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去破案的,但这管家却用了“玩”这个字。 这样的说法听得顾辞并不太舒服,但她也懒得跟NPC争论什么,就低头摩挲着下巴兀自思索起来。 可她的手才放到下巴上,就被边屹柏给拉过去了。 顾辞看向边屹柏:“怎么了?” “伤口流血了。”边屹柏低头加低声,顾辞一时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顾辞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就听前座的管家提醒说:“如果需要纱布和绷带的话,一侧的暗格里有。” “谢谢。”边屹柏道了声谢,摸到了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型医药箱。 虽然这医药箱是小,但让顾辞意外的是这个药箱中不但有纱布和绷带,连酒精碘伏甚至双氧水还有各种其他的急救药品都有。 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心说正经人家谁车上常备这些东西。 不过顾辞现在显然来不及估计这些,她往管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跟边屹柏说:“没什么大事,以前也不是没受过更重的伤。” 边屹柏无视了这话,又沉声说:“既然已经知道这个康复计划存在脑死亡的风险,为什么刚才还要做这么冲动的事?” 边屹柏包扎的动作很快,说话间已经给顾辞换好了药:“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意识到自己无意触到顾辞过去的痛处后,边屹柏尽可能避免了在对话中提及过去的意外。 可没想到这话一出口,上一刻还笑嘻嘻的顾辞转眼就收起了笑意。 “边教授,”顾辞挑眸,看向边屹柏,“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边屹柏回看向顾辞,隔着镜片两人四目相对。 随即又听顾辞说:“首先,我不确定这个破地方是不是每次都能在你死之前存档。” “也就因为这样的不确定性,但凡有一次存档点在你死亡之后,之前做的所有事情就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顾辞凑近了边屹柏,压低声音,“我即便是赌,我也赌得有凭有据。” 两人间的距离几乎近得能感受到对方暗潮下逐渐升温的鼻息,也就是在这样的距离下,顾辞凝视着边屹柏一字一顿地说:“而且,我还是有必要再说一遍。” “我不喜欢你说的话。” 如果说上一次在地震中,是顾辞漫不经心的随口自嘲。 那这一次,顾辞是真的因为边屹柏的试图牺牲,表现出了愠意。 话说完了,顾辞敛眸收起了外溢的情绪,重新坐回原处之后。 许久之后,才听边屹柏开口打破了沉默:“抱歉。” 顾辞侧过头,稍顿后笑起来:“没事,”她又摆了摆手,“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包扎伤口。” 在见多了人情世故的人面前,将尴尬和矛盾翻篇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话题说到这里,既然各自心里都有数了,也就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意义了。 顾辞冲窗外望了一会,忽然开口问:“边教授,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边屹柏:“你说。” 顾辞淡淡地说:“我们虽然能说是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但我总觉得我们的交情不至于你冒险拿自己去试错。” “所以,边教授,”顾辞歪头看向边屹柏,“你为什么救我?” 顾辞的询问没能在边屹柏脸上激起太多波澜,他只是推了下眼镜笑笑:“我只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患者而已。” 直觉告诉顾辞,所谓“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患者”这个说法,是并不包括对她全方位看护,忍受几次无端的亲密接触,和无条件的同生共死的。 但偏偏边屹柏是个一眼看不透的人,顾辞只能为这答案笑笑:“是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顾辞余光瞥了一眼边屹柏,打趣道。 边屹柏也笑笑,也顺着顾辞的话接了一句:“万一呢。” 能在这样的玩笑上有来有回,这点是顾辞没有想到的。 她愣了愣,随即摆摆手:“我?……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边屹柏问。 顾辞也不知想到什么,往车顶望着出了会儿神:“说不清。” “但……”顾辞撇撇嘴,总觉得每次说起感情问题,心底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自从那次意外之后,我就感觉好像和爱情这东西距离变远了。” 边屹柏眼底闪过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之前没听你提过这个。” “你之前也没问过这个,”顾辞笑了,“其实我也说不清,就是觉得心里好像就空了这么一块。” 边屹柏:“空了一块?” “嗯,”顾辞点点头,“但说不清空的位置之前放着什么。” 就像是原本记着一件事,但转念被别的事情突然分散了注意力之后,就一下子忘了原本记着的那件事是什么。 而偏偏这种情况下,越是回想,就越是想不起那件被遗忘的事。 “不过既然我没有想起来,陆叔和淇淇他们也没印象,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事,”顾辞耸耸肩,“该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想起来的。” 说话间,车辆行驶进了隧道。 明暗差下的车厢内,仅点着晦暗微光的车灯照不清边屹柏的五官神色。 在顾辞的感受下,只听见边屹柏似乎缓缓靠在了身后皮质靠背上,随即缓声应了一句:“嗯。该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想起来的。” 隧道很长,隧道两侧的信号灯反复在身侧一闪而过,却似乎始终没有到头的意思。 稍过一阵,顾辞隐约觉察到这一段隧道持续的时间,久得有些不同寻常。 甚至在这看起来漫无边际的漆黑隧道里,连精神始终紧绷的顾辞都有了些睡意。 而同样觉察到这一点的,还有一边的边屹柏。 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顾辞低头确认手上腕表没有动静之后,就从边屹柏手里接过了医药箱中的一把旅行剪刀。 可剪刀才落到顾辞手心,顾辞就觉得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于是她就见着面前的剪刀从一把恍惚变出了无数个残影,紧跟着很快就感觉到大脑一阵昏沉,转眼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顾辞被一道车窗外透进的光亮晃得睫毛微颤。 她倏然惊醒,从后座上坐起来,却猝不及防地和边屹柏面贴面打了一个照面。 车还在行驶,隧道里漆黑一片的景象已经被恢复光亮的林荫小道代替。 而边屹柏则是好好地坐在原本的位置,静静看着顾辞问:“醒了?” 顾辞垂眸,在边屹柏腿上西装裤的褶皱处看了许久,后知后觉地问道:“怎么不叫醒我?” 对比两人之间不同的反应,顾辞觉得那个将他们迷晕的香薰确实是有效果的,但她的沉睡应该不只是因为香薰。 “看你没有在做噩梦的样子,多休息一会也不是坏事,”边屹柏果不其然地说出了顾辞心中所想,“前几次回溯对你身体的负担太大了。” 顾辞稍忖,点点头表示认同。 而还没等她进一步去感受在边屹柏腿上熟睡的尴尬,驾驶座处老管家的声音就再一次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位先生说得不错,过后几天应该会有些辛苦,多养精蓄锐并不是坏事。” “老管家,”顾辞侧眸看过去,“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二位很快就能明白了。”在老管家说话的同时,车也正式行出了林荫小道,驶向了前方白墙灰瓦的宅邸门前。 从隧道进出之后,外面的景色就从十分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变成了古典雅致的旧时代风格。 随着宅邸敞开的雕花木门在眼前逐渐清晰,门后硕大的古朴宅邸也以一个极致典雅的高姿态,正式和后座二人道上了问候。 车在宅邸门前停靠,老管家下来帮二人打开车门:“二位,我们到了。” 顾辞回头和边屹柏交换了一个目光,两人先后下车。 从大门口望去,庭院,假山,荷花池,一看就是十分典型的中式大宅邸。 但或许是文献资料都久远得有些令人生疏,在顾辞的想象中,寻常的中式宅邸应该更有烟火气或者人情味一些。 可面前的宅邸却是一个不但没有家丁行经,甚至看似连虫鸟都不乐意经停的冷清地方。 “稍等会有下人来带二位去住处安顿,”管家站在一边说,“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日常用具都已经为二位打点妥当了,还请二位稍作休息,等晚宴筹备完毕,会有丫鬟来带二位去用餐的。” 顾辞正回头准备跟边屹柏吐槽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下人的事,就在边屹柏身后瞥见了一抹人影。 “小心!”顾辞低声急呼,挡在了边屹柏面前。 但话出口顾辞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惊弓之鸟了。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梳着两个丸子头的小丫鬟。 大概是在顾辞出声的同一时间受到了惊吓,她这会儿正原地垂着头念叨着“对不起”。 “没事的,”边屹柏见状,在顾辞身后拍了拍,“别太紧张了。” 这话被低着头的小丫鬟听了去,还以为是在安慰她。 话音刚落,她就抬起头笑起来:“我就知道您二位与其他客人不一样。” 说着,小丫鬟就伸手牵住了顾辞:“刚才是小瑾冒昧吓到了你们,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换洗的衣裳夫人已经为你们挑选好了,你们快跟我去住处把脏衣裳换了,好生歇一会儿吧。” 小瑾迈动步子就准备走,可动身了却发现顾辞并没有走的意思。 小瑾歪头:“怎么了?” 顾辞没有应声,只是缓缓将目光移到了牵着她的手上。 荷花开了满池的七月盛夏,树茵草茂, 但小瑾的手,是冰的。 第8章 小瑾 “怎么了?”边屹柏很快觉察到端倪,问顾辞道。 顾辞缓缓抬眸看向边屹柏:“你摸一下就知道了。” 边屹柏稍忖,说了句“冒昧了”,将手伸向了小瑾的腕处。 可他手还没碰到小瑾,就见小瑾连忙将手藏进了怀里:“我还未出嫁呢!手哪是随便能碰的。” 顾辞没想到这个世界里竟然出奇地爱在微妙的地方讲究规矩,不禁扶额苦笑:“大意了。” “是我唐突了,抱歉,”边屹柏冲小瑾半鞠了一躬以示歉意,又轻声对顾辞说,“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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