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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飞快地流逝，界面上的时钟每完成一次工作，时针就移动两格，很快林偌便做到了第十二次工作。 这次做完，就可以回去了。 他忍不住问顾知唯：“你做到第几次了？” “最后一次。” 林偌问道：“顾知唯，你在哪一所大学上学？” 问完他又觉得唐突，补充道：“我就随口一问，你也可以不回答。” “你想知道么？” 林偌把“想”这个字咽下去。好险，差一点就直接说出来了。 顾知唯神色淡然地盯着屏幕，说：“你如果想知道，那我就说；不想的话，就算了。” 这是在逼他说么。他迟疑了片刻，把心一横，说道：“我、我想知道。因为我之前已经把我的大学跟你说……” “我的回答是哪一所大学都不是。” 她语速极快，轻描淡写打断了他苍白的解释。 她不愿意说。林偌闭了嘴，安心地继续操作，不一会就完成了最后一次工作。 安静地等了五分钟，也没有等到系统的播报。 林偌查看游戏进度：99%。完成一天工作的任务栏那里，有一个“重置”按钮。 “怎么回事啊？”中年妇女疑惑地问道。 老人还在吃力地操作着屏幕，闻言抬起头看着他们。 “漏掉了一次什么工作。”顾知唯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她点击了“重置”按钮，屏幕的显示时间回到0点。再次做了十二次工作，这次顾知唯一点也没有分神，可游戏进度同上次一样停在了99%。 顾知唯只消片刻就联想到了值班室的那份火化炉交接班表格，她发现林偌面上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就不主动开口了。而林偌看着顾知唯没有解答的意思，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想法。 他轻咳几声，说道：“应该是在工作前没有填写火化炉的交接班表格。” “小伙子，那个表格在哪儿？”中年妇女问他。 “阿姨，你等着就好，我去拿过来。” 见顾知唯没有反驳，林偌得到了无声的肯定，这才行动。他动作很快，拿了表格回来，大家各自填上自己的接班时间，再开始工作，都把游戏进度推到了100%。 【任务：完成一天的工作，已完成】 系统音响起的瞬间，顾知唯眼前的景象逐渐被白光覆盖，耳畔轻轻落下一句：“顾知唯，再见。” 【游戏：骷髅巢穴，玩家顾知唯@#￥%】 【……】 顾知唯被转移到一片纯白的空间里，游戏的系统提示音卡了壳。她歪了歪头，疑惑于这看似严密的系统居然也会抽风。难道这个游戏的服务器也是土豆么？ “系统？”她尝试唤醒系统。 视野里的所有游戏UI都消失了，看起来和现实没有区别，只不过她如今被困在了白色空间里。 【检测到玩家顾知唯状态异常】 【由管理员012前往对其进行处理】 顾知唯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扇白色门扉，管理员012推开门从里面出来，很有先见之明地伸手横栏，阻止了她试图钻进门里的小动作。 “玩家顾知唯，你的状态似乎出现了一点小问题。”管理员012开口说道，“你的状态应该是已绑定，但绑定对象出现了故障。你的绑定对象有一个人和一串乱码。” “还能和乱码绑定？”她嗤笑道，“看来你们这游戏BUG还不少啊。” 管理员012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继续说：“你的绑定对象是：林偌，那串代码我会为你清除掉。” “怎么清除？” “从你的脑中删除。” 顾知唯问道：“有副作用么？比如记忆紊乱之类的。” “没有任何影响。”管理员012说着，虚空调出来一长串代码，伸手抹去了其中几行。 【检测到玩家顾知唯状态恢复正常】 【正在退出游戏——】 顾知唯眼前的一切在逐渐模糊，管理员012向着白色门扉慢悠悠地走去，在打开门时还不忘冲她挥手作别。 她回以一个冷漠的白眼。 身下是柔软的床，顾知唯在晨光中醒来，她打开手机一看，是高考结束的第三天了。手机推送了一条资讯：“昨日，一青年白领于家中猝死，据该白领苏某的部门同事回忆，他经常熬夜……” 这条资讯还有一张打了码的照片，依稀能认出来是游戏中的那个玩家苏舜。
第9章 冰原列车01 顾知唯进入那个灵异论坛，翻找昨天刷到的帖子，却发现那个帖子已经被删除了。她只好去搜索那个ID叫做“有点无聊”的人。 “有点无聊”的头像是初始默认头像，个人介绍写着：“活着挺好，死了也行。” 顾知唯点开了私聊，检查了一遍自己的ID：用户gk0699和空白的个人介绍，打出了一段话：“你好，关于你之前发过的有关‘控梦’的帖子，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在有空的时候能为我解答，我将感激不尽。我的问题是：如果能在梦中自如控制自己的身体，改变一些事情的走向，是正常现象吗？” 发出这段话后，她起身去洗漱。顾知唯挤了留兰香薄荷的牙膏刷着牙，收到了“有点无聊”的回复。 有点无聊：一般来说，如果你能在梦里有完全的自主意识，并且能控制事情走向的话，你就离死亡不远了。开个玩笑，其实是离精神分裂不远了。因为控梦会模糊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建议浅尝辄止，不要经常控梦。 “你就离死亡不远了。” 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有点无聊”说得没错，顾知唯这第一次尝试控梦就是以一点生命值通关的，虽然有她自己不在意的因素。 苏舜也的确是死了。 如果不在睡前做心理暗示，就不会进入游戏，那未免太不符合那个坑人系统贱兮兮的风格。 顾知唯在论坛里搜索了一下有关梦境的帖子，发现早已有许多人讨论过“控梦”，只是言语之间所描述的并不包括游戏之类的情景，大家都在分享自己做的梦和控梦导致的精神分裂症状，提醒所有人不要去控梦。 现在她还不确定“有点无聊”是否经历过游戏，不能问更深入的问题。 于是顾知唯发了一个比心的表情，退出论坛。 令她感到诧异的是，接下来的数十天，她也没有再做过一个梦，所谓的游戏和苏舜的死亡，就像是一个巧合。 顾知唯没有放下戒心。 十四天之后，6月25日高考成绩公布，顾知唯发挥稳定，分数和她预估的分毫不差，足够上A市大学的人工智能专业——这是她早就确立的目标。 果不其然，欣喜之后的当晚，她就进入游戏了。 【本场游戏：冰原列车】 【第一阶段任务发布：你是一位旅客，在冰原上的候车厅内等待着列车进站。请玩家登上列车，车次不限，一共将有五班次列车到站，请把握机会。任务进度：0%】 【提示：若玩家错过所有列车，将会死亡】 【本次游戏DEBUFF：无感者】 冷风呼啸而过，顾知唯无所谓地仰了仰脖子。她此刻正坐在一座宽阔的候车厅内，几十排金属长椅上都坐满了旅客，顾知唯感觉不到冷热。她好奇地抬手触摸自己的身体。 抬起的手蓦地停住，她发现自己穿着极其成熟的职业大衣，黑色阔腿的西装裤，脚踩黑色低跟皮靴，内搭是一件V领口、尖领的白衬衣，发尾精心地烫过，外卷着披散在肩头，耳垂上戴着链形耳坠。 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顾知唯在反射的屏幕上看见了自己这副社畜的模样。 虽然脸没变，但就是莫名觉得老了好几岁。 她在候车厅的大屏幕上看着车次表，第一班列车将在十分钟后进站，停留时长30分钟。 给的时间相当充裕，顾知唯猜不到系统这次要挖什么坑。 状态栏上，她还是已绑定，绑定对象依旧是林偌。 顾知唯不动声色地在两百多人中寻找着他的身影。在场的旅客神色各异，大多数人都在打量着四周，应该都是玩家；候车厅里的保洁员和保安各司其职，神色自若，大概率是NPC。 玩家们都是职业套装，林偌上次在骷髅巢穴里穿的是卫衣，风格一变，她认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 扫了一圈没找到，顾知唯就放弃了，转而去观察几个工作中的NPC。已经有玩家试图去交谈，保安不予理睬，而保洁员倒是态度较为和善。 她起身，慢慢地踱步靠近了其中一个被几个玩家包围的保洁员，停在刚好能听清谈话内容的距离。 玩家A问道：“大叔，这每一班列车有人数限制吗？” 保洁员点头：“当然有啦，小伙子，你们两百来号人，要是全上一班，列车都要被挤爆了。一班列车最多搭载50个旅客的。” 闻言，那几个玩家开始紧张地数起候车厅里的人数。 顾知唯估计玩家不超过250个人，不然就有玩家注定登不上列车。游戏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为了不引起那几个玩家的注意，她远离了他们，漫不经心地绕着整个候车厅走。这个候车厅公共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甜品店、咖啡厅和餐厅等店铺，顾知唯站在门外，看着玩家用手机扫码支付。 她点开手机，界面是一个叫做“冰原列车”的APP，有一个250人的群聊，始终处于禁言状态。还有车次信息，个人账户等板块。 无法退出APP，顾知唯点开个人账户，钱包余额显示为2100点。她现在倒是不饿，这笔钱也应该慎重使用，思来想去，顾知唯锁定了角落里的一间超市。 超市的货架上，商品千奇百怪，有酒精灯、螺纹钢、防熊喷雾、冷焰火等少见的物品，顾知唯惊讶地发现，最便宜的商品——签字笔都要花费50点。一瓶矿泉水是200点，一块面包是150点，而她想买的打火机则需要600点。 她退而求其次，拿了一盒200点的火柴。 转身走出货架时，顾知唯和一个人迎面撞上，双方都愣住了。 是林偌。他穿着纯黑的大衣，脖子上围着灰色围巾，额前的碎发乖乖地垂着，看起来很是温和。 “你想买什么？”顾知唯问他。 “啊？”林偌局促地看了她一眼，飞快移开视线，“还没想好，先看一看再说。” 他瞥了一眼货架上的标签，嘟哝道：“卖这么贵怎么不去抢啊。” 顾知唯跟在他身后，看着林偌把每一个商品的标签都看过一遍，慢吞吞地挪动着脚步。 “快一点，还有三分钟列车就要进站了。”她低声催促。 “……哦，那我们出去。” 林偌说着，快步走出超市去。他望着候车厅的大屏幕，看着列车进站的倒计时。 顾知唯想到要紧事，朝他靠近了一些，贴着他的耳畔说：“我认为想要登上列车没那么简单。我们并没有得到车票，也许登上列车需要现场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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