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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有夸克弹残体，辐射超标倒也正常。” “你跟章凝说去，”陆霜对化验结果不感兴趣，“另一块碎片是什么意思？” “根据CIA的信源，前几天一枚地质勘测卫星飞过北美上空时，拍到过这个画面。”Gareth递给他文件夹。 “这个地形位置，好像是加州死亡谷。”陆霜瞄一眼，漫不经心。 A4纸上彩印有一幅卫星航拍图。 两山夹峙间，狭长的峡谷自北向南延伸，河谷三角洲的绿地处，竟然存在一块小小的空白。不规则的多边形，其中三边有着锯齿状的模糊边缘，而另一边则呈流线型，有明显的人工制造痕迹。 陆霜的神色渐渐凝重。 “确定这是另一部分残体么？”陆霜问道，“你问问章凝。” “好。我先去看她，你好好休息。” 陆霜点点头，颇为凄凉地目送他离开病房。 章凝躺在自己病房的床上，简峥嵘趴在一旁，昏昏欲睡，时断时续地打着呼噜。 短短几天不见，章凝的脸清减憔悴不少，两只耳垂肿得老高。 听见声音，她猛然睁眼，看见是Gareth，才稍稍缓和脸色：“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那边墙角有一副耳钉，请帮我捡起来。” “既然要捡回来，当初为什么又扔掉？”Gareth趴在地板上找半天。 章凝反问：“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Gareth将告诉陆霜的信息复述一遍。 “现在看来，基本可以印证我的推论，”章凝说道，“星舰坠毁时，地球空间是四维状态，时间是第四维度。我进入了当前的时间点，而它们去往更古早的时间。” 考虑到夸克弹内部的强辐射性质，分裂时会对时空维度造成影响，导致与星舰本体分道扬镳，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所以，它们可能落在过去，变成化石或被深埋地下，也可能掉进未来，现在还没有出现。这样的话，任务难度会极大提升。”Gareth忧心忡忡。 章凝点头。 “不过也有好消息。”Gareth将文件夹递给她，“陆霜让我拿给你看。” “他还好吗？”章凝翻开文件夹，漫不经心地问。 “差点割到颈动脉，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Gareth故意夸张。 “替我向他道歉，”章凝抬头，直接结束这个话题，“看轮廓，应该是夸克弹。按面积比例尺推算，中心控制程序应该在这块残体里面。” “但这个地方非常危险。”Gareth掏出手机，递给章凝，“我查过一些资料。” 1949年，一支寻找金矿的勘探队因迷失方向而误入此山谷，几乎全军覆没，仅有几人侥幸逃出，之后不久也不明不白地死去。 此后数十年，曾有多支队伍前去探秘，除大多数葬身山谷以外，幸存者也未能揭开这个谜。 由于平时无人问津，死亡谷腹地已经成为各种猛兽毒蛇的乐园。 “为了启动彻底自毁的程序，我必须要去，”章凝目光坚定，“你们可以送我到谷外，自行离开。” 毕竟相对章凝曾经历过的那些恶劣环境而言，所谓“死亡谷”几乎可以看做是欢乐谷。 “就算我让你自己去，陆霜也不愿意，”Gareth耸耸肩，“他是BOSS，我听他的。” 正在此时，他的蓝牙耳机里突然一阵骚动，传来陆霜急切的声音：“有条子！” Gareth反应很快，立即收好资料和手机，删除浏览记录。 “有警察，”他四下张望，立即推开窗，二十几层高空的风瞬间涌入，“你可以吗？” “没问题。”章凝点头。 “来不及了，你先在外面躲躲。”Gareth扔给章凝一对蓝牙耳机。 章凝双手轻撑窗沿，拖着脚上还渗血的医用绷带翻出去。Gareth推醒简峥嵘，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塞进被子里。 陆霜的病房外，此时守着四五个制服警察。陈涵和顾子沉拿着他的病历，站在床前。 “你是飞机上那个……” 陆霜笑嘻嘻地摆手：“好久不见。” “你老板呢？”顾子沉问，“怎么没在北京陪她开会？” “原因不也写在病历上嘛。” “你怎么会跑到这种小县城？”陈涵冷冷发问，“而且，到底哪个才是你的老板？是死在飞机上的那个，还是在北京开GMO公司季度大会的那个？” “等等，”陆霜惊讶地反问，“她没死？” 顾子沉说道：“真正的机主一直好端端地在北京。飞机上那个假冒者为什么会有她的证件和飞行许可？你在这件事里是什么角色？” 陆霜一言不发。 陈涵瞥他一眼：“你不会自己一个人住院吧？” 他使个眼色，顾子沉立即出门，四处张望。 “不想开口？不如再解释解释，为什么伤情描述是利器割伤……还有低温冻伤？现在是六月。” “警察同志，我也不知道啊。有一天晚上，我梦见大战外星人，醒来以后就……”陆霜很无辜。 “大战外星人？”陈涵差点被他逗笑，“想象力还挺丰富。” 陆霜撇撇嘴，尽量少说话。 “飞机失事，你却刚好出现在这里，”陈涵眼神一冷，“且不说故意杀人，你还涉嫌伪造证件，干扰公务，以及……袭警。陆霜，你是不是想进局子？” “警察同志，疑罪从无，帽子可不能随便扣啊。”陆霜矢口否认。 他虽然当初的确对两位警察动手，但机智地有意隐藏面部，咖啡厅后厨又没有监控，陈涵虽然强烈怀疑，但毕竟拿不出证据。 “报告队长。”两人僵持对峙间，顾子沉回来，低声说道。 “说。” “果然有他的同伴。当时那个外国人在隔壁，还有一个老头。” “老头？”陈涵奇道。 两人离开病房，陆霜挣扎着起身向外看一眼，视线被两个荷枪实弹的特警堵回来。 他忍痛将脖子扭向另一侧，咬着牙含糊问：“Gareth，你把她藏哪了？” “在外面。” “这可是二十六层！”陆霜眼珠子差点突出来，“就算那是章凝，你让她自己待着，不怕她跑路？” “没有我们她去不成死亡谷跑也没用放心吧，”Gareth的语速快得像说唱，“我给了她另一副耳机，你自己找她。人来了，保持联系。” 不知是真烦躁还是假烦躁，陆霜狠狠揉揉头发，顺便将耳机调到一个新的频道。 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才不会低头。 他将身体姿势换成平躺，肆无忌惮地吹起口哨。 “保持安静。”特警探进头，严肃地说。 “我躺着一动不能动，都快得抑郁症了，不能吹口哨嘛？”陆霜不满地抗议，“我又不打扰别人，吹口哨，犯法？” 对方拿他没办法，回过头去。 但他虽然努力吹着口哨作为信号，章凝却并没有回应。* 话说回来，先暂且不论他是否别有目的，陆霜自认对章凝绝对称得上仁至义尽。 但章凝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几次三番说跑就跑，完全不念曾经出生入死的情义。 唯一一次，他看见她有过可以称为情绪的反应，大概就是在简峥嵘的小屋里。 但陆霜诚心和她合作，努力获取她的信任，陪她满世界乱跑，更不用说先是遇到空难，险些被烧死，先后两次被她施毒手受伤，又摔腰又差点淹死，最好人家倒好，说杀他就杀他，真是何苦来哉。 在她心里，难道他们还不算是合作伙伴么？章凝在这个世界基本是孤立无援，这样雪中送炭的战友，难道不比虚无缥缈的引航员更可贵？ 千灯会向来隐秘不为人知，陆霜平时也就吊儿郎当干点买卖消息的勾当，黑白两道通吃。但跟她合作以来，他得罪的各路大佬加起来够两个足球队还多，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做生意。 这笔账，陆霜还没找她算。 他越想越不满，干脆闭眼睡觉，决定等这事摆平以后，就算章凝浪子回头，他也绝不心软。 这工作能干干，不能干拉倒，大不了和简峥嵘一样，假死辞职躺平。 “……” 他旧账还没翻完，耳机猛然发声，他立即翻身面壁，差点伤口崩裂。 章凝的语气仍然冷冽淡定。 “你大声点，我听不清。”陆霜咬着牙，压低声音。 “我刚爬上来，风太大，没听见。”章凝说道。 “你在哪里？” “天台。” 陆霜震惊。住院部可是一栋三十九层的高楼，也就是说，她硬生生往上爬了十三层！ 或许当时是他一厢情愿，她腿上那点枪伤，压根就不需要送医院。 “情况怎么样？”章凝语气如常，仿佛她根本没有用匕首抹他脖子，差点割断颈动脉似的。 “暂时被软禁，等伤一好，大概就会被送局子。”陆霜低声说，“不过你放心，有办法。” “陆霜……”章凝犹豫片刻，“不好意思，当时我刚醒来，有点恍惚，不太理智。” 陆霜紧紧抓着被子，克制自己的笑意。 “没事，现在理智就好。”他大度地回答。 “需要我帮忙么？我可以去救你们。” “姐姐……几十个特警，几十把枪，你开什么玩笑？”陆霜倒吸一口凉气，他光知道章凝强悍，但没想到她这么恐怖，“等天黑，你再找个地方落脚。” “好。” “章凝，”陆霜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第19章 撤退 “什么事？你说。” 耳机里风声猎猎，陆霜仿佛能看到她伏在天台的身影。动作矫健，目光锐利，如同蓄势待发的猎鹰。 他沉默良久，突然一阵心烦意乱，翻过身去：“没什么。就这样，再联系。” 章凝微微一愣：“好。” 摘下耳机，陆霜挫败地揉揉头发，盯着天花板发呆。 那个名叫陈涵的冷面警察阴魂不散，似乎在另一个病房没有什么收获，又转回来。 “有一些事，我要告诉你，”陈涵冷冷地说，“或许你已经知道，或许可能连你也蒙在鼓里，我只是负责转达。” “反正我也很无聊，不如你说来听听。”陆霜闭目养神，慢条斯理。 “你真是本国人？”陈涵突然问。 啊？ 陆霜一愣，哭笑不得地回答：“那不然呢？” “莫瑞丝所在的GMO是一家跨国传媒公司，总部在华尔街，”陈涵说，“鄱阳湖畔那一大片凌乱的战场里，我们发现有大量‘猎兔计划’最新型RM-732狙击枪的弹壳。” “这些跟大洋彼岸的某国是什么关系？我想，你应该也不会不知道‘猎兔计划’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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