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雯最先选完,拿着菜盆去找阿姨称重了,时岁也选得差不多,正要走,谢逢韬走到他身边喊住她。 “岁岁,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啊?” 他略显局促。 时岁看着他憨憨的样子,笑着说:“什么事啊?问吧。” 谢逢韬舔了舔嘴唇,样子十分谨慎,“那我问啦。” 时岁好奇心浮现,“问吧问吧。” 谢逢韬低声开口,“你喜欢的人,是周拾安周学长吗?” 时岁一愣,还真被他的问题问住了,她大脑乱了一会儿,想到一个可能性,“你.......是看到论坛了吗?” 谢逢韬点点头。 然后时岁也点了点头。 谢逢韬长大了嘴,“还真是啊?” 他的反应太大,时岁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让他小点声。 她撇了撇嘴,“不行吗?” “那你俩在一起了吗?”谢逢韬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惊吓。 “没有。” “你在追他?” “怎么就不能是他追我了?” 谢逢韬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是他过于激动,脱口问出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周拾安学长我见过几面,那张脸也不太像会主动追人的,而且你不是说,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吗。” “是啦。”时岁看他努力解释的样子有点心酸,轻松地笑笑,说:“不许笑话我啊。” 时岁觉得,她那也不能算是完全意义上的追,毕竟她眼里的追求是要每天早上拿着鲜花拎着早餐守在宿舍楼下,并且敢大声告白的那种。 她现在的种种行为,顶多算是魅惑勾引吧。 谢逢韬摇摇头,“怎么可能笑话呀,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不丢脸,我喜欢你,你也不会笑话我吧。” 时岁对他现在的直白很佩服,他这种方式挺神奇的,真诚地将喜欢说出来,好像也没那么尴尬,反而他们两人的相处更自然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可以问一下,今天晚上周拾安去不去活动室吗?”时岁也不和他藏着掖着,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了。 “他不来。”谢逢韬见时岁失望的表情,急忙解释,“这可不是我故意不邀请的,周拾安只是弹琴给咱们伴奏。所以他只在最后彩排的那天来。你不会是因为周拾安才答应加入演出的吧,他不来,你不会不来了吧?” “不是啦,我是真的很想参加这次的演出,答应你之前我也不知道周拾安也参加。” “你不知道啊,看来你俩也不是很熟啊。”他开始贱兮兮地开玩笑了,欠打的表情里透着幸灾乐祸的趋势。 “凑凑合合吧。”时岁也自嘲。 但她对周拾安的了解确实也算不上多。他们在一起时的聊天也只是表面上的,没什么深度交流。 她现在也是挺苦恼。 有时候觉得她和周拾安之间的气氛会有点小小的暧昧,当时有点让人上头。 有时候又觉得所有的相处都太浅了,像是淡如水之交。 所以她有好几次想要直接向周拾安吐露心声的冲动,然后又一次次因为拿捏不定强行将这种想法压下去。 唉,再说吧。 三人吃完了麻辣香锅,一块去了学生活动室。 活动室里面很宽敞,没有桌椅,大家就围坐在地上开会。 虽然时岁不是社团里的人,但谢逢韬特意介绍了她一下,时岁很自然地融入了这个群体,身边都是漂亮温柔的小姐姐,对她十分友好,所以时岁整个开会期间都很快乐。 表演曲目已经定好了,这支舞蹈中有中国古风与现代元素的融合,且男女搭配,到了分组的时候,大家都自然而然地默认了时岁和谢逢韬一组。 分完组,谢逢韬坐到时岁旁边来,小心地问:“你不介意和我一组吧。” 时岁伸出手过去,“合作愉快。”
第21章 初雪 周拾安按照周东文发来的地址找到了见面的地方。 今天他小舅陆明征从国外回来, 周东文为他接风洗尘,特意为他选了一家地道的火锅店好安慰他长期吃西餐的胃。 周拾安到的时候,周东文已经坐在包厢里了, 他走过去,低低喊了声,“爸。” “来了啊, 坐吧。” “舅舅还没来?” “刚问他说是在路上了,让咱们先点菜。”周东文道。 周拾安不客气地拿起笔, 在菜单上勾选菜品,他迅速地勾了几个菜,然后喊服务员过来。 “点好了, 麻烦快点上菜。” 周东文看着他皱起眉头, “干什么呢!” 周拾安一副懒散的样子,“饿了, 我赶紧吃, 吃完就先离开了。” 周东文呵斥道:“不像话!喊你来就只是让你吃饭的吗?哪有长辈还没到你就先吃的?” 周拾安泰然自若地反驳, “是他迟到了,长辈就能随便迟到吗?” 话音刚落, 一个人从门口快步进来。 陆明征搓着手, 边呼着哈气边说, “来了来了, 这外面真冷啊。” “谁让你不穿羽绒服。”周拾安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陆明征啧了他一声,“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舅舅。” “你不就比我大四岁吗?” “大一天也是你舅舅。”陆明征不与他一般见识, 看向周东文, 问, “姐夫,你们点菜了吗?” “你点吧。”周东文把菜单递给他,“你刚从国外回来,挺辛苦的,这顿饭主要是为你接风洗尘。” 陆明征笑呵呵的,“还是你懂我,姐夫,我就想吃火锅了。” 服务员推了餐车过来,上了两盘羊肉,陆明征疑惑,“咦?点完了?” 周拾安将羊肉端过来,“这是我点的,你自己点你自己的吧。” “切,这孩子,吃个火锅分什么你我?” 陆明征在菜单上勾了一堆想吃的,“舅舅点的,外甥随便吃哈。” “不用。”周拾安冷声道,陆明征见不成,便伸筷子直接去夹锅里煮好的羊肉。 周拾安问他:“你不去去看我外婆吗?不敢去吗?” 陆明征筷子停在半空,顿了两秒,缩了回去。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周东文眉头拧起来,怒目看向周拾安,“怎么说话呢?你小舅刚回来,提这件事干嘛?” 周拾安也放下筷子,将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外婆去世的时候,你明明可以买早上的飞机票回来,但你就是拖到第二天才回,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比见她最后一面还重要?” “拾安,你不知道当时我实在是抽不开身——” “对我不知道,你很忙,你也不在意外婆等了你多久,她忍着病痛坚持了那么久,最终还是没能等到你回来。我知道你对她有些怨气,但她真的很想见你,和你说些话。” “拾安,别说了。”周东文开口斥责。 “那个......拾安啊,我知道你和你外婆亲,一直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但都过去一个月了,今天咱们先不聊伤心的事,你研究生的导师我帮你联系了.......” 周拾安打断他,“我是和她亲,但陆明征你也是她亲儿子。” 他转头怒视着陆明征直呼其名。 陆明征耐心耗尽,情绪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终于在一个极点爆发。 他一把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别说了!我要整天痛哭流涕你才满意?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不难受?这不在为你的事操心吗?你倒好,一边难受,一边恋爱谈得挺开心啊,轰轰烈烈得都上论坛了,还在这儿指责我!” 陆明征说完,空气像是凝滞了几秒,片刻后,他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言重了。 周拾安愣住,一时语塞。 “论坛?”他诧异。 “装什么不知道,别以为我在国外就看不到你们学校论坛上发的照片,你那点事儿我都知道。” “你怎么上的论坛?”周拾安将目光转向周东文,“爸,你给他看的?” 周东文没否认,“是我给他看的。” 陆明征见父子俩要吵起来,急忙帮着解围,“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你的近况,问了问,正好你爸在逛论坛,我俩就一块看了看。” 周拾安作罢。 周东文道:“今天这顿饭主要是聊一下你出国读研的事,明征已经忙你联系导师了,你这两天也准备一下需要的材料,按时发过去。” “我不出国。”周拾安道,“我已经在国内找好导师了。” “找到了?怎么没和我们商量?”周东文明显不满了,“江大虽然不错,但你舅舅帮你联系的团队是世界顶尖的研究团队,能被录取的话,你未来的发展会更好,比留在江大前景更广阔,你也是成年人了,得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不能因为儿女情长搭上自己的前途。” “您都说我是成年人了,那我会自己做选择的,也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就在江大读研,哪儿也不去。”周拾安毅然决然道。 他随便吃了两口羊肉,觉得实在没胃口,便放了筷子,“我吃饱了,你们吃,我先走了。” “拾安——”陆明征喊住他。 周拾安停住,听他说什么。 陆明征道:“一会儿陪我去看看你外婆吧。” “你不认识吗?”周拾安甩下一句话,走了。 陆明征长叹了口气,周东文给他倒了杯水,安慰道:“这孩子任性,说的话别放心上,他一向和外婆比较亲近,所以最近情绪一直不太好,你俩之前关系那么好,再过一段时间他也就接受了。” 陆明征苦着脸,叹气道:“还真不一定。因为我姐的事儿,你俩都僵了多久了,姐夫,你儿子还真挺记仇的。” 周东文脸色一变,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陆明征没注意他面色的变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继续说道:“不过我也不怪他,确实是我的错。我从小就埋怨我妈偏心,只对我姐好,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不回来,也确实是因为心中有气,但当听说她病重的那刻,我真的慌了,我才后知后觉我之前的赌气实在是幼稚,我知道她心里也爱我关心我,虽然确实比不上我姐...” 他说着,控制不住情绪,痛哭流涕起来。 “我没能及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我心里也难受,难受得要死,当时我在单位,那个项目非常重要,我走了,项目就完蛋了,我以为我妈她会等等我的,没想到就差那么一会儿,要早知道如此,再让我选择一次,我宁愿工作不要了也要赶回来!” “姐夫,你应该能理解我吧,我姐当年走的时候,你没能赶回来,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心情?” 说着,陆明征朝门外喊,“服务员,来瓶啤酒——” 陆明征提到他姐姐的时候,周东文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 这确实是他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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