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宋菁榆不耐烦了,语气都不似方才的温柔,“抽不抽?不抽换人。” “别换!” “那就动作麻利一点,我不喜欢磨蹭的男人。”她双目含笑,似乎把欺负他当成了乐子。 其实她也并不喜欢为难别人。 只是看到江礼局促不安的模样,总让她想起周赴生。细细看这副眉眼,还确实有几分相似。 她大概是喝醉了。 江礼小心翼翼地握着火机,把烟放在嘴里,点燃的一瞬呛得他咳嗽不断。 可他并没有因此败下阵,反是狠了狠心,放在嘴里猛吸一口,这回眼泪也随之下来了。 宋菁榆夺去他手中的烟,碾灭在烟灰缸中,语气里带着好笑,“男人哪有不会抽烟的?好好告诉我,你多大了?成年了吗?” “成了,就是二十三!”江礼依旧嘴硬,瘦弱的身躯伴随着一声声咳嗽颤动。 “行,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迫你。”宋菁榆噙着笑意看他,转而就换上一副阴冷的表情,“换人吧!” “宋姐!” 江礼“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换人好不好,别换……我真的什么都会,您就让我跟着你,行吗?”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睫毛簌簌,像是沾了雨水的蝴蝶翅膀似的。 “那你告诉我,到底多大?” “十九,过了年就二十了,姐姐,这是真的,我不敢骗你。” 十九?这么小? 宋菁榆的第一感觉是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连这么小的小孩都敢调戏。 得亏是成年了。 若是未成年,怕是要被告得倾家荡产。 她没了要继续的意思,将一沓钞票塞进他的手里,那是她身上仅存的现金,“你去帮我换个人来,这算是你陪我聊天的报酬,还有,以后不要骗人。” “我不要!”江礼执拗地把钱推让回去,从她手里夺走烟盒,重新抽出一根来放在嘴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出。 宋菁榆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么拼。明明不能抽烟,现在却为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丧失掉自己的原则。 难道江礼,仅是要她带他离开这里而已? 大概又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宋菁榆思忖片刻后改变主意,临走时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示意他跟着出去。 江礼从地上站起来,比她高出半个头,瞳眸里毫不掩饰地闪烁着欣喜的情绪。他跟着宋菁榆坐上车,回到她的公寓里,洗过澡后,他顺手穿上周赴生落在这里的睡衣。 “你怎么穿这件?”宋菁榆打量他,一眼便认出那身睡衣,勾起她的某些回忆。 江礼一愣,低头看身上穿着的衣服,神色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你不喜欢,我现在就脱!” 当时他想这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那里,一定是宋菁榆喜欢的。 可现在看来,她不喜欢。 刚才一瞬间的厌恶让他的腿一软,差点又跪下来。 宋菁榆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走到他的面前,他太瘦,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总是差点意思,好在江礼人是好看的,比记忆中的某些人清秀许多。 到底还是年轻。 她伸过手摸摸他的脸颊,嫩得仿佛能掐出水,“跟着我,就要处理好那些杂七杂八的关系。” 江礼乖顺地点点头,“嗯。” “我不是什么好人,保不齐哪天你都会被逮起来。”她笑着吓唬道。 但江礼摇头,语气坚定:“我不怕!只要,姐姐,你肯要我!” 宋菁榆噗嗤一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不错嘛,这么快就会讨得金主欢心了?” “不,真心的。”他主动去握宋菁榆的手,将她抵至墙跟,而后微微俯身,笨拙地将唇贴在她的额间和唇上,却迟迟得不到她的回应。 江礼把她抱住,手指抵在她的腰间,更热烈卖力地去汲取她的唇。 倏然,一阵咸涩的液体落下。 他伸手去擦,睁眼看去,她的眼圈红着,眼泪早就已爬满脸颊。 “姐姐,你哭了。”他声音略带沙哑,温柔地用指腹抹去她的泪水。 哪成想越流越多,他有些不知所措。 宋菁榆猛然推开他,夺门而出,上楼将自己关进卧房内。 江礼,呆呆地站在房间里,听着从楼上传下来的玻璃破碎声音。 周赴生! 周赴生! 宋菁榆无数次咒骂这个名字,把对周赴生的怨气和亏欠全撒在了家具上,她砸碎了家里的一切装饰盘子和花瓶。砸红了眼,她不解气,干脆把玻璃相框也扔在地上砸碎。 砸到没东西可砸了,她又独自坐在那里哭,哭过后又抹下一把泪,去收拾那些玻璃残渣。 不就是个男人,扔了又能怎么样,换一个养一段时间也是一样的,她在心里这样想。 江礼怎么不比周赴生强? 听话又乖巧,年龄还那么小,拿出来比周赴生强上一万倍! 宋菁榆慢慢起身,心中的火气被什么莫名来的情绪压了下去,房间里暂时没了动静。 江礼上楼,刚想敲门,门先一步打开,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 宋菁榆打开门见江礼站在门口。 她一伸手,将他拉进房间内。 带上门,熄掉灯。 一把扯去江礼的衣服,她把他摁倒,噙着泪水狠狠吻着他的唇。
第69章 :脾气 翌日清晨,宋菁榆醒来时,睁眼看到江礼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清俊的脸上满是乖顺。 她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将身子转到另一边去,背对着他,闭着眼睛竭力想昨天晚上的事情,最终在床头一小盒东西上找到了答案。 “极薄”两个字印得触目惊心。 真不是东西。 宋菁榆揪着头发咒骂自己,江礼才十九岁,昨天晚上她怎么能…… “早安。”一声清清脆脆的声音打乱她的思绪,宋菁榆回头,正对视上江礼的目光。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生得极好看,浓密的睫毛,狭长的弧度,一切都生得那么恰到好处,不偏不倚地击在她的喜好上。 也难怪会在那个瞬间把他看作周赴生。 宋菁榆看着江礼,心里莫名其妙就有想逃的意思,江礼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额角的碎发紧贴着她的耳垂,传递来温热湿润的气息。 “要去哪儿啊?”他笑着,逐渐舒展的笑颜化作细细密密的针,锢住她的骨头,动弹不得。 她脑袋恍惚了一瞬。 那一瞬间,仿佛眼前面对的人不是江礼。 明明是两个人,她非得固执地从中找取相同的点来,从那相同的点中生生看出一个人的影子,可那样毫无意义。宋菁榆都感觉出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有些神经。 她摸了摸江礼柔软的头发,望着他黑漆漆的眼睛,那双眼里,似乎什么时候都带着灿烂的笑意,与周赴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江礼没有骗她。 他确实什么都会。 这个年不满20岁的少年,做的一手好菜,下得一手好棋,甚至对养花也研究一些,窗台的茉莉花已经长得很茂盛了。 宋菁榆仍旧忙着公司的事情,时不时去工地盯进度,马上要过年了,天气要冷,工程也得歇一段时间,她的生活轨迹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只是每天晚上回家时会有灯亮着,会有一个眼睛亮晶晶的少年帮她布置着家里的一切。 这样也挺好。 她总是这样想,至少江ᴶˢᴳ礼在家,能让这里不那么冷清,能让她每天晚上回来都有畅快的心情。 这天她回家,江礼兴冲冲地带她去阳台,被花盆笼着的后面,藏着一只畏手畏脚的小玩意儿,时不时地把头探出来,在看到人后又埋进花盆后面去。 “你买的?”宋菁榆扬眉,对那只猫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以为是江礼解闷买的小玩意儿。 江礼茫然地眨着眼睛,“不是啊,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它就在了,可能是溜空跑进来的吧!” “野猫啊。” 宋菁榆了然,洗了手出来嘱咐道:“明天你带出去放了吧,谁知道有没有病毒,养在家里不安全。” 江礼闻言点头,尽管眼神中有太多不舍。 翌日出门时,那只猫已经被放走,江礼站在门前愣愣地看着。 “别愣着了,喜欢猫改天我让小徐给你买一只。” 江礼不看猫了,转头看她,亮闪闪的眼睛澄澈十分,“真的?” “嗯。”宋菁榆穿上大衣外套出门,应允得轻易。 只是有口无心的一句承诺,江礼当了真。 年前的最后一次团建,地点定在西城温泉。 宋菁榆想借此机会带江礼一起去。 他性子本就孤僻,又日日闷在家里,况且自跟着她以来,还从来没有带他出来过。 其实宋菁榆报的心思远不止这些,更大的一部分原因她不愿意承认,就是到时候方骏的人可能也会去。 那就意味着周赴生也会去。 最近听沈之行告诉她,周赴生的后妈开始给他物色合适的结婚人选了,她不痛快得不是一丁半点。 偏偏今天回家回得早,一进门没发现江礼,通往后院的门却开着。 宋菁榆走到后院。 一声“喵呜”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 紧跟着江礼也跑出来,把那只猫紧紧抱在怀里,看见宋菁榆回来,他局促几分。 宋菁榆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子怒气,“你没扔?” “扔了,看它可怜我就……” “一只野猫有什么好可怜的?你同情心要不要那么强?” 江礼不说话了,把头垂得更低。 然后,在宋菁榆的注视下,把猫从墙边放走了。 江礼看她今天又不高兴,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带上后门,走进屋里做饭,浇花,慢吞吞的动作。 吃饭时,宋菁榆跟他说了年前团建带他去的事情。 不知江礼是不是还因猫的事情跟她闹脾气,放下粥碗,摇了摇头,把自己的餐具收拾进厨房里。 “你不去?”宋菁榆心里很不舒服,想着养的玩意儿怎么敢跟她作对,还闹脾气?究竟是谁惯着的臭毛病!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不去。” 清清楚楚的一声回答。 宋菁榆更气,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气急败坏,“不去也得给我去!” 江礼不说话了,眼神也不在她身上了。 湿手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吧嗒吧嗒地掉眼泪,眼睛里的泪像是决了堤的溪流。 自那以后,宋菁榆有一周没回家,也没有再给江礼打电话,每天一闭上眼睛就是江礼噙着泪的样子,江礼的泪水让她很不舒服。 很快到了团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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