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征打开房间的门进去,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望了望楼下的续何,最后把门从里面关上。 蒋崇州站在楼下,一堵墙似的堵在续何的面前。 有几次续何想跑上楼去都被蒋崇州给拦了回来,续何咬唇狠狠瞪着蒋崇州,眼神锐利到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可蒋崇州就是不让她上楼去。 “借了高利贷?”蒋崇州冷不丁地问她。 续何一愣,然后点点头。 蒋崇州接着问道:“不只借了他们一家吧?” “银行不给我批贷款,公司周转困难我也是没办法。”续何无力地坐在椅子里,呆呆望着天花板,眼中蒙着一层难以言说的晦涩。 许久,乔征从房间里出来了。 没有带满儿。 她怅然若失地从楼梯上一步步下来,双目无神,她下楼没有在二人的面前停留片刻,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门外走去。 蒋崇州再抬头看,满儿赤着脚站在门口。 红肿的眼睛是证明刚哭过的最好的证明。 乔征把满儿留在了续何的家里,她没有接回满儿的意思,后来蒋崇州问起她也一直避重就轻,始终不回答。 蒋崇州仍旧住在乔征的店里。 二人就像机器里灌了沙土似的,关系别扭,机器带不动,还时不时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自蒋崇州决定离开南城后,宋菁榆的世界似乎灰了一块。 她明白蒋家没有了蒋崇州,就意味着什么事情都要听蒋母的,自己此后在公司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果然。 那天她从另一个门进公司的时候,迎面被人泼了一身咖啡。 宋菁榆不抬头都能猜到是谁。 除了蒋母,在整个公司还真的没有人敢这么做。 然而,当她抬起头时,却被眼前的人惊了一下,“方媛?” 就是这一抬头,才让宋菁榆想起,自己好像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方媛了。主管说她是回老家,可她现在这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八成是去爬了谁的床。 宋菁榆知道公司里的好色之徒不在少数。 方媛穿着墨绿色的大衣,手里端着咖啡杯,里面的咖啡被她刚才洒了一半儿在宋菁榆的身上。 她假意拿出纸巾来擦,“不好意思啊宋总,我没看到您进来,没烫着你吧?” 宋菁榆侧了下胳膊,有意避开她的触碰,冷清清的说了一声:“没事。” 咖啡实然是烫的,应该是刚买还没喝的。 她简单收拾了下衣服,把上面的咖啡擦了擦,就兀自回了办公室。 小徐为她拿来新的衣服来换。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宋菁榆突然反应过来问她:“方媛怎么会出现在那儿?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过会儿你去找主管,好好说一下这事儿。” 小徐吞吞吐吐的,说明了原因:“蒋总的助理高梦清早就过来,亲自把方媛接走了,说是蒋总找她有事,看那阵势,是要挖人。” 宋菁榆嗤笑了声:“不挖高层挖前台?这哪儿是挖人,这是要晋升。” “晋升?” “我问你啊小徐,蒋总那儿还缺什么?” 小徐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秘书不缺,司机不缺,保镖也不缺,还缺……缺什么呀?” “方媛能做什么,就缺什么。” 宋菁榆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出来,恰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第162章 :可 “去开门!” 小徐连声应着,走到门口开门察看。她一看见门口站着的人立刻绽开了笑颜,露出白白的一排牙:“林警官!” 林朗扯了笑,向后望了一眼,“你们宋总呢?” “在里面!林警官您请!” 宋菁榆看到来的是林朗,也笑了笑:“大清早就来我这儿,你队里ᴶˢᴳ工作不忙啊?” 林朗坐下来喝了口茶水道:“忙啊,今天就是来你这儿忙的。” 宋菁榆替他再次倒茶,随口扯了句闲:“我这儿能有什么让你忙的?” “那我有事跟你说行了吧。”林朗与她开玩笑,说着往旁边看了一眼小徐,宋菁榆立刻会意,让小徐先出去忙。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林朗才说实话:“姐,蒋深涉嫌非法集资,这事儿你知道吗?” “集资?” “集什么资?这事……” 林朗拍了拍她的肩膀,意思让她不要紧张,“你别着急,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了解了解情况。” 这回轮到宋菁榆没话说了。 她垂着头,突然抬起头来向林朗询问:“具体是什么案件?严不严重?蒋伯父一直是公司里的一把手,我怕这次你们把他抓走……”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啊姐!我们只是暂时怀疑是他,但说不准他背后还有同伙,这些都是未知的因素,需要去调查才能真相大白。” 提到同伙这个字眼,宋菁榆犹豫了一下,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方媛。 不明不白地接近,在短时间内搞定蒋深。 这怕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能做出来的事情,那么方媛背后也一定有人帮她。 送走林朗后,宋菁榆的心里五味杂陈变得很乱。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这件事情需要自己去搞清楚。若是真的坐实了蒋深非法集资罪名的话,她只害怕公司和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深夜,宋菁榆决定给林朗打个电话。 这么晚了林朗还没有回家,因为她从电话那头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林朗说:“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儿?” 宋菁榆从公司的账目上调出了近些年一些数据,上面有蒋深拿公司钱的一些记录,她问林朗这些能不能帮得上他的什么忙。 林朗挂断电话就来了。 半个小时后,宋菁榆为他开门进来,林朗对那些数据进行了仔细的分析研究,最后告诉她说:“这个,或许对于案件后期的侦破有用,姐,我就先拿回去了。” “拿回去没问题,林朗,我就是想问你,蒋深如果真的非法集资了,那他……被判的可能性大不大?” “这得看具体情况,非法集资也有很多种类型,这些类型之中数额大的,当然相应的处罚就会严重了。” 账单数据照片在一个U盘里,林朗把那只U盘带回了队里调查。 蒋深一如既往地在公司,似乎是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这几天方媛频繁地往蒋深的办公室里跑,宋菁榆时常能在监控里看到,每次进去,就会呆很久的时间。 后来方媛胆子大了,竟然敢在公司年会上牵蒋深的手。 那是年底的一天,公司在外举行年会。 蒋深一向不参加这种活动,而这次,不知道怎么也来了,而且是带着高梦和方媛一起来的。 小徐坐在桌子的另一侧与宋菁榆讲话:“高梦来也正常,人家的秘书嘛,可这方媛……她凭什么?什么身份就跟蒋总坐一辆车来?” “你倒先不满了?”宋菁榆笑着揶揄她,“那你要说今天蒋总把你带着,你觉着于情于理吗?” 小徐识趣地闭了嘴。 嘈杂的声音使得宋菁榆的脑子混乱,她于是打算回去,走时向小徐招呼道:“我先去睡会儿,你们继续,不用管,过会儿好一些了我自己会过来。” 宋菁榆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房卡,推开酒店的大门。 这个地方她似曾熟悉,每当来到这里她都会想起一个人,就是江礼。那次团建也是这样的氛围,江礼就是在这里眼巴巴地等待她。 她始终不敢忘记江礼的样子,就像当年忘不掉盛洲的那样。 她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梦到他,梦到他笑意吟吟地与她讲述自己的老家,讲述自己被爷爷关在门外的故事,还有翘姐,那个一辈子被有钱人踩在脚下的可怜女人……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江礼还在这个位置叫她姐姐,而今天,那个孩子就被埋在了荒野。 宋菁榆突然用手捂住胸口,那里突然变得很疼。 强撑着身体走了一段路后,她终是在走廊里瘫倒,恍惚间她看到了江礼,冷着脸一步步地向她走来,将她扶起,送回了房间。 “江礼!” 那个人在把她送回房间后便要走,宋菁榆牢牢抓住了他的手,不住说着:“抱歉,江礼……是我对不起你,没能把你的病治好……” 她大约是真的想起了江礼,也意识到了当时自己的错误,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周赴生忍不住想起很久以前,也是在这里,她认错了人。 周赴生并不比她好受多少。 尤其是当他得知,那次给莫小姐移植骨髓的供体其实很久以前就定下了,当时他跟医院申请了给江礼移植骨髓的手术,可迟迟等不到骨髓。 直至江礼死了。 一具活生生的身体就在冰凉的手术台上渐渐冷了下去,在他的注视下,江礼没了气息。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周赴生动了离开医院的念头。 他垂下眸,把宋菁榆的手掖进被子,在她的手机里找到盛洲的号码后,以她的名义发了一条信息。 隔日宋菁榆醒来时,盛洲已经在房间内了,背对着她坐在床头。 盛洲并不那么高大,甚至有些瘦小。 光看着瘦骨嶙峋的背影,宋菁榆内心积攒多年的愧疚就会被激起。 “你醒了。” 盛洲转过脸来,眼底泛着深深的青。 宋菁榆就问:“你昨晚一直在这儿?” “嗯,怕你出事,一直跟着。”盛洲点了点头,丝毫不提那条信息的事情。
第163章 :感 宋菁榆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似乎没有一点记忆。 她回顾昨晚的一切,却只记起了江礼。 电话响起的时候,盛洲明显身子僵硬了一下,紧紧绷着身体,直至宋菁榆拿起电话接起。 她面色凝重,对方应该说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宋菁榆把外套拿在手里,一面开门一面应着电话那头:“好,我马上回去。” 电话里说,蒋深非法集资的问题有了眉目。林朗说,前些天的那些账目数据他拿回去查了,果然发现了蒋深的端倪,他不仅非法集资,还有着偷账的嫌疑。 宋菁榆回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门口已经被两三个警察围着了,林朗则在她的办公室内等待。 他的表情严肃,坐在那里让人心生战栗。 林朗翻开电脑里的数据,调出来给她看,“这些年,蒋深在公司的账目一直没有人查吗?他的年薪也就几百万,存款怎么会有那么多?” “这我不清楚。”宋菁榆说,“蒋深和我爸是多年的朋友,他和我一直都是分项目做的,我爸死后他变成了董事会的办公室主任,作为晚辈,我没理由去查他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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