ 乔颂觉得这个原因有些牵强，但很快，她就知道真正的理由了。 那些飞往天空的烟花似乎早就埋在最底层，一直等着那些蚂蚁被蜜糖吸引，来墓场筑巢，布局，然后大举进攻的那一天。 “黎渊和樊曦，这两人的脑子呀——” 蓬头垢面的莫闻感慨着，取下了方向盘，往天空中一抛。 圆形的方向盘变成了烟花继续往天空飞行，随后在那些奇怪的裂纹里，连成纹一个特殊的图案。 “从来就没什么救世主也不需要什么神明牺牲，我们凡人会自己想办法上天，可惜当年和我老爹说不想学挖掘机，想学开宇宙飞船没能如愿，今儿个就上天试试！” 一簇一簇的烟花，继续随着那些海亮的蓝光往天空飞。 屏障不断被烧出一个大洞，始终处于崩溃边缘，这时却莫名其妙被一圈线拦住了，那些做标记的地方，已经插上小旗子。 隔着傀儡眼睛注视着这边情况的蒋齐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们这些管理员疯了吗……这事轮得到你们插手吗……你们不是也是玩家，你们不想回去吗？！” 与此同时，死生之河的湖水像一艘巨大的船直接拍到了开心墓场的边缘。 船只靠岸。 第一批砍伐草木艰难挤到垃圾场附近的玩家，终于甲板上的人拉了上去。 而甲板末端，某些身影，却一直抬头看着天空，像是准备好了一般，每人手里抓了一团纸做成的物体。 樊曦站在这些人中心，手里拿出了一个木质的棋盘，奇怪的是基本上已经全部都是白子，而她手中拿的第1个黑子，即将落下。 【万物棋局·补天】 【无限公路权限，替补接应中……】 随着第一枚棋子落下，刹那间，数个纸人仿佛长明灯一般升空，他们身上也画着对应的标志，准确无误嵌入了之前莫闻用烟花做好标记的大洞。 【叮——屏障能量补充中，检测到死生之河下放权限，完整程度89%】 霍阿姨、樊曦樊恒、安妮、阿光、莫闻…… 这些管理员，没有浪费过乔颂当年给他们的那些权柄，乔颂恢复记忆之后没有一次性收回所有的力量，那样这些管理员会直接变成废人，但这些人也一直以帮他管理，努力将东西握在手里。 乔颂没想到他们等的是这么一个机会。 还有黎渊…… 乔颂看见长明灯后面有一个黑色的身躯飞了起来，那是黎渊，后面还有一个被一群小精灵托举着飞起来的女孩 虽然不知因为风大还是什么缘故，女孩有些害怕的抱紧了双臂，她似乎看了墓场这边一眼，最后鼓起勇气拿出了一本书。 这是她至今为止写的第一本冒险小说。 【……在故事的最后，勇者路过了无数村庄，拯救了无数村民，那些得到过馈赠的人们，用收获的果实，酿造的美酒，与勇者留下的剑刃一起，为她铸造了一座新的神龛。】 【神龛里的小雕塑们，由于常年与勇者待在一起如今也拥有了拿起剑柄的勇气，挥出剑刃的力量，他们都是勇者的一部分……】 【……因此，他们也是主系统的一部分，是死生之河力量凝聚的载体。】 黎渊的声音，像是系统提示一样，响彻每一个角落。 言灵的能力，似乎听上去是个无所不能的bug技能，但黎渊从头到这个力量那天开始，就一直把自己撕裂成无数份，不让自己用。 他一直等，终于等到石头实现愿望，终于等到一个叫乔颂的灵魂变得越来越像人。 玩家们要回家，而且——【勇者将跟着他的朋友们，一起回家。】 每字每句重重敲击在奔腾的死生之河的表面，却莫名其妙地平复了浪花震动的幅度。 【纸为衣，骨做体，万物棋，合】 黎渊的声音又和最前方正的还是棋盘的樊曦重复了。 天空好像也变成了棋盘，原本以玩家力量绝对无法修复的屏障，居然就这么被生生限制住了。 原本空荡的纸人在言灵结束之后，居然瞬间变成和黎渊他们一模一样的纸人。 天空画成的线像一个圆形的神龛，在中间固化成最后一座雕像。 那是动物城真正庆典的那天，安妮唐小小她们送给乔颂的生日礼物。 【叮——检测到死生之河的权限者信息，能量补充百分百，准备开始关闭屏障！】 一向冷漠的系统提示，这次突然语速变得飞快，似乎也在急于修复天空。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成功——？！” 蒋齐欣咀嚼某样东西的声音传来，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 而与此同时，墓场已经破了一个大洞，漏出中间密密麻麻的黑红色夹心层。 一个奇怪的管家机器人一步一步爬起来，她左右分别是两个不同人的面孔，分别属于蒋齐欣和富春生，身上流着红蓝两色光芒的赛博机器人往前伸手，抓向了游一瞳变成的那条坟山鳐鱼的方向。 “给我寄生他们！” 游一瞳的脑子里传出一声咚的洪钟巨响，然后是哗啦啦的前臂跳动的声音，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合同生成，以及机械指令。 紧接着，像是有人拿着锯子将他的大脑锯成了无数份，一个一个指令像系统提示一样奏响： “寄生他们，取代他们，把自己从天上撕下来！” 身上坟包所本就所剩无几的鳐鱼草地逐渐坠落下来，只留中心区域一个半截脑袋还在外面的家伙。 游一瞳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了，他不受控制的，像之前在坟地里操纵那些玩家一样，钻进拯救那些纸人的体内。 这些天的技能熟练度和他不断提升的灵魂强度，让他这项工作做得虽然艰难，但依旧往前推进着…… 【顶级盗窃者的双手，甚至能偷走别人的人生。】 【但要记住，盗窃的人，是永远不能见光的，而偷走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毁了你自己。】 游一瞳脑子里似乎想起了无数个声音，全部在告诉他怎么入侵纸人的身体，怎么破坏天空那棋盘一样的阵法，一阵一阵的剧痛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某个时刻终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了。 “刚刚爬上来的时候，我碰到了那些草，看到了你的记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一个魔鬼被魔法师关在了罐子里，需要服刑1000年，第1个10年过去，他暗暗发誓，如果有人能放出他，他将给予那人无尽财富，500年过去1000年过去，他看到其他瓶子被放出来的灵魂，逐渐怨恨起那些放出其他魔鬼接纳他们，却没有放出自己，接纳自己的家伙。” “可是，游一瞳，如果我是那个魔鬼，在从被瓶子里放出来的那一天起，我一定会先打碎那个魔法师的牙齿。” 叮—— 像是瓶子破碎的声音。 一个家伙爬到了鳐鱼垮塌的那座坟山上，其他人已经到了船上，她踩着游一瞳的坟头，头顶长出盘旋的羊角，像是恶魔一样，盯着这个半截身体埋进土里的家伙。 “是不是很羡慕那些表演的魔术师，明明你拥有和他们一样的双手，那要不要变一场魔术？游一瞳，作为被别人套住脖子的狗，你难道不想咬一口你的主人吗？” 和乔颂有着一样面孔的女孩，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恶意。 “让他们尝尝背叛的滋味，让他们知道狗也会愤怒，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小偷——” “你是游一瞳，你是魔术师。” 天空原本有滑落迹象的纸人突然又支棱起来，裂缝开始逐渐被修补，蒋齐欣望着天空露出了比那些鬼脸还要绝望的深情。 “为什么又输了，为什么我永远赢不了？” “人不应该是自私的吗，那些财富不应该自己留着吗，你们凭什么帮她，牺牲她一个你们就都能回去了。” 两个声音交杂在一起，最后变成一丝怨毒和愤怒。 直到大势已去，天空无法破碎之后，那些原本融化洞口的蓝色灵魂突然聚集，一起冲击向中间那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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