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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离开星市并没有多长时间。 可在她的潜意识里，这就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漫长得可怕。 程月涔神通广大，很快就听说了有舱体出现在创意园的消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程北琴快步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北琴，还记得我吗？”程月涔问。 程北琴有些愧疚地垂下眼帘。 她记得程月涔的存在，但已经不记得两人的过往。 程月涔：“你是我的女儿。当时你被系统选中成为设计者，你立刻就告诉了我，我不想让你蒙受这一切，便主动对系统提出交换——我来代替你成为设计者，只不过在那之后你就消失不见了。” “我没想到……系统将你送到了其他世界。” 程北琴抿着发紫的嘴唇，抱得更紧了。 程月涔没有说的是，她在不久前查出癌症，也许将命不久矣。 这也许就是思北组织曾拉许多人进副本的代价。 “对了。”她用力眨了下眼，将泪囚于眼底，随即望向许舟，“你有印象我们楼里出现一个蒙面人吗？” “……有。”许舟点头，“那是……” “那是我的道具，类似一种魔术戏法。”程月涔解释道，“会让人将注意力放在蒙面人和楼层里的其他人身上，同时自然而然降低对我的关注度，我不想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许舟！”在程北琴和程月涔叙旧的过程中，一声呼唤掠走了许舟的注意。 是曲心奕。 她挥着手，大步流星地向许舟跑来。 “你怎么会在星市？！”许舟微讶。 “我最近经常要来这边办些事情。”曲心奕笑着解释，“对了，之前你让我帮忙号召玩家们在这周不进入副本，但后面我们发现思北组织的道具数量不足以让所有玩家更改日期。但……有其他人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谁？”许舟问。
第202章 “有两个女孩, 好像叫方芝和肖温雪。”曲心奕回忆道，“她们家庭经济状况很好，帮忙出资买了一些人的道具, 分发给这周要进副本的人。” “还有箫云筝,也帮忙号召了大家。毕竟……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许舟回想起在“不要低头看手机”时,箫云筝没有揭穿瑶姐的谎言，也许就是因为这个。 “姐姐。”段漓从许舟身后的阴影处走出,对着曲心奕叫了一声。 许舟看着曲心奕惊喜的目光,诧异道：“曲……曲心漓？” “对啊。”曲心奕自然而然地靠近段漓，一把搂住了她, “我妹妹。你们认识？” 许舟点点头：“你记得我进入星市福利院之前的事情吗？” “记得。”曲心奕脸色变化得很微妙，“我妹妹就是那个女孩？” 段漓憋着笑，语重心长地说：“还是让我来解释一下吧。” …… 当年事情发生之后,目睹一切的黎茗丽和许钊产生了一种冲动。 他们想领养小花舟和小段漓。 然而当年的小段漓不想小花舟抱着愧疚的心态每日面对自己，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黎茗丽和许钊。 黎茗丽和许钊多年的好友，也就是曲心奕的父母听说了这件事。 他们主动提出, 要领养小段漓, 让她健康快乐地长大。 小段漓见对方如此坚持, 感激之余也对许舟的现状感到好奇。 她隐隐觉得，命运让两人有了再见的可能性,哪怕这个可能性不是现在。 自此小段漓成为了曲心奕的妹妹,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两人也情同真正的手足。 只不过, 每当曲心奕和许舟见面时，段漓总找借口对许舟避而不见, 她了解许舟，不想许舟过于自责, 对她的烧痕耿耿于怀。 许舟和段漓在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再也没有相见。 直到系统抽中段漓，她成为了一名设计者，才萌生了与许舟再次相见的想法。 段漓、曲心奕的父母以及许舟的父母都默契地没有告诉许舟和曲心奕她的真实身份。 …… “我去捕梦网公司所在的世界前，去过我父母家里与他们告别。”许舟回忆起来，“他们当时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你并没有怪罪过我。” 黎茗丽和许钊的话语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他们不是用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安慰许舟，而是真切地知道段漓的想法。 “我知道'不要低头看手机'的副本。”段漓提起，“你的养父母是有生育能力的。” 言下之意，黎茗丽和许钊对许舟视如己出，不打算再要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 “不要低头看手机”被系统恶意加工过，算不得数。 再加上黎茗丽和许钊因爱情而结婚，纵使真的没有生育能力，也不会因此怪罪彼此。 在他们眼中，切实存在的对方比未出生的孩子更重要。 “那……我回去准备高考了。”段漓与许舟挥手作别。 “高考加油。”许舟由衷祝福。 “常联系。” …… 许舟带沉霁回了自己的家。 “好巧，我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沉霁帮许舟关上了门，“关上门，这样没人会打扰我们。” 许舟轻笑一声。 这是她在玩具厂对小沈霁说过的话。 “那你先说。”许舟轻轻托着下巴。 沉霁拿出了那刻着“ HZ”两个字母的手电筒。 许舟敛眸，连心跳都不由得漏跳了半拍。 她早就想知道，这个手电筒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刻有“花舟”的缩写。 现在沈霁要主动说，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 沉霁还没前往许舟的世界时，他对奶奶关于人的灵魂的话语深信不疑。 但当时在孩童中，主流的想法仍然是人死了，魂魄不会有来世。 小沈霁便就此成为了同龄人中的“异类”，虽然其他孩子不说，但他们都明里暗里地远离了小沈霁。 奶奶曾建议他对于人的魂魄的话题，心里知道就行，让他在与别人相处时伪装出自己也不相信魂魄的表象。 但小沈霁拒绝了她。 “这不丢人。”小沈霁说，“我相信奶奶的话是真的，坚持真相一点也不丢人。” 他不介意其他同龄人怎么想他，他只要做他自己。 后来，小沈霁在玩具厂被捕梦网公司的人打晕，前往了许舟的世界。 虽然他关于原世界的记忆在这一过程中被冲洗，但他的潜意识里，仍残留着较为孤僻的种子。 进入许舟的世界后，由于是个来历不明的孩童，便进入了星市福利院。 此时，许舟恰巧也在星市福利院。 虽然当时她的记忆没有被攥改，但在她的心里，段漓的受伤仍然与她有着一定的关联。 两个进入福利院之初，都鲜少与其他孩子嬉闹玩乐。 福利院举办运动会的一日，小许舟安静地托着下巴，蹲坐在滑梯的台阶上，看着跑道上肆意奔跑的其他人。 “啧。” 她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叹。 小许舟回头，看见小沈霁独自坐在不远处的秋千上，指尖不慎被一根木刺划伤，此刻正皱眉看着伤口。 小许舟思索片刻，直直地站起身向他走去。 “诺。” 一块创口贴被扔到了小沈霁的手心，上面有着粉色小爱心的印花。 创口贴是小许舟常备于身的，起初，她只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再次见到段漓时，能把创口贴交给她，让她贴在自己的烫痕上。 但现在遇见其他人受伤，分一块出去就能帮助他人，小许舟便果断地给了。 小沈霁缓缓抬头，他虽然比较孤僻，但他不会对对自己施加好意的人冷脸相待。 他将创口贴贴在了伤口上，稚嫩的脸上微勾唇角：“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许舟：“花舟，你呢？” “我叫沉霁。” 两个人就此成为了朋友，也是福利院中唯一的陪伴。 一日，小沈霁房间里的灯坏了，需要第二天才能维修。 小许舟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手电筒，来到了他的房间门前敲了敲。 “谁呀？”小沈霁问。 说着，他便打开了房门，露出了昏暗的房间内部。 “你房间好黑。”小许舟瞪大了眼睛，扫视了一圈，“这个给你。” 说罢，她将手电筒递给了小沈霁，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上了“ HZ”两个字母。 “你用它的时候，想到我在你身边，就不怕啦。”说罢，小许舟便害羞地跑了。 小沈霁低低地笑了两声。 他不怕黑。 但他喜欢这个手电筒。 …… 讲完两人的过去，沉霁问：“还记得我们在木偶院的相遇吗？” “记得。”许舟点点头，她心头一动，“所以你当时说，我长得很像你认识的一个人。” “但你当时好像，不记得我了。”沉霁指尖轻颤，在他当时平静的表面之下，心脏隐隐被无形的尖刀刺了许多下，“我以为是系统想捉弄我，但后来你说你是系统的创造者，我便开始思考在这十几年间，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诶诶诶，别提了。”许舟连忙摆手，“我那样说是为了自我保护。” “不过……”许舟顿了一下，“关于星市福利院的记忆，好像慢慢重回到了我的脑海里。” “那……太好了。”沉霁由衷道。 许舟思绪微动。 星市福利院的记忆之所以模糊，也许是因为段漓攥改记忆时引发了副作用。 若非那件往事，小许舟便不会随身携带创口贴，也就没有了她和小沈霁成为朋友的契机。 在修改关于那件往事的记忆时，许舟记忆里星市福利院的部分便被模糊化了，致使她记得自己有很多玩伴，却忘记了沉霁的存在。 所幸，现在系统已然毁灭，许舟的记忆也逐渐从意识深处浮现。 “为时不晚。”许舟笑了一下。 若非她短暂地忘记了沉霁，两个人在木偶院以及之后所经历的一切可能会走向截然不同的一道轨道。 但正是无数个过去组成了现在的许舟，也正是因为段漓对她记忆的修改推向了系统毁灭的这一结局。 否则许舟和沈霁难有现在和平安宁的生活。 “现在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了。”许舟卖着关子。 沉霁笑了一下：“我猜……是关于'不要低头看手机'的，对吗？” “小时候的你让我主动和你解释，可不是我自己想说的。”许舟撩了一下发尾，嘴硬道。 “好好好。” 许舟将小沈霁交给她的手表完好无损地从口袋里拿出，掸了掸上面的灰，随即放在了桌上。 幸好能从副本里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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