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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后午休铃声响起，林偌原本想找顾知唯说话，一转头，却发现她已经趴在课桌上睡着了。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抽屉，想起顾知唯的提醒，林偌把那个日记本拿出来。 他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又多了一行字：“食堂饭菜好难吃啊，没胃口，倒掉了。” 这也能记录？ 被自己的日记本用自己的笔迹记录日常，总感觉被侵犯了隐私，但又找不到投诉对象。 但他听顾知唯的话，把这日记本卷起来塞进了宽大的校服口袋。 安静的教室里，林偌用手撑着下巴，端详身侧熟睡的顾知唯。她闭上了眼，露出的半张脸极为恬静，利落的马尾辫垂下凌乱的发丝，规矩板正的校服衬出了顾知唯的几分稚气。 三个月前她本就是一名高三学生。 下午课间顾知唯被叫出去过一次，晚自习上课前，走廊上传来一阵骚动。 林偌好奇地跑出去，所有学生都围着走廊墙壁上新张贴的海报连连惊叹。他费力挤到海报前，正中的位置放着一张顾知唯的照片。 “开学测试第一名：高三（3）班顾知唯。” “座右铭：。” 只有一个句号。 符合她的性格。 晚九点，晚自习结束，学生们收拾东西回宿舍。 顾知唯和林偌在岔路口挥手道别，临别前她再三强调不能乱跑，回宿舍洗漱睡觉，半夜不要外出。 林偌点头应了，目送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这条林荫路上已经没有学生经过了，灯光昏黄，就在林偌打算转身回宿舍时，他感受到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在注视着他。很黏腻，很阴冷，他朝着远处眺望，在几十米开外的一盏路灯下看见了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 依稀能看出是个人形，被他发现了也一动不动。 林偌艰难地咽了口一唾沫，头皮发麻。 那是一个学生吗？他不知道。 也许人家只是在路灯下发呆放空，或者等人什么的…… “哗啦哗啦”，书页翻动的声音骤然响起。 林偌的校服口袋里有东西在动。 他颤抖着指尖把那个日记本拿出来，第一页上出现了第四行字：“我发现，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在盯着我。”
第23章 “啪！” 林偌合上日记本揣回口袋里, 夺路狂奔。 一路上他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直到进了宿舍，三个陌生的室友在挑灯夜读, 他的心跳才渐渐平复。 但心底的恐惧还是驱使着林偌向窗外看去。 这一看，林偌的呼吸都几乎凝滞了。 宿舍楼下,相距几十米的路边,那道黑影诡异的僵立着。分明暴露在灯光下却一片漆黑，没有五官没有衣着,只有一个黑色的人形轮廓。 他霍然后退, 跌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胸膛剧烈起伏。 那东西是冲着他来的。 林偌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校园日常梦,没想到还有恐怖元素……他飞速洗漱好爬上床,被子盖过头。没过多久，宿舍楼就到了熄灯时间。黑暗中,林偌毫无睡意,紧紧闭着眼,生怕自己一睁开就会和那个黑影面贴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后半夜，他终于睡着了。 翌日清晨,铃声大作,林偌顶着黑眼圈睁开眼。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陌生的室友。 他还在梦里？ 林偌彻底懵了。也就是说, 他在梦里熬到大半夜才睡觉, 五点半在梦里醒来困得哈欠连天？ 他顾不上这么多，打算蒙头睡回笼觉时，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任务：第一天的学习，已完成】 【下一阶段任务发布：请玩家完成第二天的学习。任务进度：0%, 任务时长：今日】 【注：若迟到早退，玩家将会受到惩罚；若旷课，玩家将会死亡】 这烦人的游戏又来了。林偌本打算无视它，但一想到顾知唯还在梦里，他强打起精神来。 学生们自觉地向操场走去参加晨跑。 【玩家林偌触发游戏：阳光晨跑，请玩家完成今日的1000米晨跑，若跑步路程不足1000米，玩家将会受到惩罚】 灰蒙蒙的天，泛着凉意的微风，一群脸色苍白的学生们在操场上排成密集的方块阵型跑步，彼此之间后背贴前胸，手臂贴手臂，像货架上码得整齐的商品。 唯一和“阳光晨跑”沾得上边的只有欢快的音乐声。 1000米不算远，但林偌因为昨天没好好吃饭，加之睡眠极差，已经饿得眼冒金星。就在他神情恍惚地迈着步子时，顾知唯架住他的手臂，低声说：“你脸色很差，发生了什么？” 她昨晚回到宿舍就困意浓厚，倒头就睡，在起床铃响起的瞬间就清醒过来，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明明以前高中的时候是完全不够睡的。 “良好作息”，一个神奇的DEBUFF。 它的缺点就是不能在午休和晚间进行活动。 她这样想着，架着的手臂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顾知唯发现林偌的神情十分不对劲。 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操场边缘，那里放置着几组单双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此刻，在林偌的视野里，那个角落里阴魂不散的站着一个黑影。 它一直和他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不近不远，虽然林偌没见它动过，但它确实在改变自己的位置。 它一直在窥伺他。 林偌意识到这一点，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看见了什么？” 顾知唯搂着他，把人带出队伍，林偌脸上毫无血色，跪在地上不住地干呕。 眩晕感一阵一阵袭来，他的胃部开始痉挛，腹腔里的内脏似乎全部挤作一团，争先恐后地要从狭窄的喉咙口涌出。 如此真实的感觉，不可能是梦。 他是真的进入了这个中学游戏里，他是玩家，他必须要通关，否则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林偌眼角已经被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了，他好不容易才止住呕吐，对顾知唯说：“校服的右边口袋里，日记本……” 她迅速把它掏出来翻开。 “我发现，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在盯着我。” 顾知唯的日记本上只有一句话：“今天起我读高三。” 而林偌的日记本上却详细记录了他上课开小差和食堂倒掉饭菜的细节。 毫无疑问，他犯规了。 上课不认真和摄入营养不够，对高三的学习是不利的。 顾知唯急忙追问：“你的精神值现在是多少？” 林偌回答：“60点。” 又是和SAN值挂钩的游戏机制！ “恐怕SAN值越低，那个影子就会离你越近……该死，怪不得叫'鬼影中学'。游戏一开始就说了'学习最重要'，我竟然没有提高重视……”顾知唯一拳锤在地上。 “跟你没关系，是我拖了后腿，”林偌将日记本放回口袋里，“我以为在做梦……” 顾知唯忽然看向他，点头说道：“没想到你明白得还挺快。游戏里生命值清零，现实中会死亡。 SAN值也很重要，低于50会产生幻觉和神志不清。” 听着她熟练的语气，林偌心中缓缓升起一个猜想，他问道：“顾知唯，我以前和你在游戏里见过吗？” “我们是互相绑定。你以前一直都在带我通关？” “说不上多久，也就两把。”顾知唯承认。 “我是不是一直都在拖累你？” “……” “问这么多烦不烦？” 顾知唯的耐心彻底告罄，她粗暴地拽起林偌：“给我回去跑步！” 大汗淋漓地跑完1000米，林偌一进食堂就开始狼吞虎咽。 相比于他，顾知唯的吃相就要收敛得多，她小口小口咬着卷饼，心里在思考这个游戏的本质。 “鬼影中学”，不勤奋学习的学子会被“鬼影”缠上，SAN值逐步减少。但想要活下去也很容易，认真学习即可。根据她以往的经验来看，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坑。 果不其然，这一天的晚自习上课时，班主任出现了。 她年近半百，鼻梁上架着一副考究的银边眼镜，嘴里的牙小而尖锐，不似常人。 “同学们，为了缓解你们学习的焦虑，今晚大家不用上晚自习，集体去学校博学楼的观影室看电影。” “欧耶！” 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学生们开始欢呼。 热闹的氛围里，顾知唯沉下脸色。游戏里的危险环节，就要来了。 博学楼的观影室与其说是一间教室，倒不如说是一个私人电影院，室内装潢和寻常影院并无区别。 顾知唯和林偌找了个中段的位置坐下，电影开始播放。这是一部黑白电影，片名叫《贵英中学》。 头顶的灯光熄灭，荧幕亮起，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抱着书本走在教学楼的长廊上。他早早地来到教室里，坐下开始背书，但没看一会儿，就有一个面目不清的学生坐到他身旁，将一本书摊开。背书的男生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的偏过头去看，那学生趁他看得入迷，起身离开。 画面一转，那本书对于男生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上课偷看，课间也看，晚自习结束了，将书带回宿舍里接着看。 他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书里，殊不知周围的一切都在悄然发生改变。 起初，是老师和同学们都不再找他说话了，甚至在走路时也像看不见他似的，男生经常被撞倒。 再后来，他的四肢逐渐发黑，渐渐蔓延至胸口，当脸庞彻底被黑色侵染的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异常，惨叫着抓挠自己的脸颊，只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失去了属于自己的课桌和宿舍，游荡在校园里，开始格外注意那些上课分神的学生，一步一步朝他们靠近…… 咚，咚，咚，咚。 黑影一步一步走到了荧幕上，一点一点变大，荧幕变成了故障的雪花屏，可是黑影的轮廓却愈发清晰——它根本就不是荧幕上的影像！ “跑！” 顾知唯喊着，率先冲到门口，但她抓了个空——门把手和整扇门居然是画在墙壁上的。她又转而跑向窗户。窗外一片漆黑，不能见物，窗框也是画在墙壁上的。 【玩家顾知唯、玩家林偌触发游戏：贵英中学，请玩家躲避低级boss·鬼影，游戏时长：5分钟】 “顾知唯……”林偌的声音发颤，“我找不到那个黑影了。” 荧幕的电流噪音响彻整个观影室，顾知唯转头看向林偌，借着荧幕的黯淡光线，她发现他全身只有黑白两色。 林偌眼中的顾知唯也是如此。他被接二连三的诡异现象惊得心口狂跳：“你、你掉色了……” “我们现在在电影里！”顾知唯打断了他。 “门窗都是假的。”她几步上前捉住他的手腕，十指插进他的指缝，把两人的手牢牢固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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