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有所指。 宗文成一秒就领略了尉和玉的意思,他把王锋招过来,低声说了两句,随后道:“行了,先走吧,咱们外边不是也安排了人接应。” 尉和玉:“走吧。” 抬足上了车,到最后落定,开着下车往外走。 尉和玉和宗文成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去码头,把货运回西北、和南方去,不给沈嘉实拿回去的机会。 如果真的如现在这么顺利的话—— 他们能降低最少的伤亡程度,日后的供给也会稳定一段时间,至少不用大着脑袋去找炮火的货源了。 但在这之前,他们仍不敢放松警惕。 风声很静,比以往都静。 尉和玉一下车,就感觉到了这种冷然的静。 眯了一下眼,眼风无声地扫过宗文成,宗文成耸耸肩,抬手搭在了腰间。 这是典型的拔枪姿势。 就连逢萧玉都在这平静的预兆下,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的神经高度紧绷,放在膝前的手不断的缩紧,心里却在念叨着无数好运的话。 她不敢祈求太多,怕老天觉得太贪心,都会收回去。 码头上的轮渡灯火空明。 他们看见一辆辆车,放下跳板,与此同时,打开船上的大灯,像是方便引路。 逢萧玉见到这,心里是真的松了口气。 车停下后,她就下了车,等着登船。 ——跳板重重地磕在地面! 这一声,带着逢萧玉的心也落了地。 她迫不及待想上船,紧跟着,码头炫目的大灯跟着亮开。 刺得人心惶惶。 尉和玉和宗文成互相看了一眼,立刻道:“把东西搬上去。” 宛如迟暮老人般的声音打断了他们:“都督们这就不厚道了吧,带走了我们海上月的人,还要带走我们海上月的东西,不怕撑死?” “沈老板,要是怕,做这个都督还有什么意思?”尉和玉淡淡说。、 宗文成搭腔:“再说了,沈老板可不能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是海上月留不住人。” 于黑暗之中,男人缓缓走出。 站在他身后的是宋徽音和红姨,芝芝被扣押在一边,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 相对沈嘉实的人数,壹号公馆这边的就稍稍有些难看了。 沈嘉实淡淡说:“既然要走水路,你们也应该清楚,万城的码头都是我做主的,是不是?” 顿了顿,他勾起唇角,看向身后小脸白成纸的逢萧玉,说:“这码头啊,我的眼线可不算少,稍稍有些风吹草动的,我都能预知到。” 尉和玉:“你知道?” 沈嘉实笑而不语。 就算他不知道,现在这刻,他也算是知道了。 眼神往后瞥,沈嘉实毫不介意迈着步子,往他们那边靠,“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只要都督们愿意物归原主,我也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至于今天我围了都督们的事,改日等我做东,给都督们赔礼道歉,你们觉得呢?” 尉和玉:“赔礼道歉?” 沈嘉实说:“赔礼道歉。” 话是说得赔礼道歉,确实实打实的威胁。 这种场子一旦去了,就是鸿门宴,有去无回。 剑拔弩张的氛围更沉。 尉和玉跟着笑了:“要不然这样,沈老板放我们一马,等我做东,一定给沈老板面足足的。” 他做东,就得回西北。 他的大本营。
第69章 我藏了几年之久 按常理来说,这些个习俗都是老一辈惯用的。 年轻人嘛,不该拘束,更不会提到这些。 但这些个场合,好像不提到也不行。 是势力,也是威胁。 尉和玉捏着指骨,桀骜勾开一点笑,又问了句:“沈老板,意下如何?” 沈嘉实道:“尉提督的好意思,我沈嘉实心领了,只是……” “要是你怕西北路途遥远,南下也不错。”宗文成懒洋洋的,好似没个骨头,站在尉和玉身边搭腔。 他笑得吊儿郎当,一点不正经里带着几分圆场,“毕竟西北那路途遥远,要是我,我也不愿意去,还是我做东吧,到时候给沈老板赔礼道歉,怎么样?” ‘嘶’的一声。 哈着起,一米九高个的男人怕冷的哆嗦了一下:“毕竟万城这冬天也够冷的,我记得,沈老板当年的亲生母亲好似也是在冬天病逝的吧?” 沈家的事,在万城并不是绝对的秘密。 只是现在当家做主的是沈嘉实,掌控整个十里洋场的也是沈嘉实,没人敢伸手去碰老虎须,拔沈嘉实的老虎毛。 久而久之,这段秘密就尘封进了老一辈的口里。 直到宗文成来到,才重见光明之下。 逢萧玉抬头看过去,男人神色可见的阴沉下来。 ——这是沈嘉实的逆鳞。 另一旁的竹青上前,语气很淡:“宗都督,南方派系的军阀都像你一样,没礼貌、不知教养吗?我们沈爷好声好气邀请你们,还大度的不跟你们计较,只要物归原主即可。” “……你们这是哪来的混不吝,没皮没脸?” 沈嘉实呵止:“竹青!” “沈爷!”竹青眼神不情不愿,瞥过逢萧玉,更是想千刀万剐,将她剥开皮谢罪。 静默两秒。 逢萧玉掀了目,微微朝着竹青笑了声。 很无声,却很挑衅。 竹青上前一步,刚想对着逢萧玉破口大骂,就被红姨挡了下来。 这种场合,不适合竹青这种小厮出场。 一不小心,就容易没命。 刚才那番话,主要还是沈嘉实默许竹青说的,充当他的‘嘴替’。 众人都心知肚明。 只有尉和玉笑了笑:“沈老板,你这小厮怪有趣的。” 沈嘉实不恼,闷闷咳出声,说:“竹青是性子急躁了些,希望都督们不要介意。”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宗文成身上,唇边的笑仍旧温和,可在逢萧玉看来,心下诡异感更重。 紧跟着,她听见他说:“宗都督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每年能进那么多货吗ᴶˢᴳ?现在,我可以告诉宗都督。” 宗文成挑了下眉:“沈老板,请说。” 月白长衫男人的目光绕过他,转瞬,停在他旁边宋徽音的身上。 “正是因为宋徽音。” 此话一出,平地乍生惊天大雷。 所有人皆变了脸色。 宗文成更甚,“宋徽音理应死了。” “是,宋徽音理应死了。”沈嘉实接道:“只是那年在你们离开后,我把宋小姐捞了上来,所幸的是,宋小姐异于常人,心脏长在右边,逃过致命一枪。” 手指紧紧捏紧,指关惨白。 逢萧玉紧紧抿住了唇角,而沈嘉实的‘真相’还在继续:“为了不让人怀疑,我花费大量的心思培养出萧玉这个台柱,就是为了隐藏宋徽音的踪迹。” “……” 她的耳目里一阵眩晕。 可她没法出声,也没法否认沈嘉实说得话。 如果她当场质疑沈嘉实,对她,也将是一场致命的打击。 世人必定会在她和这个假【宋徽音】身上调查,看看宋家幺女到底是谁。 这是引火烧身,她做不得。 几个深呼吸间,沈嘉实最后的话落定。 “孰轻孰重,你们可以慢慢考虑一下。” 宗文成是第一个不相信的,“沈老板,你要拿个假的宋徽音欺骗我们,也得打打草稿啊。” 可尉和玉却没应声。 伴随着,沈嘉实身边的宋徽音提步,上前,卷起自己的袖口,小臂上盈盈一颗红痣。 妖艳,又异常的刺眼。 她说:“这样足够证明了吗?” “……”尉和玉死死盯着那颗红痣,他静默了。 但凡和宋家来往的稍稍熟悉些的人,都知道—— 宋家小女的小臂天生有颗红痣,好似守宫砂。 这也是最有利的证据。 宗文成当初没把宋徽音检查透彻,不清楚这事,只能朝着神色凝重的尉和玉瞧了两眼。 尉和玉悄无声息摇摇头,站直身子,说:“宋小姐,你怎么会现在回来?”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档口出现? 那句压在舌底的话,是他要问的。 宋徽音面色淡然,“我藏了几年之久,不想藏了。” 尉和玉:“不怕我们再杀你一次?” 这场博弈的舞台好似交给了宋徽音。 沈嘉实从后退下,没于黑暗之中。 “只要你们敢——”宋徽音弯了弯唇角,笑得妩媚多情,是和旁边逢萧玉的笑容所差无二:“现在在外的宋家三条海上航线都在我手上,除非你们不想要国外来的炮火了。” 全场一静。 她这话,是死死踩在了宗文成的命脉上。 对于尉和玉来说,也是一个难题。 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三条海上航线怎么走、从哪走。 贸然下了决定,他们怕到后面出了事,也不好跟交代。 宋徽音说:“你们当初杀我的那天,不就应该想到这件事吗?” “……” 死一般的寂静在蔓延。 逢萧玉心下更是突突直跳。 难怪海上月那边能走的那么顺利,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沈嘉实好似在这刻堪堪回神,冷不丁地说:“只要都督们将东西还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而且,我愿意达成都督们和宋小姐的长期合作,都督们意下如何?” “不如何。”尉和玉说。 他对宋徽音的身份仍然保持一个存疑的态度。 宗文成更是如此。 皱紧眉头,火气四溢,唇边最后一点笑意都消失了。 这是他头一回被这么威胁。 比枪杆子指在脑门上,还要难受。 冷冷瞥了一眼那所谓的宋徽音,他语气不徐不疾:“沈老板,光这点诚意还不够吧?宋小姐既然能‘死而复生’,怎么甘愿屈就你这个毁了宋家的罪魁祸首身上,这件事说起来,不对。”
第70章 在宋小姐心口留下的疤 汹涌旋涡之下,是无人可逃的澎湃海浪。 博弈之下,是更深层的利益互换。 气氛隐隐僵持其中。 尉和玉两人想到了这点,逢萧玉更是想到了这点。 眼神垂落,双唇紧紧抿作一线—— 她没说话。 只有靠细微的小动作来掩饰自己最后的不安。 那人怎么可能是宋徽音呢? 绝不可能是宋徽音。 此‘宋徽音’确实不是宋徽音,而是死在宋家那场‘大火’里的宋浅。 九死一生。 做了无数次植皮、换皮手术,还动了脸,才回来的宋家的大小姐,再也回不去的方城明珠,她靠着逢萧玉的脸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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