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京笑了,微微抬头,露出小半张脸,无辜地对着身旁的男人开口,“你压到我的伞了。” 男人苦不堪言,看着砚京的眼睛,突然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下一秒,砚京轻轻松松地从他手中将伞给抽走了。 ‘咔嚓!’ 快门按下的那一霎那,砚京一抬头,面前闪了一下,刚巧将她的面容全部拍到,等她再看过去,地铁到站了。 人群之中,一双眼睛盯着这一幕的发生,来人学着砚京的样子压低了帽檐,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跟着她走了一段之后,又学着她的样子挺了挺腰背,似乎觉得好玩,从她的神态到走路懒散地姿势,就连她袖口压住了她的手腕被她折上去半分的懒散都学过去了,在砚京从楼梯口离开后,来人学着她在地铁上的样子勾了勾唇角,站在楼梯上隔着玻璃看她远去。 “拍到了吗?”那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两个人看着砚京离开的方向,人群拥挤,已不见她的身影。 跟拍砚京的人还没从学人的状态中走出来,下意识想要炫耀自己刚从砚京身上学到的表情,唇角刚刚勾起,就听到身边的人说。 “真假。”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整张脸,脸上是还没有褪去的从砚京那里学到的表情,只是上半张脸平静地就像个假人,下半张脸模仿着砚京在地铁上的笑容,形成了一个诡异地表情。 女人来不及说一句话,来人便拿着她的相机离开了。
第22章 凤凰大排档的位置在某条巷子的尽头,高高挂起的霓虹灯隔着百米的距离清晰可见,下面是遮雨布遮起来的雨棚,雨棚的四角被石头压着,周围堆了一箱又一箱的啤酒,散落的酒瓶滚到污水中,黑色的虫子从瓶口钻出来,爬向水洼中像是滴了一滴墨。 砚京在桌前站定,纸质的菜单上面有一层透明的保护层,保护层边角已经卷曲,油渍浸透到里面被压出一小片油花。 “今晚我请客,大家都别客气啊。”——叶青微手一挥豪情万丈,“随便点。” 突如其来的大方让在场的人深感惶恐,葛朗台突然地大方约等于是他们最后的晚餐。 “我要五串烤蘑菇。”砚京对比了一下菜单上的食物图片,朴实无华的拍照水平看起来毫无让人食欲,仔细看食材有种基因变异了的美,随便选了最便宜的一种。 张梅梅的兴奋与激动的火苗被浇灭,原本勾选的菜式挑挑拣拣最终跟砚京一样,点了一份大盘炒鸡。 兰榭璆比他俩还过分,干脆连点都没点。 “既然你们都这么矜持,那我就点菜啦。”叶青微没有察觉到在场除了他之外三个人的小心思,拿着菜单去找老板点菜。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砚京拧开矿泉水瓶盖盖压在她的指腹上,拇指一弹瓶盖飞起,在它落下之前飞快地掠回到手心里,两手合十压住瓶盖。“这顿饭看着像鸿门宴。” “我猜正面。”张梅梅冲着她的手心扬了扬下巴,“他可能将自己所有的钱都用来请客了,吃了这顿饭,我们就得负责他未来吃不上饭的一个月。” “我猜反面。”兰榭璆也加入了他们的游戏,在开奖之前开口道,“他有个投资被人骗了,搞不好现在还有负债。” 一下子知道这个消息,最后的晚餐好像经过了官方盖章一样。 “难怪他这两天对我笑的如此谄媚,”张梅梅垂死挣扎,并且不知死活地指出,“我全身上下值钱的都在法律保护与道德维护里面,我不想看他走上歧路。” 在场唯一的有钱人并冤大头一号兰榭璆没来得及喷毒液,砚京先一步开奖打断了他。 “反面,你赢了。” “就他这脑子,竟然还能被人诈骗?”砚京小声唏嘘了一下,接着又补声一句,“我不是说他脑子不好的意思,他这看起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样子,怎么会被外人的饼给钓走了?” 自打认识叶青微以来,砚京就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我是傻白甜都快来骗我的’气息,看似脑子不好实际上也没好到哪儿去,偶尔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举动竟然还能相信别人,一时间所有人都对那个诈骗叶青微的人展现了极大的好奇心。 “他被诈骗了多少钱?”砚京好奇。 兰榭璆沉默了几秒,“看他回光返照的样子,大概二十万起步。” “……” 兰榭璆说完,叶青微端着盘子过来了,看到一群人诡异莫测的神情,叶青微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怎么了?” 等了三秒没等到有人出声,张梅梅不得不勇敢开口打破僵局。 “我们正在想如何感激这一顿饭。”吃了这顿未来一个月都要不见天日,另一种意义上的断头饭,等一个月之后他重生再说。 叶青微克制地嘴角上扬,最终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的笑,“那么客气干嘛,今晚不醉不归啊。” 砚京微笑。 - “就是姚栀子那个小贱人干的,小贱人,看我不撕了你的脸,不要脸的贱货。” “就是她干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砚京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原本寂静仿若无人的小区里此刻灯火通明,她抬头看了一眼,嗯,确实是灯火通明,她家楼上烧起来了。 三楼大开的窗户没有围栏,里面着火的窗帘搭在窗沿熊熊燃烧,窗户上不知道晒了什么,焦脆的东西遇火便迅速蔓延开来,烧断之后一块又一块的被火球包裹着落地,外面浓烟滚滚,里面的用户被紧急疏散,旁边还停着辆救护车。 姚栀子穿着睡衣赤脚站在水泥地上,怀里紧紧护着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孩,两个人在细雨中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一旁,宋金凤像是刚回来,衣冠齐整地站在楼前,手指戳着姚栀子的脑袋怒骂。 “我早就看你不怀好心了,”她上前一把拽出姚栀子怀里的女孩,用力戳着姚栀子的额头,而姚栀子木木地也完全没有了白天嚣张的气焰,任由她戳来戳去。“我们家年年要是有什么事情,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宋金凤一把紧紧地拽住朱年年,眼神瞪着姚栀子,没发现孩子身上只披了一件宽大的衬衫,堪堪遮住身体,和姚栀子一样赤着脚,双手局促地握在一起,不敢抬头看人。 砚京松开雨伞挡在她的面前,将她裸、露在外面的身体挡住,也挡住了周围人若有若无的视线。 朱年年两手攥紧衬衫,在众人的注视下露出一个机械化的笑容。 冷不丁地,砚京被她的笑容吓了一跳,朱年年大概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身量可能更小,在黑夜中一双眼睛好像会发光,不知道是不是砚京的错觉,朱年年似乎,跟正常人有点不太一样。 火很快就被熄灭了,救火人员再三保证房屋不受影响之后宋金凤不依不饶地上前,非要对方说出是有人刻意纵火,至于被讹的这个人是谁,大家都有目共睹。 “起火的原因是窗前违规摆放水泥炉,炉子里的烧炭没有熄灭,没关窗户风一吹一点火星遇到窗帘就能烧起来,这不是你们住户自己作死吗?”半夜救火遇到这么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救活人员的脾气已经被消磨殆尽了。“您应该庆幸被人及时发现,不然您这家里也保不住了。” 宋金凤被他的话术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转身便给了朱年年一巴掌,朱年年被她打偏了脑袋,砚京看着宋金凤恶狠狠地戳着朱年年开始骂,又打又骂的没几分钟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宋金凤便开始坐在地上哭。 “您也得了,这事儿不还是怪您自己吗?”围观群众中有人大声说道,“早就跟你说了别在居民楼里燃炉做饭,起火的教训还不够吗?要是哪天你们祖孙两人中毒,那可真是没人知道就死了。” “放屁,这明明是朱年年在家干的。”宋金凤对着围观群众破口大骂,“早知道这小贱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她那早死的妈一样。” 朱年年站在砚京身旁,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现在火也已经熄灭了,都散了啊,你们家今晚是住不了了,要不你们祖孙俩去找个旅馆凑合凑合?” 宋金凤没应声,等人都散了之后起身,看着砚京挡在朱年年身前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朱年年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下,朱年年不闪不躲,咬着嘴唇死死地忍着不出声。 “赔钱货,怎么不跟你那早死的妈一起死了算了。”宋金凤目露凶光,各种污言秽语疯狂输出,砚京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听到的脏话加起来都没她一个人说的多。等她喘了口气,看着跟个木头一样的姚栀子以及一直往姚栀子身后躲的朱年年,气血上头抬脚狠狠地踹了她一下。 朱年年被她踹的没有站稳,拽着姚栀子的衣摆摔在地上。 “你今晚就在外面好好反省。”宋金凤说,“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说罢,宋金凤瞪了她们一眼,扭着身子回去了。 姚栀子一脸麻木,等她走了之后将朱年年拉起来,朱年年紧紧靠在她身边,小声开口。 “疼。”
第23章 “你今晚能收留她一晚吗?”姚栀子手指捏着纸杯,水从边缘溢出来些许,沾湿了她的指尖。 砚京看着她低头不敢看人的样子,恍然明白她刚刚为什么不反驳宋金凤,火势起的急,着急救人的她穿着睡衣就出门了,即便是黑夜,她仍旧不习惯将一张脸暴露在人前。 坐在砚京家的沙发上,姚栀子将一侧的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她小半张脸,让那受伤的脸看起来没有那么狰狞。 她口中的人是蹲在一边仰头看着她们的朱年年,朱年年现在身上换了一件姚栀子的衣服,姚栀子比她高许多,长长的裙子拖拽在地上,已经擦干净的小脸秀美恬静,漆黑的眼睛像落在白沙上的珍珠,在砚京看她的时候,她几乎下意识地,对上她的眼睛亮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你怎么不收留她?”砚京看着朱年年,她就像一只可怜巴巴地小狗,瞪着湿漉漉地大眼睛不谙世事,不明白她们在讨论她今晚的去留。 姚栀子对砚京这近乎冷漠地反应有些不解,刚刚她在外面嘲讽宋金凤让姚栀子以为她是自己人,谁料砚京一句话将她问懵了。 “这,我,”姚栀子一抬头,又紧促地低下,很快,她的情绪感染了一旁的朱年年,朱年年不安地咬了咬手指,眸光闪烁。 “我不合适。” “我本来跟宋金凤就有矛盾,再收留她,宋金凤一定会更恼怒的。” 砚京没有心思去收留照顾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人,朱年年的情况不同于正常人,她不能保证照顾这一晚会不会有意外发生。没事儿最好,一旦有事儿她也不用计较什么玩家了,下半辈子安心给宋金凤当奴隶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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