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姜釉放下一颗心的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严重的伤。而阿约母亲或许是因为常年干农活的缘故,身体还算是健硕,也没有别的什么毛病。 等到这些伤都痊愈后,她可以照常生活。 只是以阿约家庭的情况,也不知道那个名叫阿根的男人会不会拿钱替她治疗。这次入院的费用,还是胥遇辰垫付的。可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总不能每次都叫胥遇辰垫付。 就算他说可以试试申请扶助,可也不一定就能通过审核,毕竟阿约的父亲是有生产能力的,家里应该也不是毫无积蓄,而这次入院所花费用也不算是什么天价。如果是在阿约家庭可以承担的范围内,别人又有什么理由拿出钱来帮扶呢? 据说普璞村干部大力推广大家买农村社保,普璞村的人都买了。若是这样,阿约母亲有医保的话,还能报销一部分费用。 姜釉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担心。 胥遇辰轻声问她:“怎么了?阿约妈妈不是平安无事了,你怎么又皱眉了?” 姜釉将自己的担心说了一下。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现在的情况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胥遇辰安抚着,“这边的情况我已经同站赞说过了,普璞村归陇县管,玉山那边的领导跟张赞关系不错,而且还希望红昭这边能多在玉山那边做一些公益项目,他们答应帮忙同陇县这边的干部打个招呼,重点关注这件事。” 听到胥遇辰的话,姜釉没有多说什么,她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那阿约怎么办?” 提到阿约,胥遇辰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阿约的事不太好办,他有父有母,是肯定去不了福利院了。只是鉴于他父亲的这种情况,如果警方能盖章定论他父亲长期虐待妻子和孩子,可能可以剥夺其父亲的监护权,还会判处有期徒刑。” 姜釉听得认真,一双水灵的眼睛此刻看着胥遇辰一动不动。 胥遇辰又说道:“鉴于阿约母亲的身体情况,可能需要在医院待一阵子,那阿约很有可能会被送去亲戚家寄养。” “亲戚?”姜釉怔了一下,她倒是将这茬忘了,或许是因为阿约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流浪的缘故,让姜釉觉得阿约是没有别的亲人的,“他那些亲戚会愿意照顾他吗?如果亲戚有用,他和他妈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不管愿不愿意,只要村干部出面去劝说,估计都能同意的。”胥遇辰声音不高不低,“阿约这情况,没准还能申请点补助,到时候给到那个亲戚家,就当时照顾阿约的辛苦费了。” 胥遇辰没说的事,不管阿约能不能拿到补助,他都已经做了决定,到时候如果没有补助,他会自掏腰包给点钱给愿意照顾阿约的亲戚,直到阿约母亲能出院重新照顾阿约。 姜釉看了眼病房里的阿约母亲,女人还在昏睡中。 她小声问道:“你说,阿约母亲醒来以后,会愿意和阿约父亲离婚,带着阿约单过么?如果还搅和在一起,恐怕对阿约的身心成长都会出很大的问题。” 最关键的是,姜釉觉得像阿根那样的人,是不会改变的,如果这次这样的机会,还不寻求分开,那以后恐怕就只有一生挨打的份。 姜釉甚至都会担心,阿根会不会哪天失手将阿约和他母亲都打死了。 毕竟这次他们闯进家中救阿约母亲时,阿根那副凶狠的模样,看着就是情绪失控要杀人的样子。 但姜釉又深刻的明白,后续的事情他们这样的外人,几乎是无能为力。只能交给阿约母亲,看她自己的意愿,然后就是交给警方,交给当地的村干部一类的。 但生活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的事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两人在医院待了一整晚。 姜釉毕竟当了多年医生,也上过不少夜班,在医院熬一晚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对胥遇辰来说,却好像没那么容易。 他看起来在作息上应该是比较健康的人,至少不会超过十二点睡。所以到了后半夜,他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上一下一下地往旁边倒,倒到一半又猛地坐直,像个不倒翁似的。 晚上县医院并没有太多的人,但床位却并不宽松。 在胥遇辰再一次往旁边倒时,姜釉伸出手接住了他,让他不至于有坠空感。然后就这么托着他慢慢地将他放倒在长椅上。因为没有坠空感,胥遇辰这回没有半路醒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椅子上。 晚上医院里还是有些凉的,见他这么睡着,姜釉起身去了护士站,询问有没有多余的被子或者是毛毯可以借来一用,但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 姜釉知道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她也不好为难别人。 只是大半夜的,她也没地方去买毯子。 有个护士知道她和胥遇辰是救了人送来医院的,还替受害者垫付了医药费。他们疲惫了一天,又因为担心受害人没有家属陪伴,自愿留在医院,护士打心里觉得他们是大好人。 于是这位护士偷偷拿了一件白大褂给姜釉,小声说道:“这是我男朋友的,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给他盖盖吧,总比没有的好。” 姜釉不由笑了下,觉得这位护士妹妹还挺实在。 她没有拒绝护士的好意,拿了白大褂走回去盖到了胥遇辰身上。见他睡得一动不动,长睫覆盖着下眼睑,姜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觉得这样安静睡着的胥遇辰看起来比平时要更显小了。 或许是因为皮肤白皙,让他在这一刻更带上了几分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冷,胥ᴶˢᴳᴮᴮ遇辰在睡梦中缩了缩肩膀。 姜釉看着他身上盖着的薄薄的白大褂,想了想,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胥遇辰身上。 等到胥遇辰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睁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下睡着了,而姜釉正坐在对面的长椅上,背靠着墙壁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胥遇辰坐起身,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衣服滑落,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这才不至于落在地上。他看着手里的衣服有些恍惚,居然是一件白大褂还有一件蓝灰色的外套。 蓝灰色的外套很眼神,他盯着看了两秒,猛然想起来这就是姜釉身上穿的那件。 再看过去,果然姜釉身上没有穿外套。 胥遇辰甩了甩脑袋,觉得果然是睡迷糊了,醒了脑子也还没马上跟着清醒。 他轻手轻脚拿着外套走到姜釉面前,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没有任何反应。胥遇辰推断这应该是睡着了,怕吵醒她,他只轻轻将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因为动作小心,他不得不靠近一些,等盖好后一抬眼,才发现自己距离姜釉的脸不到五厘米。 他只觉得呼吸一滞,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可看着她的脸又有些舍不得退了。 胥遇辰还是第一次离得这样近地看姜釉。 和姜釉平时醒着时很不一样,此刻她闭上了那双显得清冷的双眼,倒透出几分软糯来。 她的皮肤很好,白皙光洁,毛孔也几乎看不见,睫毛虽然不算很长,却特别浓密,还跟头发一样乌黑。 鼻子也好看,脸部轮廓也好看……好像哪哪都好。 胥遇辰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就像是受到了魔王蛊惑的信徒,不自觉地往前靠近。等到鼻尖差点对着鼻尖时,他才幡然清醒,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他想,他需要用冷水洗洗脸,清醒一下。
第七十三章 醒来 姜釉是闻着一阵喷香扑鼻的香气醒来的。 她睁开眼,就见胥遇辰手里拎着早餐,在她面前晃着。 肉眼可辨塑料袋里装着肉包子、花卷、麻团一类的。再一看胥遇辰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两杯豆腐脑以及两瓶水。 “醒了?来吃早饭。”胥遇辰说着在她旁边坐下,只是坐下时,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姜釉察觉到这一丝不同,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哪里和平时不同,只是下意识觉得胥遇辰今天有点奇怪。 她压根不清楚早上那个小插曲还有胥遇辰此时心里难得的羞涩。 姜釉说道:“你坐过来点,咱们两个人占三个位置不好。” 她说得义正言辞,胥遇辰有些哭笑不得,可又不能告诉她自己心里头在别扭什么,或者说他是在为自己早上的行为感到后知后觉的害羞。 胥遇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居然会因为想要偷偷亲她,而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些越界的卑劣。让他有一种趁人之危的背德感。 姜釉全然不知胥遇辰的心理活动,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站起身,胥遇辰被她的动作打断思绪,只听她说:“我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一下再来吃。” “等等。”胥遇辰叫住她,然后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旅行牙刷和牙膏,“拿去用,新买的。” 姜釉接过,看着手里的牙膏牙刷不免多看了胥遇辰两眼。最后感慨道:“你真贴心。” 听到姜釉的评价,胥遇辰有些愣神儿,等姜釉都拐进洗手间里了他才回过神来。 随即,他低头,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 等到两人将早餐吃完,病房里阿约母亲醒了。 她醒了后,姜釉出面与她交流,在她并不熟练磕磕绊绊的普通话中,两人才知道她的名字是阿珍。 阿珍醒了后,连连对他俩道谢,说他们两个是救命恩人,甚至还要起来给他们俩磕头。 这操作将姜釉吓了一跳,她赶紧按住她,对她说道:“不用不用,不管是谁我们都不会袖手旁观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还有你的左手,这段时间可不能磕着碰着了。” 阿珍见他们是陌生人还这么关怀自己,眼眶一下红了,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姜釉自认为在医院看过太多人流泪,对这种场面早已经是铁石心肠了。可看到阿珍哭,想起她这一辈子悲惨的命运,她还是觉得心里发堵。 她对阿珍说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她想知道阿珍的想法。 可阿珍却是一脸茫然,她摇了摇头,用带着浓重方言的普通话说:“我不知道。” 她的确是不知道,她这辈子在娘家时很小就给娘家干活,后来长到十几岁又被家里嫁给了阿根,从此遭受阿根的压迫。有了儿子后她才觉得日子开心一些,有盼头一些。可阿根却是个脾气上来了连儿子也往死里打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去改变这一切,她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让阿约跑,逃离这个家,去外面的世界。 她知道外面有福利院,会收留孩子,她希望阿约被福利院收留。 而她自己是逃不掉的,她没上过什么学,也不了解外面是什么样子,更不可能被福利院收留。她不确定自己离开了普璞村,离开了阿根,能不能生存下去。她既憎恨着自己的生活,又害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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