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新闻播报跟紧了日前多起地铁乘客大规模失踪事件,还播报了几起市民突然暴毙事件,目前初步排除恐怖袭击,有专家提出可能是寄生类疾病,呼吁市民注意环境卫生,不去偏僻的地方。 听着这些背景音,黎白安简单洗漱之后匆匆吃完早餐。 她今天没有骑摩托车。市政要求摩托车要按照悬浮车的要求停放,公司的车位费一个月是她四分之一工资,她花不起。 好在地铁站不远,走十分钟就到。 地铁里依旧是人挤人,最气人的是一排座位上明明有空座,但偏偏有人叉着两条腿坐在座位中间,旁若无人地占据两个位置,还有人一进地铁就堵在门口,开着外放看手机,即使车门打开也一动不动,上车的人进不来,下车的人出不去。 坐地铁也是一场修行。 如果能保持好心情,应该比坐禅的功德分还要高。 卡着时间点进了单位,黎白安刚在座位上坐定没两分钟,她的直属领导王组长就过来敲她桌子,带着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王组长不到三十岁,刚坐上组长的位子不到半年,每天西装革履,组员的补贴要分一半作为自己带新人的精神补偿费。 他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骂道:“这是你做的报告?你这写的不行,差得太多了,我不都把我的意思跟你说了吗?难道还要我手把手地教,和你同时来的那个实习生都已经写得像模像样了,你写的这都是什么?” 他出来的话没有一句话靠谱,一边说她做出来的东西不行,一边署上自己的名字谄媚地交给上级领导,其他实习生们每一个都被他骂过,而且复制粘贴一般没有任何新意。 黎白安不止一次目睹其他实习生哭着从他办公室跑出来。 他们这些实习生钱没有多少,做的工作不比正式员工少,当出气筒的次数却屡创新高,当然正式员工也不好过,挨骂挨得更狠。 对于王组长个人的失态,黎白安不太往心里去,有时听着听着还会走神。 眼前的生物智能不高,情绪调节能力很差,没有遗传技能,也没见创造出什么价值,只会像只猩猩一样在她面前手舞足蹈的“喔哦哦嘎——”地乱叫。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王组长也是可怜人,他的本心完全被自己脆弱的自尊蒙蔽了,灵性之光越来越暗淡,脑电波的频率会不断向低智能生物靠拢。 水蓝星上创造出的脑电波不是一次性的,是会将同一段频率放在不同人身上反复观察。 就冲王组长现在这个表现,黎白安很担心他下次要被放到动物身上了。 也许有人觉得是王组长自己活该,事情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当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单从这一件事来说是这样没错,不过水蓝星上的因果系统极其庞大繁杂,王组长因果的起算点肯定不是他进入这家公司开始,要追溯到很久之前。而且,说不定他有一个极其悲惨的童年,他现在的行为既是因也是果。 其实,这种人是她当初设想中作为副本游客的首选。
第18章 “本月工资已发放完毕,请大家注意查收。” 黎白安刚回到工位,就看到工作群里发布了新消息。 她现在是全职坐班实习,一个月一千多块钱,基本上不需要查看核对,每个月的薪资也没有变化。 就算毕业后转正,也不过再多一千,挣的不是工资,全是窝囊费。 要不是在副本里遇到洪亮,她毕业后也要为工作发愁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她还没考虑过副本竟然还有社交作用。 在极致的生死经历中,能撕下平日里的粉饰,暴露出真实的人性,有些人会丑态毕现,而有些人会展露出普通生活中难以发挥的人格魅力。 等到她重回天庭,就进一步修改副本的各项功能,标语她都想好了: “想真正认识一个人,就带对方进一次副本。” 前提是她能重回水蓝星的项目组。 黎白安叹口气,又忍过了一天。 临下班时,总监黄姐在工位区前方拍拍手,“一会儿咱们开个会。” 黎白安霍地占了起来,她可太讨厌下班前一刻布置任务和开会了,让原本的下班时间形同虚设,让生活中充满不可掌控的突发事件,极度消磨人的幸福感。 大家都诧异地望向她,原本萎靡的眼神渐渐闪起有热闹看的光。 “我有事和你说。”黎白安大步走到黄姐旁边。 黄姐第一次发现这个实习生走过来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之前怎么没注意到?一定是平时她总偷懒,拿不出饱满的精神好好工作,正好一会儿敲打敲打她。 来到黄姐办公室,黎白安一句废话不多,递上辞职信,“我辞职。” 黄姐推了推红框眼镜,露出措手不及的错愕,清了清嗓子,说:“黎白安,你要想好你马上就要毕业了,再去其他公司实习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你不能转正,是要面对毕业即失业的危机。” “我知道,我还是要辞职。”黎白安简短而坚定地说。 “原因是什么?我们公司哪里亏待你了?”黄姐挎着脸问。 黎白安语塞,槽点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你看,问得你哑口无言了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娇气,一点罪都受不了。把你的辞职信拿回去,我就当没看见,以后少耍这种小脾气。”黄姐说。 现在年轻人越来越有主意,岗位流动性很大,每来一个新人都要重头培训,她也很烦。 黎白安在公司实习3个月了,所有工作基本都上手了,能挽留她还是想再挽留一下,能省下她不少带新人的精力。 黎白安有种买了个什么东西砸手里,退不了货也卖不出去的感觉。 怎么那么费劲呢? 是她表达得不够清楚,还是对方听不懂人话? 她寻思应该是后一种可能。 但话到嘴边,她还是委婉道:“感谢你的好意,我还是要辞职。” 几次三番被个实习生拒绝,无论事情本身如何,黄姐的火已经窜到位了,“嘿,我说你这个丫头片子!那你在这等着,我去跟张总说。” 黎白安点头,“原来您做不了主?早知道我直接找张总了。对了,今天发的是上个月的工资,这个月的别忘了提醒张总一下,受累了。” “你、你哪来这么多话!回工位去。”黄姐恼羞成怒,手在桌子上一拍,带起的静电正好把她的辞职信吸在手掌上,气愤地捏着这张薄薄的纸出了办公室,直奔张总处。 张总不是公司的一把手,也是把提拔上来的一个小经理罢了。按理说拿着高额工资,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对于一个实习生去留的问题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是黎白安左等右等不见黄姐从张总办公室出来,只好屈尊自己去看一看。 她自工位起身这一刻,周围的同事们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打字的动作却齐刷刷停了下来。 她穿过走廊走到张总办公室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黎白安这个名字不会在出现在我们这个行业内!以后要是有人来做她的职业背景调查,就把今天的事都要跟人家好好说说,一个实习生,反了她了。让她走!我们公司就是对他们都太好了,一点忠诚度都没有。等等,小黄,今天先不答复她,吊她几天再说,也算是我们给她上一课……”张总还在长篇大论。 黎白安受宠若惊,自入职也来她和这位上司完全没有过交谈,属于她认识人家,人家眼里肯定没她那种。 没想到张总竟然在百忙之中亲自过问她的事情,而且一说就说了这么长时间,真是一位事必躬亲的好上司啊。 她抬手敲了敲门。 黄姐见张总完全站在她这边,心情好了不少,甚至已经得意了起来,完全没预料到开门后会看到黎白安本人。 “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黎白安问,视线跃过黄姐落在张总身上。 这位五十来岁,三缕头发横在脑顶的张总,被突如其来的视线看得吓了一跳,不自然地咳嗽了起来。 黄姐立刻关上了门,说:“张总现在身体不舒服,有事情明天再说吧。”语气不知为何低了三分。 黎白安摇摇头:“我只是实习生,没有和公司建立正式的劳动关系,辞职信已经给你们了。明天我就不上班了,不过还是会来单位的,既然张总顾不上,我就自己和财务核对一下这个月的工资表。” 说完,黎白安回工位收拾东西。 张总办公室离工位区比较远,其他同事有好热闹者想来偷听,也听不到事情的所有经过。 晚上,黎白安在家门口的面馆里插着口袋吃牛肉面外加连个豆皮结时,原同事们还在开会。 手机响了几声,她那只手从口袋里拿着手机出来,翻看他们实习生单独建的小群里,看到工作群里的讨论截图,在张总、杨总监、王组长口中,她是一个气焰嚣张、娇气做作的幼稚学生,并且得到了一部分同事的趋炎附和,还有一部分同事觉得她过于单纯吃了大亏。 黎白安锁上屏幕,不去理会。 她不是克制住了情绪,实在是没有什么情绪,面对王组长时是一只猩猩跳舞,现在不过变成了三只,耳边倒是循环起了“喔哦哦嘎——”的猩猩叫声。 非要说对他们三位有什么感想,就是希望能带他们去副本一日游。 算了,等这个月工资到账,就都是陌生人了。 不值得她多费心思。 而且,一会儿她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结完账,黎白安骑上摩托,直奔郊外。 她要再去一趟横原坡。 这次她除了本人和摩托车,还带了一把铁锹。 寻找着记忆中黄泉旅馆的位置,她骑到横原坡的中段,前天从旅馆逃生后,她记得旅馆后面是树林,背后正对着的树比两边的都要矮一截。 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她拎着铁锹在路边寻找,过了三五分钟,果然找到了那两棵矮树,她以此为坐标,丈量到旅馆的位置,戴上手套,一铁锹插进泥里开始挖。 路过横原坡的车辆都不难发现,路边有个女人孤身一人在泥地里挖坑,身边什么都没有,也不想要往里埋东西。 这到底是人是鬼? 经过她的司机们不约而同地猛踩油门,飞驰而过,都不敢回看一眼反光镜。 黎白安挖了半个多小时,铁锹之下终于戳到了不是泥土和石头的东西,她俯身扒开泥土,看到一个包裹在泥块中的破旧塑料娃娃。 这时她被反射的月光晃了一下眼睛,泥块旁边还有一把露出几段的钢尺。 她赶紧抠出钢尺,果然是她用来帮朱蒂脱身的那一把。 她不再往下挖,在娃娃和钢尺的旁边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东西,如果没有副本的经历,只会觉得这些是掩埋在土中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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