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单音词。 时间静静流淌。 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内却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余织织的脚有些酥麻, 连带着低垂的脖颈…一经察觉,整个身体的不适便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甚至连大脑都好似要缺氧到晕厥。 周遭安静如斯,她默默听着季景临鼻息从沉重逐渐恢复平稳。 “阿景。” “嗯。” 原来没睡着啊。余织织暗忖。 “你醉了吗?” “不知道。” 他的声音迷糊而懒散。 大概是醉了, 余织织想。 “你…可以起来一下吗?” “嗯?” “你这样…我没办法洗碗…” 话音刚落, 顿时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余织织动了动嘴巴,又咬唇,下唇被烙上一排又一排清晰的牙印, 生疼生疼的。 她无暇顾及,数着心跳节拍,估算着时间。 四肢更麻了… 不稍时, 季景临有了动作, 他微微起身, 双手离开了大理石台沿。 温暖的胸膛突然远去,余织织竟起了追上去的念头, 但她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扼杀在了脑海,她小心翼翼地活动了脚踝,然后抬头去望季景临,虽然起了身,但脚步并没有挪开,依旧是让人小鹿乱撞的距离。 季景临半眯着惺忪的眼,开开闭闭,像是下一秒就无力睁开一般。 一定是醉了。余织织确信。 所以她更大胆地睁圆了杏眸,含情脉脉的目光一寸一寸将他的眉眼雕刻在脑海。 而他的呼吸,带着醇香的酒气,自上而下扑面而来,余织织闻着闻着视线渐渐迷蒙,她握拳,强撑着睁开视线,但理智的弦摇摇欲断…… 在下一个刹那,余织织猛然清醒。 事情是一瞬间发生的,她几乎没来得及睁开眼,季景临沉甸甸的脑袋便倒在了她肩头,连同着整个高大的身体,完全压倒在她身上,余织织受到惯性,腰迹往后更深地埋进了大理石台面。 她吃痛闷哼一声。 半晌,余织织艰难地抬起右手,食指指腹将将抚过左边唇角便像触电一般弹开,心脏开始鼓噪。 刚才…确实是碰到了吧…… 短暂的柔软的一擦而过,季景临的唇真实地掠过她的嘴角。 虽然只有一点点。 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感包裹着余织织,浑身的细胞喧嚣躁动,她忽而眼盲,忽而耳鸣,五识完全封闭在小小的循环,她不断努力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她在做什么?她是什么表情?他又是什么表情?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下又一下,离开温暖又回到温暖。 “阿,阿景…”说话时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 肩上的人毫无反应。 “阿景?”又一声轻唤。 依旧没有回应。 余织织彻底愣住,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浑身血液被抽干一般。 泪珠在眼眶来回打转,稚嫩的皮肤承受不住这份滚烫,好像多一秒,就要被烫伤,她眨了眨眼,泪珠凝成一道细流翻越眼角在通红的脸颊落下痕迹。 是误会啊…… 余织织自嘲地笑了笑。 她应该明白的,从季景临出现在厨房的第一刻起,她就应该明白的,怎么还会误会呢? 只是尝到包装纸上留下的一点糖渣,就自以为拥有了整块糖。 余织织啊余织织,你是苦太久了吗?这一点点甜都承受不住? - 余织织彻底失眠了。 次日清晨,她在自己屋子的卧室醒来,盯着天花板努力回忆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想起了零碎的片段。 昨天晚上,她第一次碰了酒精。 不是从另一个人的呼吸,也不是从另一个人的嘴唇,是真真实实的酒精淌过舌尖随着喉咙灌下肚,好像只是吃到一样不可口的食物,不适,但没有强烈的不适。 那罐酒,是余织织从客厅偷拿的。 她等了很久,等到门外完全没有了声音,等到她认为季景临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等到她鼓足勇气舍弃掉昙花一现的温暖,才小心翼翼地拉起季景临的手臂环在自己颈后,带着他缓步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满益和于栎臣大喇喇地躺在地板,茶几上是满目狼藉,她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把季景临带到了一楼的客房,仔细妥帖地替他掖好被角,然后她翻箱倒柜找到两条毛毯,随意地扔在了满益和于栎臣身上。 等到她收拾完客厅和厨房,已经是凌晨十二点过了。 一股奇奇怪怪的心理作祟,促使她带走了一罐。 留给她回忆的时间不多。 今日是公休,她的闹钟调得比平时晚了近两个小时,闹钟响过没多久,玄关便传来了清脆的门铃声,直击心灵。 余织织透过猫眼看了看,是季景临,只是他一个人。 她忍不住又回想起那场意外,酥麻的感觉逐渐浮上心头。 他…会记得那个意外吗? 余织织打开门,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朦胧着双眸去探季景临的表情,然而对方眼波清澈如水,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完全没有宿醉的模样。 “那个…那个我今天公休。”她说。 季景临轻笑:“我不是来找你要早餐的。”说完,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说:“给你的,谢谢你昨天帮我收拾房间。” 余织织瞧了一眼,是小笼包和豆浆。 “哦,哦…不用客气。”她接过早餐。 季景临:“那我先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说着,季景临准备转身离开,余织织愣了两秒,忽然叫住他。 “阿景!” 季景临停了脚步,回首看她。 余织织尴尬地搓揉着塑料袋,说:“你…你昨天喝醉了。” 季景临笑意更深了些:“一不小心,让你见笑了。” “啊,不是这个意思…”余织织说。 季景临低了低眸,疑惑道:“织织,怎么了?” 温声细语的,让人开不了口,但余织织仍挣扎着开口:“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昨天在厨房里…” “在厨房里?厨房里发生了什么?”季景临走近。 余织织紧绷着身体,垂眸道:“你问我为什么答应于栎臣。” “我,我问了吗?”季景临瞳骤然放大数倍,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恩。” 余织织又把原委说了一遍,手舞足蹈的,用多此一举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慌乱,而直到最后,这些动作都没有起到效果,她依旧紧张到磕巴,季景临静静听着,清澈的眸光添了几分晦涩难懂的复杂,甚至有一瞬的懊悔。 “所以…所以你觉得我这样做,算不算故意破坏别人姻缘?”余织织问。 季景临蹙着眉头,似乎是认真在考虑答案,好半晌,他才说:“这不好判断,但就这次相亲来说,你朋友和于栎臣都表现出了抗拒,所以你的行为算不上是主犯,勉强…算是于栎臣的从犯。” 余织织不满地嘀咕:“季大律师,什么时候假装别人女朋友破坏相亲也写进刑法了?” 季景临桃花眼忽眨,拂去了眼底的深意,他轻笑:“嗯…暂时还没有。” 余织织闷哼。 “织织,与其进退两难,不如放下你的偏见,重新认识一下于栎臣,你说呢?” “偏见?我哪…”余织织当即矢口否认,下一个瞬间,她又心虚了,“可能是受了一些流言的影响,但没有很多,就这么…”她抬手比了个手势,说:“这么一点点。” 季景临扬了扬眉,不语地盯着她,盯得她直发憷,连连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话说回来,她对于栎臣有偏见还不是因为他吗? 笨蛋! “真乖。” 季景临突然抬手,笑着揉了揉余织织的发顶,余织织一愣,浑身似触电似的,他很快拿开了手,余织织的酥麻感却没有就此消失,反而越传越盛,酥麻感从头顶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到最后,连脚心都隐隐发痒。 “阿景,”余织织猛然抬头,瞪着滚圆的杏眸,真诚道:“你下班后可以到我家来一趟吗?” 季景临轻挑眉头,没说话。 余织织攒拳:“我有话想和你说。” 季景临:“好。” - 余织织:我打算摊牌了 消息发出一分钟,没有收到回复,余织织的满腔激情着实被狠狠打击了一把,她愤愤地往里塞了一个小笼包,醇甜的汤汁破口而出,瞬间侵袭整个口腔。 好吃! 她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夹起第三个小笼包的时候,手机总算收到了新消息提醒。 裴柚:我在开会 余织织咂舌。 这个时候偏偏又不给力了。 但这口小笼包刚送到嘴边,手机又嗡嗡震动两下。 裴柚:摊牌是什么意思? 裴柚:你打算表白? 裴柚:余织织,你喝假酒了? …… 这后知后觉的神经… 余织织眉舞飞扬,啪嗒啪嗒打字:喝的真酒 裴柚:等我两分钟 终于不止她一个人心潮澎湃了,余织织为成功勾起裴柚的兴致而洋洋得意,心满意足地咬破嘴角小笼包柔软的外皮,饕餮地吮吸着甘甜的汤汁。 实际上还不到两分钟,余织织刚打开豆浆盖,裴柚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慢悠悠喝了一口豆浆,然后慢条斯理地将盖子重新盖好,才按下接通键。 顿时,裴柚克制而兴奋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你怎么接个电话接这么慢,急死我了,快跟我说说,突然什么情况啊?你家大律师开窍了?还是有情敌出现了?还有还有,你怎么喝酒了?”裴柚珠链炮语般向余织织轰炸了一堆问号。 余织织:“就昨天我们一起庆祝他搬家…后来,他突然一个人到厨房来找我,还亲了我…” “什么?!他亲了你!”裴柚激动得仰面长啸:“嗷——我磕的CP果然是真的!” 虽然很不想破坏裴柚的心情,但余织织还是说了实情,她需要她的恋爱顾问给出中肯的建议。 余织织:“但是他今天早上全都忘记了,连说过话的都忘了。”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 过了好半晌,裴柚才说了句:“所以他酒后乱性轻薄了你?醒了就不认账了?” 余织织差点被口水呛到。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了,其实,其实就擦到了一点点嘴角。” 裴柚突然严肃:“织织,他这是借酒逞凶啊,酒品见人品,但凡换个人,张口就可以控告他性s骚扰,你明白吗?” 余织织:“恩,明白。” “我会提醒他,以后在外面不要随便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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