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医学’,又什么‘硕士’。 逢萧玉听着耳熟,却又什么都听不明白,唯独听懂了最后一句。 这一冠帽子扣下来,罪名可大了。 …… 最后的小轿车上,满满当当坐了三个人。 赵淮和逢萧玉坐在后边一排,赵家小厮坐副座之上。而副官则是开车位。 副官起了个话题,赵淮搭着腔,逢萧玉听了半截,像是国外的时事,又快步加速到,国内的医术云云,到最后又聊到了烟土这玩意。 逢萧玉没心思听,一耳就过了。 她看着外头卖报的儿童,吆喝的包子铺,和衣香鬓影的西西图澜娅餐厅,就想到了接下来的修罗场,心口就发紧。 她怎么会找个海上月离不得人的借口? 这不就是蠢吗。 抿了抿唇,她掀开睫羽瞧过去,车辆一路行驶到公馆之内。 赵淮揶揄:“怎么,看病还得来宗提督的家?” 逢萧玉干巴巴的笑了笑。 副官往后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停好车,他便先行离了场,让逢萧玉领着赵淮进去。 上回逢萧玉便来过公馆,富丽堂皇,又是昂贵的大理石堆砌。 现下看,更是如此,因为宗文成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郎中,他面态平和,神情淡淡,有着高人之姿。 真高人,假高人,逢萧玉不得而知。 但她清楚,对方是给她解围的。 逢萧玉柔若无骨般倚上宗文成身边,语气娇俏:“亏你还惦记我呢。” 宗文成淡淡笑开,横眼又扫过赵淮,戏谑道:“不惦记你惦记谁,你不是说你嗓子哑了吗,给人看看。” 逢萧玉抬起眼,撞进男人漆黑眼眸之中。 他笑着,又捏着逢萧玉的小手,亲手递给了小郎中,小郎中把脉一二,随即收了手,附耳副官。 众目睽睽之下,他给逢萧玉开了一道方子。 原本,事儿到这也该结束了。 偏偏赵淮出了声,喊住了郎中,目光扫过来,和逢萧玉恰好对上一眼。 逢萧玉心下一跳。
第20章 不就是看上了那张脸 “不是说西医吗?怎么到底了,就变成中医了。” 男人掷地有声,脆弱不堪的谎言被撕开一道大口,终了,戏也唱不下去了。 逢萧玉自沙发起来,微一欠身,“好了,不跟赵先生开玩笑了,其实萧玉没病,在这跟赵先生说声抱歉。” “逢小姐这是骗我骗的好苦。”赵淮眼睛朝着她,又微微一笑:“不过是我稍有些较真,看不惯中西混合,才问了一句。” 逢萧玉微微抿唇,状似不语。 态度却已然跃上面前,前一日的藕断丝连,这一日的冷清绝情,她不想同他多有牵连。 宗文成笑,赵淮也笑。 而后,轻轻一抬手,宗文成从沙发里起身,态度熟稔跟赵淮攀谈着。 算是‘糊弄’赵淮一事,已然过去。 逢萧玉听不懂宗文成打的官腔,更听不懂赵淮从‘心脏’聊到‘骨科’,但总觉得耳熟,似在轿车内,已经听赵淮和副官聊过。 他们男人间的话题仿佛总绕着家国,时事经济,再稍稍往后,就是女人了。 说道这个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瞧向了逢萧玉,又心领神会的撇开了头。 …… 用过午餐,赵淮说要和宗文成去书房谈谈,宗文成笑了笑,搭着他的肩,好似两兄弟。 逢萧玉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老实说—— 宗文成和赵淮谈,倒是省下她不少心。 只是不知道,赵家是不是真的是沈嘉实的大主顾了,如果不是,她脱离海上月的时间就只会更紧了。 思绪到这,她难免有些焦躁,想上去听他们的谈话。 步履走走停停,转了个圈。 厨房帮佣见着,只觉是宗提督的桃花,会心一笑:“逢小姐,我现在走不开,你是不是能帮我送送下午茶?” 逢萧玉点了头,“当然可以。” 她接过花团锦簇的瓷盘,一步步登上二楼书房。 动作轻之又轻,缓之又缓。 先前来过一次,倒无需人引路。 只是她到时,书房门口没人,像是刻意被支走般。 逢萧玉止了步,在书房门口二三米的距离。 书房门口半开着,里面的谈话声隐隐透露出来。 “赵家小公子,我就跟你开门见山了——” “宗提督有话不如直说。” “我想要赵家供着海上月洋货的那条线,赵小公子给还是不给?” “这……”赵淮声音断断续续,压在喉头:“我刚回万城,对赵家的事物一概不了解,不过据我所知,赵家没有做海外贸易。” 逢萧玉听到此,又进了两步。 她的手心是汗,眉心紧紧打成了一节,后脊背也萌生出一身汗来。 她通过重重琉璃看过去,是宗文成站直了的身影,声音又从里透了出来:“赵小公子,明人不说暗话,而且,你真当我不知道赵家手握着沈家的一条航线?” 此后是无限的沉默。 宗文成仿佛不察,轻松中带着诙谐:“赵公子不就是看上逢萧玉那张脸了,要是想要,我改明将她做成人彘给赵公子送过去。”
第21章 我想他不敢动你 人彘是古代有名的酷刑。 割去手掌和脚掌,再灌聋、弄瞎,又赋以种种酷刑,极其惨烈。 传闻,吕太后就是将戚夫人做成了人彘,她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只能乖乖当一介玩偶。 一声‘脆响’落在瓷砖地面。 宗文成和赵淮倏地对视一眼,随即,出了书房的门,往长长回廊看去,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们走下楼,迎面就是满脸疑惑的帮佣。 帮佣看向他们,满脸疑惑:“宗都督,逢小姐怎么急急就走了?” 宗文成当即变了脸色。 可不过瞬息,他便又恢复了神情,抬了抬手让帮佣退下去,赵淮上前一步,站在他身边,眺望远远而去的黄包车。 他说:“看样子你的话,逢小姐都听见了。” 宗文成整了整衣袖口,哼笑一声,“只要她在海上月,她就逃不掉。” - 逢萧玉一回海上月,就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只私下找到红姨,说想见沈爷一面。 而后,就上芝芝命人烧了几盆热水,要沐浴更衣。 芝芝摩挲着针织绸缎,心下不解:“萧玉姐,你的衣服怎么这般湿?” 逢萧玉:“许是回来的太急匆弄湿的吧。” 可哪有人坐黄包车,也能把自己整得满身汗,而且……芝芝没再作声,替逢萧玉换了身衣服,就去下面督促人烧水去了。 光影斑驳,小槛过得轻巧又无声息。 整间房宛若泛起涟漪的湖水,一下、两下,又在荡化成一脉的平静湖面,掩住令人心焦的暗潮汹涌。 逢萧玉哪能听不明白宗文成的意思—— 她是他投石问路的‘石’,抛砖引玉的‘砖’。 无论是哪款,都是最廉价、最不值钱的那种,那么,她又怎么能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希望他能助她脱困? 她的心绪犹如木桶里的水,沉沉浮浮,被轻易地带动出波澜。 芝芝连唤了几声,又没能把人唤醒。 还是,她去推逢萧玉的肩,才令人如梦初醒般的回神,她笑道:“萧玉姐,你不是魇着了吧?” 逢萧玉抬手点了点芝芝鼻尖,“别打趣,去给我准备一套衣服。” 芝芝轻轻两步跑开,回头一望,狡黠做了个鬼脸,便去棕红色大衣柜里去选几身素净款的旗袍来。 她还记得,逢萧玉今天要见沈嘉实—— 可不得穿得低调点,不然又被瞧上了。 只是今朝不如往日,逢萧玉心性发生了变化,看了几身都不满意。 眉心微拢,逢萧玉再出声:“换两身艳丽点的来。” 芝芝这下是真不解,侧头蓦然去见逢萧玉。 逢萧玉系着西洋浴巾,低着头整理一番,“芝芝,把那套电蓝水渍纹缎齐膝旗袍给我找出来。” 而后,她趿着鞋,坐在铜镜前,打开妆匣,淡淡桂花香一深一浅的漫溢出来,她只手未停,挑了一二圆润饱满的珍珠在耳侧比划着。 海上月给的待遇是极好的,珍珠的品相自然也是上等货。 光泽亮丽,芝芝一看就着了迷,“萧玉姐,你这样可真好看。” 逢萧玉扣上珍珠耳饰,再拨了拨妆匣里的胭脂,缓然起身,去接她手上宝蓝色旗袍。 看似闲聊般说:“芝芝,你对赵先生感官怎么样?” 昨日光影种种浮现,芝芝脱口而出:“温润儒雅,谦谦君子。” 这个称呼在现下已然是很高。逢萧玉弯了唇,又问:“那和沈爷相比呢,你更喜欢哪个?” “……”芝芝羞红了脸,嗔怪看眼逢萧玉,“萧玉姐,你又笑话我。” 逢萧玉换好衣服,拿出妆匣里一串硕大珍珠,套上她的手腕,“芝芝,像他们这种人只会把我们当做玩物,明白了吗?” 女儿心思被戳破,芝芝难免郁郁。 她抿唇半晌,应道:“萧玉姐,我明白的,只是我从未起过什么念头……”也不曾想过和那位赵家公子在一起。 逢萧玉见她模样,就能窥ᴶˢᴳ见一二心思。 只是她现下心乱如麻,除了小小警示,也不能再开口,避免惹祸上身。 逢萧玉的目光绕过芝芝,把话题带向下一个方向:“你去问问红姨,看沈爷回海上月了吗。” 芝芝愣了一下,思绪跟着给带跑了,微微欠身,旋身出了门。 …… 如非侍疾的头一天,那股药味太冲,给逢萧玉留下的印象深刻,指不定她还以为沈嘉实多暴戾。 她屈背轻轻叩了两声门扇。 “沈爷,我是萧玉。” “进来吧,门没锁。” “……是。” 逢萧玉推开门,沈嘉实正坐在日光下的一排梨花椅上,他手上照例是那两样,也不对,他手头多了一卷佛经。 精神嘛,比侍疾那几日看过去,倒要好些了。 可杀人如麻的沈爷也会信佛吗? 她避开他的视线,不敢细想,也不知这多少是因为良心不安而颂的。 沈嘉实率先出声:“说吧,这回来,找我什么事?” 逢萧玉:“我想问问……”宗文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子的眸子澄澈凌冽,一双眼睛却生的柔和,看过来时,多了几分宽解,“问。” 但逢萧玉不知道的是—— 这是她只能拥有的优待。 喉头滚了又滚,逢萧玉终将那句问了出口,她太想知道宗文成的来历了。 佛卷泛旧的面淌于日光金沙之中,他的袍袖微微晃动,又三两成步,站于逢萧玉的面前,生着薄薄茧子的手摩挲过她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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