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摆摆手:“没什么。” 梁队垂眸:“陆叔的事,我……我们都很遗憾。” “还有淇淇和韩响。” “小辞,”梁队再次开口时似乎整个人都沧桑了几分,“过去的事,我们特调组作为老同事,都希望你能和自己和解……”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顾辞眉头紧了紧,又很快再抬头时回到风轻云淡的样子:“行了,我挺好的。” “陆叔他们也不用你记挂。” “你也该过去了。” 重新沉默下来之后,梁队莫名觉得有些局促:“小辞,今天还是谢谢你。” “你私底下调查的事情我会帮你打点的,这点你放心。” “你还是……照顾好自……” 大概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顾辞回头看了一眼人群的方向就说:“死者明显有高低脚,看指甲缝嵌泥的样子,应该不是一个晚上造成的。” “山林里找不到案发现场,就看看有小水库的工地。” 高低脚,甲缝藏垢,不熟练的抛尸方法…… 梁队一下就豁然:“我知道了!”说着他又想伸手感谢顾辞。 顾辞把手背在身后,冲人群方向扬扬下巴:“他们还等你呢。” “诶……诶!”梁队读懂了顾辞婉拒的意思,也就不再多留,“今天……今天辛苦你了!” “回头请你吃饭!”梁队三步并两步地往回跑,还不忘回头给了顾辞一句客套。 顾辞重新挂上一个十分官方的笑容,笑意盈盈地跟梁队挥手:“如果可以,再也不见哈!” 梁队消失在人群中,顾辞在望着人群过了片刻后,收起了笑意走向和热闹相反的方向。 远离人群后,钟淇淇凑到顾辞身边:“辞姐!你就这么又送他一次功劳啊!” “白白便宜他了……” “这点我也认同,”韩响难得跟钟淇淇达成了一致,“换了我,我就让他先去山里找个几天几夜,然后再告诉他其实案发现场在工地。” “陆叔!你说是不是。” 陆明看着韩响和钟淇淇摇摇头,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案发现场在工地这种事,等他们查明了死者身份就明白了,耗不了这么多时间。” “而且,小辞也不是白给他送功劳,”陆明看向顾辞,伸手揉了一把顾辞的头发,“小丫头现在知道人情世故了。” “陆叔……”顾辞甩甩头,“都多大了,别摸头了。” 三年前,一桩反社会人格聚众的无差别杀人案告破,当时工作在一线的顾辞也成了罪犯手中逃生的唯一幸存者。 可她却也因为这一幸存者的身份,在之后的时间里,被确诊了幸存者综合征。 从离职,到自己创办侦探事务所,再通过和梁队的公私交情,一直到现在…… “没事,我有你们就可以了。”顾辞随口一笑,在一处红绿灯下顿足。 一阵风起,顾辞侧过头面向街边的玻璃橱窗整理头发。 而在看着橱窗倒影中孤身一人的她自己时,她又停下了手里动作。 没事,有他们就够了, 虽然他们都死了…… 顾辞垂眸自嘲地笑了一下,踩着绿灯重新上路,又在同时收到了一条消息。 边屹柏: [今天有新到的咖啡豆,做冰美式味道还可以] [下午三点半,老地方见?] 手腕上电子屏中的两条消息就如同送信人本人一样,安静却有力量地落在顾辞眼底。 “边教授?”钟淇淇凑上来,咧嘴笑笑,“又到了约会时间了?” 韩响脸又臭起来:“说了那叫治病。” “而且我一直觉得那个边教授不是什么好人,”韩响对顾辞说,“顾辞,他就是觉得你有病才一直缠着你。” “八成是想拿你来研究课题,别理他。” 顾辞没有回应身边的碎碎念,只是望着面前消息过了一会,回复过去:[放心,这次不爽约] [记得给我准备甜点] 第2章 坠落 不同于西区的嘈杂喧闹,车辆行驶入东区之后,眼前的景象终于有了一些现代的先进科技感。 “这边教授就是不一样啊,”韩响看着窗外笑得有些微妙,“果然是出入上流社会的人,工作的地方都在顶级富人区。” 同坐在后座的钟淇淇给了韩响一脚:“那不就是个大学城?非得说得这么酸干嘛?” “而且上流社会怎么了?我们辞姐又不是没有上流社会的人脉。” 韩响轻笑:“是啊,还得感谢这上流人脉送顾辞去看病呢。” “韩响,”副驾的陆明低声喝止后座的呛声,又侧头问顾辞,“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过没?” 顾辞脸上没多的表情,淡淡应了句:“考虑过了,正好今天去把话说清楚。” 陆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陆叔知道你对他有点好感,但……” “陆叔,”顾辞打断陆明,“别多想,我对他没别的意思。” 陆明看着顾辞欲言又止许久,最终还是看着窗外化作了一声叹息。 顾辞究竟是什么情况,因顾辞病症而生的他们都懂,只是顾辞安于现状,处于被动的他们也只能顺其自然。 可陆明从小看着顾辞长大,长久看着顾辞深陷这样的状况中,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本想着试图劝说一下顾辞试着走出来,可陆明没想到顾辞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决。 就在陆明又要叹出一口大气前,顾辞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他说了一句:“我现在和不适合进入恋爱关系。” …… 车在东区近郊的一所大学前停下,顾辞下了车,看着面前的红墙白瓦的仿欧式建筑,轻叹一声往大门走去。 刷脸进学院,顾辞直奔办公楼里边屹柏所在的顶层。 可一直到走过整条嵌着琉璃花窗的过道后,顾辞还是在进门前犹豫了。 不过门里的人似乎没有给她多余的犹豫时间,在她手停在门把上的同时,从里面打开了门。 门口正对过去的办公桌背着落地窗,随着办公桌前的椅子挪动声,一个人背着光站起来,走向了一边的待客区。 边屹柏背着手站在一边的单人沙发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先坐一会吧,咖啡一会儿就来。” 边屹柏话音刚落,刚才赶来开门的助理就走向了茶水台。 顾辞远远和边屹柏对望了一会,道了句“麻烦了。”走向边屹柏。 “一直看着监控,眼睛不累吗?”顾辞还是对刚才的开门很在意,就试探了一句。 边屹柏推了下眼镜,浅笑:“还好,起码不会让你久等。” “是怕我临时反悔跑路吧?”顾辞笑侃。 边屹柏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先一步在沙发上坐下。 顾辞落座在单人沙发,本着临别前最后一次欣赏这副皮囊的想法,顾辞再一次打量起边屹柏。 白衬衫,西装裤,半挽在手臂上的衬衫袖子显得手臂线条流畅好看。 更别说是线条分明的五官轮廓,和他生来极好的身材比例。 似乎是感觉到了顾辞的视线,边屹柏眉梢微挑冲顾辞看过来,同时慢条斯理地端起桌前红茶抿了一口,缓声问:“看你的样子,今天去过现场了?” 热茶的雾气在边屹柏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上短暂的停留,随即又现出了他那双看起来深不见底的深色眸子。 顾辞不得不承认,即便认识了这些年,她还是不习惯边屹柏这总要把她洞穿的视线。 ——这换了是嫌疑人,顾辞分分钟都能给他挂上一个“斯文败类”的刻板印象。 “嗯,”顾辞借着接下助理手中咖啡的功夫,避开了边屹柏的目光,“去帮了个忙。” 边屹柏放下茶杯,很自然地接话:“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没,”顾辞也放下杯子,靠在沙发上,“作案手法太小白了。” “怎么说?”边屹柏问。 顾辞:“匆忙抛尸,让尸体这么快浮上来被人发现,不像是那伙人的做法。” 边屹柏对顾辞的病情起因经过和这些年在忙些什么早就了如指掌,于是顾辞也没有刻意回避当初那个犯罪组织的事情。 边屹柏嘴角似乎微微扬起了一个不可见的弧度:“如果是我,我起码会给尸体开一个出气口,防止胀气浮尸。” 看见顾辞眼底里流露出了些错愕,边屹柏笑道:“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对梁队说了这样的话。” 顾辞愣了愣随即失笑:“那我没你这么斯文。” 边屹柏笑笑:“对这点我持保留意见。” 话题重新回到沉默,顾辞还沉浸在对边屹柏说出相同的话的意外中。 转而代之的,是一些参差不齐的遗憾。 顾辞看着桌上喝了一半的咖啡,稍顿后对边屹柏说:“边教授,这两年……我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这话说出口,顾辞忽然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像是个“渣男”,她失笑:“这气氛太奇怪了。” 边屹柏脸上仍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没有回应,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沉默无声间给两人脸上的笑意降温,稍微过了一会儿,顾辞收起了笑意正色说:“边教授,关于我的这个病,我不想治了。” 边屹柏没有出声,静静听顾辞说:“都几年了,这病要是能治,早就好转了。” “这样你也好专心当你的教授。” 拒绝别人的好意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也因为这样让顾辞说出这话之后几次看向边屹柏试图观察他的神色。 可边屹柏只是像对此毫不经心一样,在放下了茶杯后对顾辞道:“有任何需要,你可以再来找我。” 边屹柏的态度总是让顾辞意外,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既然都要分道扬镳了,那深究与否也就显得不重要了。 “好,谢谢。”顾辞客套了一声就起身走向门口,而边屹柏则是示意了助理一下,自己低头擦起眼镜。 边屹柏的刘海并不长,但摘了眼镜后他一双眸子在背光位置的阴影下更显深沉。 他专心擦着眼镜,直到听见顾辞在另一头“嘶——!”了一声。 边屹柏看过去:“怎么了?” 顾辞看着自己上一刻被门把电了一下的手:“没什么,大概是静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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