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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抬眸，望向姜丽。 少许片刻后，她说：“没事，”说话间顾辞似乎决定了什么，“我可以帮你。” 姜丽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但因材施教因地制宜的道理你应该懂，我得先看过你被关着的那个地方，才能想办法帮你。”顾辞说。 姜丽有些为难地垂眸，抿嘴踟蹰好久，才答应了顾辞：“那个地方真的很吓人……但既然你这么说了，要不你现在跟我去？” 正好顾辞现在也没别的事情做，这种情报当然是越早掌握越好。 只是边屹柏身处的电子表带着也没用，顾辞便在逃出病房前将手表摘下留在了这里，也当做是给黎洋留了一个接应。 也不知是系统本就是刻意为之，还是医院的人觉得把顾辞关到这里就足够安全了，顾辞跟着姜丽赶往地下室关押她的地方这过程中，完全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止。 据姜丽所说，将那些人抓走关押的地方是在医院的地下三层。 从电梯出去，肃白的过道上没有别的装饰，也没有多余的房间，铺满了整一条过道的森冷白炽灯光，一直照到了过道最末的那扇厚重铁门上。 顾辞跟着姜丽一路走到门前，看着半叩着的门，回头侧眸望了一眼姜丽。 如果姜丽真的是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还没有人来追捕，那路上怎么会如此干净？ 可现在一整条路都没有了姜丽拖带来的血迹，只能说明有人清理过了，但为什么外面至今没有抓捕姜丽的动静？而且这门还虚掩着？ 顾辞稍忖，拉住了姜丽的手腕。 就见姜丽有些吃疼，但顾辞只是没轻没重地说了句抱歉，然后让姜丽上去开门。 “我对这里不熟悉，你来开门比较妥当。”顾辞说。 姜丽也没有多说什么，应下了就上去替顾辞开门。 铁门发出了沉重的一声响动，缓缓被推开的门后是一把放在小黑屋正中的椅子。 椅子很大，顺着门外的光线看去，应该是一把铁质甚至是铜制的审讯椅。 审讯椅扶手上，椅子腿上都有几个不小的铁环，上面沾满了新旧血迹，多半是为了防止来这里的人逃跑所炮制的锁铐。 姜丽先一步走进去，虽然她仍是颤颤巍巍的小心模样，但也能看得出，整间屋子里并没有别的人在。 顾辞稍微收起了几分警惕，跟着走进去。 不过令顾辞意外的是，这间屋子虽然很大，但其实算上审讯椅也就只有两样东西。 没有什么拷问的工具，没有什么药剂药品，除了审讯椅，就只有一个审讯椅背后的投影仪。 为了不让这间屋子的铁门以某些方式关上，顾辞并没有多走进来，只是在大概了解到这里“改造”流程之后，就重新退回了门外。 见顾辞退出去，姜丽也紧跟上来。 “就走了吗？”姜丽问着还回头看了一眼。 顾辞点点头，走向电梯的方向：“没什么值得看的。” 她既不会去主动看那些洗脑用的影片，也不会主动坐上那个危险的椅子去复刻犯罪现场。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常识来说的洗脑都不止播放幻灯片这么简单，这里的改造显然也不会这么轻易让顾辞学到门路。 多在这个地方停留没有任何意义，趁着事态还在可控范围内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姜丽没有追问什么，一路跟着顾辞重新进入电梯不禁感叹：“你果然还是很谨慎呢。” “是吗？”顾辞皮笑肉不笑，“我惜命而已。” 说话间，顾辞的手在电梯按钮上停顿了一下。 刚才她就注意到了，只是那时候着急赶到这个收押改造的小黑屋，顾辞便没多深究。 这时候再看，这电梯按钮显示的楼层果然很难不让顾辞在意。 禁闭室在没有别的任何诊室病房的地下三层，而奇怪的是这间医院并没有属于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的按钮，只有一个“G”层。 G层其实在一些商场并不少见，但用在医院，顾辞却是头一次见识到。 顾辞望着电梯按钮上的“ G”停顿好久，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姜丽一路引导她去见识这些，那是不是也可以从姜丽对“G”层的反应，推断出一些别的东西？ 顾辞这么想着，问姜丽：“你来这里多久了？” 姜丽愣了下，数着数回忆道：“大概一周了。” “那你知道这里的G层是干什么的吗？”顾辞问。 姜丽抿着嘴，也看向电梯按钮：“这……我还真不知道。” “平时医生都不会让我们来这些地方，我也是今天被抓到地下三层才知道这里还有个小黑屋，”姜丽说着，问顾辞道，“你想去G层？会不会……有点冒险啊？” 顾辞侧眸望向姜丽，对姜丽给出的反应沉思良久。 可望着姜丽过了一会，顾辞才堪堪回神。 她承认她确实是因为太在意姜丽给出的反应，才使得对之后走的每一步都有些畏首畏尾。 顾辞意识到自己的决断已经很大程度被姜丽影响之后，叹了口气。 在意姜丽有什么意义？反正该做的还是得做。 不管姜丽同不同意或是支不支持，对顾辞来说都应该是知道的越多越游刃有余，她不可能放着一个在意的G层却不管不顾。 这么想着，顾辞没再跟姜丽多说，就按下了G层的按钮。 “你……你要去G层吗？”姜丽有些害怕，“不用等你朋友一起吗？” 顾辞淡淡道：“不用，真有危险的话，再多人都跑不掉。” 姜丽点点头，似乎是对此表示认同。 电梯从地下三层到G层停靠，但与地下三层不同的是，仅仅一层相隔的地下层，竟然安保措施相差得如此之大。 顾辞前不久还在奇怪，就算医生提醒了地下楼层不要随便去，那如果有人真的不信邪跑下来看怎么办。 但现在见了这里顾辞才知道，这个医院之所以没有在电梯里加上什么安保措施，无非就是设计医院的人对他们楼层单独配备的加密措施足够自信。 刚才的小黑屋虽然是开着的，但顾辞也一眼就注意到了上面层层加密的机械锁和密码锁。 而走出G层的电梯之后，面前如同加大版保险箱大门一般立于眼前的门，更是用一种极高的姿态，宣示着他们的自满和自信。 姜丽见状便对顾辞说：“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但决定的事情哪有说变卦就变卦的道理。 顾辞望着眼前的轮盘大锁，就轻笑一声：“来都来了，现在走太亏了。” 这次离开，下一次能抵达这个地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顾辞无所谓姜丽今天引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既然能走到这里，顾辞自然没有轻易作罢的道理。 坚定了想法之后，顾辞就半跪在轮盘大锁前，探头将耳朵贴在门上，开始与大锁较量。 比起寻常保险箱，这个锁显然要来得繁复许多。 只是好在这个地方足够安静，而且漫漫长夜为顾辞提供的试错机会足够多，大概是过去了两三个小时，顾辞终于是把这个锁给打开了。 不同于楼下的“吱呀”的开门声，G层这一大门推开时传来的轰鸣与回响，使得顾辞当场便笃定这门她没有开错。 整一个G层完全没有任何隔间，也没有任何陈设，推开门望去，只有宽阔到几乎看不到边界的冷白色，还有无数个陈设整齐的…… 床位。 顾辞本以为按照这样的医院来说，这里应该不会存在太平间这样的东西。 可顾辞却想错了，大错特错。 这里停放的床位数量远超过了顾辞的预期，乍一眼望过去甚至比目前整间医院所登记的病患都要多上数倍。 顾辞心里莫名升起一阵不安，走向太平间深处。 太平间灯光敞亮，亮得暗处几乎都无处遁藏，可也说不出为什么，顾辞走在这里，就是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凉意。 这种不安持续了很久，直到一阵熟悉的味道擦过了顾辞的鼻尖。 顾辞眉心微蹙，顺着这气味走到一处盖着白布的床边，直到确认了这味道就是她所寻找的位置，她一把掀开白布。 下一秒，顾辞就这么顿在原地。 纵使再难以置信，但此时此刻躺在她面前的，确实就是……她顾辞本人。 顾辞手中白布滑落，控制住手上的因为恐惧和错愕带来的微颤，放在面前的“顾辞”脸上。 与“顾辞”肌肤相触的同时，顾辞心口漏了一拍。 并不是她指尖太凉，而是“顾辞”如同真人一般的皮肤却是有着活人一般的温度。 而当顾辞仔细观察之后，她还可以确信，“顾辞”正在以一个极为轻微的方式，在呼吸着和她一样的空气。 这几乎就是顾辞本人，以假乱真。 顾辞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即转身几下掀开了“顾辞”身边床位上的白布。 紧接着，她便发现，在这周围躺着的“人”，果真完全和她所见的入院登记名册一样。 她稍一踉跄了一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顺着回忆的顺序就梳着位置走到了一张床位前停下。 白布一掀，姜丽的脸出现在顾辞眼底。 顾辞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手放在了床上姜丽的颊侧。 冰的。 没有呼吸，没有体温，完全没有了一个活人的生命迹象。 她死了。 顾辞所有的血液都在原地凝结。 这个世界的所有构造，却在悄无声息间给顾辞解开了谜底。 顾辞站在原地，听着脚步一点点靠近自己。 直到姜丽的呼吸靠近了顾辞的耳朵，顾辞听见她问：“你要的真相。” “喜欢吗？” 顾辞：996打工人的加班新出路GET√ “姜丽”：……你真的，我哭死。 第105章 在姜丽开口的一瞬间，顾辞便感受到了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再次将她包围。 她侧眸看向凑在她耳边的姜丽，低声问：“你是谁？” 姜丽轻笑：“我是姜丽，”她的笑意中忽然掺杂进了一些戏谑，“我真的是姜丽。” 顾辞望着姜丽的笑脸，心生恶寒。 前不久所见那具冰冷真切的尸体并不是假的，可面前完全以假乱真，更为生动的躯壳却在她面前反复重复她正在“活着”的概念。 过于震撼的现实让顾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可同时，她又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她确实是姜丽，是比姜丽思维更为全面更为完整的姜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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