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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的水腥味隐约变浓郁，从楼梯间飘来的空气黏黏湿湿，像南方的回南天来临，鹿苗错觉额前的碎发变油。 对方的脚步声不利落，拖带什么东西。 哒——哒—— 脚步声近了，接近三楼。 下一秒，一抹奇怪的影子率先投去上半层的墙壁。 鹿苗毫不犹豫地撤退，随便一瞥电梯的显示板。 楼层数字依旧没有变化。 她轻声开门，轻声关门，一气呵成。 喘息的她背贴门，倾听外面的动静。 她回想刚才背部佝偻的影子，感到不寻常。 很不巧，门外的走廊回荡相同的脚步声。 哒—— 哒—— 来三楼了。 鹿苗屏息倾听，猫眼在耳边。 哒—— 咚——咚。 那东西在敲隔壁的门。 “请……问，你家……有药吗……”它的声音既抖动又虚弱。 寂静数秒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 这一次，那东西敲她斜对面的门。 “请……问，你家……有药吗……” 一模一样的问题。 她住303，下一次对方会敲她的门。 果不其然，拖沓的脚步声靠近，停在她的门板后面。 咚——咚。 她的心脏随着背后的门板振动。 “请……问，你家……有药吗……” 她一声不吭。 熬过数秒，拖沓的脚步声转移，轮到对门被敲响。 “请……问，你家……有药吗……” 鹿苗猛地转身，右眼对准猫眼，偷窥门外的东西。 它背向303，白衬衣的背面染大片血，背部像虾米弓起，隐约露出半个黑色后脑勺。 突然，对面的它转身看来。 鹿苗不动声色地背贴门板，屏住呼吸。 空气变成一潭死水，仿佛只要掀起一丝波澜，门外的东西可能察觉。 但下一次敲门声没有响起。 她深知那狡猾的东西还在门外。 “五只饥饿的蚂蚁排队行进。” 阴沉的歌声与她一门之隔，对方就在她的脑后歌唱。 “偶然遇到一顿野餐，他们能在那儿进餐。” “他们长--驱直入去吃沙拉。他们长--驱直入去吃蛋糕。他们长--驱直入去吃辣椒。” “啊哦，这是个错误。” “现在，有几只蚂蚁？” 鹿苗在心里默默地数绵羊，没有专心听它唱歌，警惕污染通过歌声传播。 怪谈调查员都受过专业培训，她相信平安和可可会警觉。 外头静谧数秒，拖拽的脚步声从她的门后远去。 咚——咚。 她听见隔壁的门被敲响——是王可可的单元门。 或许听出鹿苗没有回应过，隔壁王可可也没有回应，那东西问完问题便敲下一家的门。 它一直问，一直敲。 敲完3楼的八扇门。 哒——哒—— 拖拽的脚步声远去，渐渐地消失于这一层。 良久，三人才敢开门查看。 “我的天……”王可可目瞪口呆。 八扇门都留下鲜红的印痕，散发淡淡的血腥味。 走廊的地板则留下断断续续的血脚印，延伸到楼梯口。 触目惊心。 血腥味和水腥味混合一块，令人作呕。 贺平安蹲下来琢磨血脚印。“你们看脚印的前端，像不像青蛙的脚蹼？” 脚印的五根脚趾之间，各有淡红的块状物连接。 “肯定是受到精神污染的住户。”蹙眉的王可可环手抱胸。 鹿苗瞧见两人精神奕奕，毫无浑噩的状态，放下心头大石。“抱歉，我看了它一眼，没想到它这么敏锐。” 王可可却兴奋不已。“它长什么样子？猎奇不？” 鹿苗&贺平安：“……” “只看到背影。它穿着白衣服，佝偻的背部大量出血。” “它明显变异，为什么不去找蓝衣服穿？”贺平安琢磨道。 王可可大胆推测：“来不及？不敢？毕竟要去一楼，挺远的。” “还有，它来三楼是随心选择还是刻意的？” 鹿苗沉吟片刻。“声音。它利用某种方法捕获到三楼的声音。你们有没有发现，旧住户都冲着我们来？” 贺平安沉默。 王可可寒毛倒竖。 若有所思的鹿苗看向雪白的墙壁。 顷刻，她当机立断：“快到一小时了，我们先回去写日记，然后去一楼看看。” 第3章 保安 21：02分。 鹿苗翻到日记本的空白页，准备写日记。 她突然往回翻到第一页。 她写的日记内容改变了—— 这栋楼真他妈臭！哪儿都臭！隔壁那家伙吵死了，不知道在撞什么，有病！ 令她毛骨悚然的是，下面几行写了几个潦草的大字： 你看见了吗 你看见了！ 鹿苗迅速翻到空白页。 显示邻居日记内容的方式可能是随机，因此她不认为日记本是给住户作交流用， 相反，新住户入住的楼层不是随机。 “四楼以上非常危险，我们破解的速度越快越好。” 鹿苗飞快地写下第二篇日记： 这里很可怕，什么时候能逃出去？有病的邻居为什么要乱跑啊，把地板都弄脏了。 第一句泯然众人，第二句是一项试验。 很冒险，但必须。 她盯着写下的内容几分钟，内容却没有变化。她合上日记本，来到墙壁前伸出手摸。 干燥的粉刷纹路在她的指腹下。 接着，她的耳朵贴上墙壁倾听。 咕噜噜…… 墙里的水管隐约掠过流水声，从楼上往下流。 咕噜噜…… 这一次的声响，从鹿苗打断肚子发出。 她饿了。 隔壁的王可可也发现自己写的第一篇日记产生变化，吃惊地琢磨。 对方的字迹娟秀却抖得厉害，内容奇怪： 好痒。 墙壁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谁来告诉我？ 她吓得推开日记本。“连墙壁的颜色也分不清，这人肯定受污染了！诶，不对，为什么会显示其他住户的日记？我写的日记也溜到别的住户那？” 哦豁，这样啊。 她亲吻一下空白页，留下紫色的唇印，然后写道： 美丽之约（代开发票） 奶狗、人/夫、白领精英……只有你想不到的类型。□□，让你体验人生的巅峰。 “这是真实内容，我在红色街区见过这些小卡片。”王可可环手抱胸地盯着写下的内容。 内容没有变化。 她没有挂掉。 奈斯。 分秒过去，她还没等到队长的口哨信号，只能坐在屋里一边等待，一边阅读贺平安打印的资料。 咕噜噜…… 她一怔。 她饿了。 对门的贺平安冷淡地看完产生变化的日记内容。它毫无营养，无须刻意记住——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他提笔在下一页写道： 叮叮叮，叮叮叮 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 喵喵，喵喵，喵喵 请写出乘法列式。 写完后，他等待队长的口哨信号。 没多久，等来的却是清脆的一声“叮”。 电梯来了？他警惕地走到门后。 静谧片刻，沉重的脚步声往这边来。 鹿苗放下手里的打印资料，只用余光斜睨猫眼。 猫眼外，蓝色的身影经过，没有停留。 外面的人一直走到楼梯口，然后折返，再次经过她的猫眼，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徘徊的脚步声似乎没有恶意，不一会儿便在电梯附近停下。 叮—— 很快，走廊恢复平静。 片刻，鹿苗开门出去，在暂时安全的走廊中吹响口哨。 此时，走廊地板的血脚印仍在。 “队长，刚才谁过来了？”王可可没敢看猫眼。 “穿蓝衣服的人。” “能使用电梯的只有保安，所以穿上蓝衣服会变成保安，保安都已经受到污染。”贺平安分析道。 “嗯，相信一楼会有保安室。”鹿苗顿了顿，问道：“你们饿了吗？” 王可可点头。“我明明啃了两个热狗包才来的。这玩意热量大，没道理这么快消化完。” 鹿苗进来前吃了一大盘贵价炒饭，也没道理这么快饥饿。 她们疑惑地看向贺平安。“你不饿吗？” 他轻描淡写：“习惯了。饿得快跟公寓楼有关系，我看到其他住户写的日记，倾诉‘好饿’，一共写了六次‘好饿’。” 王可可条件反射地咽口水。“那隔六小时送一次餐，太久了吧。” “可可，保持理智。”鹿苗冷声提醒。“我们感受到的饥饿不一定是真正饥饿。还剩40分钟，我们现在下一楼。” 干净的楼梯没有半块纸屑，比起肮脏的三楼，令人心旷神怡。 一路畅通无阻，三人来到一楼。 一楼的布局和三楼大致相同，根本没有进出公寓楼的大门。若非楼梯口的斜对面是保安室的门，他们不敢确定这里就是一楼。 除了保安室，一楼还有六扇单元门和一部电梯。 保安室和其他公寓的门是沉沉的褐色，雪白的墙壁在日光灯的照射下，反射阴森的珠光。 这一层，依旧弥漫难闻的水腥味。 王可可躲在保安室的门边，拳头蓄势待发。 鹿苗则敲响保安室的门。 敲了一会儿，门后没有回应。 她和贺平安直接闯进去，王可可则留在门外望风。 此刻，电梯暂时停留在8楼。 “这儿没有蓝色衣服。”贺平安难得露出诧异之色。 门外的王可可惊愕地探脑袋进来。“没有？” 办公室内的晾衣架悬挂空荡荡的衣架。 鹿苗凝重地审视写在办公桌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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