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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提起，顿了顿，又缓缓落下。 算了，她就是这么卑劣。 她早就告诉他了。 他知道的，他自愿的。 他总有一天会抛弃她的。 毕竟，她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吗？ 林奈看着烟波卷起的白纱，好像除了身体，也没有其他的了。 嗯，本来就是身体。 从来就是身体。 早晨六点，在晨露沁湿头发的那刻，林奈的眼皮感受到一段暖暖的橘光。 她缓缓睁眼，就看见半轮暖红的圆日。 薄薄的烟云，如抽丝般拂过红日。 天尽头，绵延的云雾倾倒，缓缓垂落尽山谷，仿佛雾不是从河面而起，而倒自天壶。 鸟雀准点报时，在林间叽叽喳喳。 夜伏昼出的小动物也被光照醒，慵懒地攀飞过枝桠，开启一天的忙碌。 烟云将两人的脚藏住，美丽的丁达尔效应，让云烟染上橘红的水珠。 瑰红、绮粉，缤纷的光线编织出一条来自天国的锦缎，铺展在他们脚旁，等待踏足。 “是不是很美？”林奈问。 拉尔夫没有立刻答话。 他见过许多瑰丽的场景，见过科罗拉多大峡谷的壮丽，见过羚羊彩穴的绚丽，也见过珠穆朗玛的巍峨。他也见过日照金山，霞光满天，但从没有一刻，他是如此驻足地欣赏。 安静而饱满。 与他怀中的人。 “嗯。”他肯定。 林奈：“那我们现在买机票去斯里兰卡好不好？” “嗯？！” “我想追鲸，想看鲸鱼换气吐水时的彩虹，很想去，就在此刻，一起去，好不好？” 拉尔夫垂眸，看着眼神闪亮的林奈，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没空吗？” “有空。”他回答地很快，明明不该...... “太好了，那现在就出发吧。今天周四，飞过去要14小时，我周天要赶回来，时间虽然有点紧，但正正好。” “你赶回来做什么？” “摩盛的一个项目。” “那不用赶回来了。”拉尔夫敛眸，揉了揉她的脑袋。 “什么？”林奈不解。 “格特汽车。” “嗯？” “我是最大的股东。” “嗯、嗯？？？？”
第29章 “怎么会是你？你是Oasis（绿洲资本）？”林奈迅速地在脑中展开格特汽车的股权架构, 绿洲资本几乎是瞬间涌入进她脑海。 绿洲资本，近年来异军突起的私募基金，几次知名的大胆投资几乎把它送上了‘股神’的宝座。 拉尔夫的话无疑是直接告诉她, 他就是Oasis的掌控者。 可Oasis创立时期是在八年前。 八年前， 那时拉尔夫才多大, 12岁？？ “Oasis是格莱特的产业吗？”林奈立刻联想到了他的家族。 但又不对, Oasis风头无两，林奈曾经有仔细研究过他们每一个经典投资，根本不可能有格莱特的参与。 “不是。” 果然拉尔夫否认。 林奈更加疑惑。 “你和德拉邦特家族有什么关系？不, 不, 你不用回答我。” 德拉邦特家族是著名的deep state（影子政府）的成员, 也是目前Republican Party（象党）内最明星的家族, 在美国还未建国时就深深扎根在德里克州, 是象党坚定不移的票仓。 草蛇灰线, 蛛丝马迹, 林奈在各个报表之中, 能隐约窥见里面的秘密。 但那时她认为这件事不会与自己有关, 且每个做强的私募背后都有支撑，她见怪不怪, 便没有深入。 可....丽嘉.. 拉尔夫：“我可以回答你。” “不必要，我是中国人。”林奈回得很快。 格莱特家族主要的行业是航空军工，这么一想他们长久的可能更少了几分。 拉尔夫却笑：“这没有关系, 我有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就在中国。” 是王阙, 林奈在心里默默回答。 她认识王阙，在克莱恩的校友会上, 他们交谈过几句。 那时王阙身边站着一个中国人，他的女儿需要转学进克莱恩。她帮忙处理过材料, 便无意中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她那时浅浅地震惊了一下，便刻意与他们拉开了交集。 他的女儿也正有此意，断了和她的联系，只与日韩的留学生玩，没再接触其他中国人。 “我不需要知道，我只做二级市场，一级市场不过是偶尔涉猎。” 林奈说完这话后，自己都不信自己。 “哦？我以为斯德芬会安排你进摩盛的......” 拉尔夫的未尽之语林奈都能明白。她是诺奖关门弟子，不可能一辈子在二级市场沉浮，这是所有人对她的期许。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毋庸置疑，林奈是喜欢金融的。 在第一次接触金融时，课本就告诉过她，金融的本真是让钱流向最正确的地方。 但现实魔幻，这个‘最正确’的解读千差万别。 林奈虽然是一个‘赌徒’，但她的道德感与风险意识，仍会让她在金粉流转的名欲世界里迷茫，举足不前。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如今他们只是谈个恋爱而已。 她看着缓缓升起的红日，薄云环绕，一只雁的剪影遨游而过。 “拉尔夫，我太渺小了。” 她必须承认，虽然她的家境在全球能算得上前2%，但真正面对那一小部分人时，她依旧太渺小了。 无论是面对德拉邦特、格莱特、王阙，还是库什纳，她都太渺小了。 除非...... 她也上桌。 “你和奥利维亚的订婚取消，又公布和我的关系。”她仍躺在他怀里，望着红日，“我就只能靠你了.....”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就冷了下来。 “不需要担忧。”拉尔夫站起身，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把她拦腰抱起。 “喂！” 身体忽然一空，而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林奈本能地环上他的脖子惊呼。 拉尔夫也很快后退，退出悬崖的边缘来到安全的范围，低低调笑：“奈，你不怕死，倒是怕起库什纳来。” “一、我怕死，所有人都怕死。我只是能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二、我也不怕库什纳，也不怕格莱特，如果我怕你们，我就不会招惹你，到现在还与你纠缠不清。” “不是纠缠不清，是男女朋友。”拉尔夫纠正，碧蓝的眸认真地望着他，流转着朝阳的橘红，分外好看。 林奈被看得脸热，松开环住他的手，挣脱道：“放我下来。” 拉尔夫微微俯身，将她放下，见她站稳才起身，只是手一直握着林奈的手，没有松开。 林奈轻轻挣了挣，见挣不开，也没有强求。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格莱特应该不缺飞机，你申请一下航线。”她再望了眼着泼墨浓金的画，回头望树林走去。 拉尔夫点点头：“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海洋化学课，有一节课是fish behavior（鱼类行为学），我来这边考察它们的洄游，飞无人机时看到了这里。” 太阳的光由橘红变得金灿，一道道直直射入树林，鼻尖的浸透着森林的晨雾闻起来格外清新，与暗夜大不相同。 “等我们出了树林，你往东南角看，有一栋花房别墅，里面住着一对老夫妇，他们把院子打理得很好看，外面的玉米地也属于他们。” “你认识他们？” “嗯，认识的时候很意外，但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还是算了吧。” “但我想听。” “嗯？”林奈脚步渐慢。 她抬眼望向拉尔夫，金色的晨光下，他忽然有了一种属于他自己年龄的，年轻稚气的英俊，干净而认真。 林奈的脸忽然变红。 她快速地“哦”了声，又开始想挣脱他的手。 脚步踩着软泥枯叶，不是纯粹的嘎吱声，仿佛踩进爱人的心里。 “我不想说。”别别扭扭。 “嗯。” 拉尔夫好像也没有失落。 林奈又别别扭扭：“我也没听过你的故事，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拉尔夫失笑：“那你想听什么？” 林奈脑子里转满了他的八卦，他漂泊在外的十二年；回格莱特家后，就把曾经抚养他的朋友们送进监狱的故事；进入权力中心后又把接他回家的叔叔边缘化；还有Oasis绿洲资本和德拉邦特。 她对他有很多疑问，最后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了解彼此比较好。” 他太复杂了。 拉尔夫轻轻泄气，却控制得很隐秘，没被林奈察觉。 他掐了掐林奈的脸蛋：“还是先说Oasis吧。” 林奈被这亲昵地动作搞得内心狂跳，想反驳，‘我不想听~’，又觉得这语气未免太过娇俏，努了下嘴，调整道：“我们是甲乙方的关系，你和我说了我们这个合作怕就是黄了。” “我不说，我们的关系也被所有人知道。” “那怎么办？”林奈此时的状态很放松，说话随意了很多。 拉尔夫侧身靠近，在她耳畔悄悄地说：“我不出面，继续隐瞒怎么样？” “那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但金融要什么道德啊。 她想叫拉尔夫不要插手自己的事情，这会让她觉得她好像在被潜。 但她又觉得自己的这种情绪很幼稚。 “和你恋爱真麻烦。”她又开始把一切的错归结到拉尔夫头上。要隐瞒就一直隐瞒呀，但这么想又很不对。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别总靠着我。”林奈走得离他远了点。 “可我们已经是利益共同体。”拉尔夫不紧不慢地跟上。 林奈蹙眉：“我们只是男女朋友！” “你是我女朋友，我不给你点什么说不过去。” “我就说你们这个圈子还活在封建年代，这都是什么糟粕想法。你是我男朋友，难道还要我给你一点什么吗？” “如果你想的话。” 林奈的心咯噔一下，想到什么007、邦女郎，一些传输重要数字的不找边际的间//谍脑洞。 “好好说话！” “嗯，你给我亲就好了。”拉尔夫忽然偷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林奈的噌的一下红了：“我说了不准这样亲我！” 拉尔夫轻笑：“好的。” 他环住她，在金辉洒落的林间仙境，深吻她。 林奈握紧他的肩膀，纤长的睫毛忽闪，撞上拉尔夫碧蓝含笑的眸，瞬间闭上。 她总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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