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拿眼白他,故意搡他道:“赶快给我滚一边去,你那还缺营养,每顿饭,饿得都能吞下一头牛,和亲妈掰个手腕,我都感觉像是铁臂阿童木,或者尖嘴钳,能把亲妈的手指头扭断。”
陈大河更是任性撒娇到底,笑着说道:“我不管,高考真要考砸了,你不能怨我,你这个当妈的,心不诚,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其实,王菲此时挺感激陈大河机智救场的,她知道,肯定是李姝把自己的事告诉了爸妈,问题又给反馈回来了。她都已经决定完的,否定完的事情,没必要,再去翻出来闹心。另外,她还害怕李姝再顺着话题蔓延到伯父的身上,这个话题已经够沉重了。她小心翼翼地扒着碗里的米饭,打量着每一个人脸上的微妙表情,默默祈祷,大家最好都别再冒一个字。她绷紧的神经,刚从高压的家里逃出来,非常害怕自己,万一控制不住,别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一个话头做引线,爆炸了。
桃子也是会意的,她看见王菲的神色,很快就明白了。她笑着夸赞道:“陈叔叔,你这做菜的手艺,真是地道,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还要有味道,你可比我爸强多了,我爸只会带我吃食堂。所以,我们都羡慕,陈大河可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李姝又疼爱的白陈大河一眼,说道:“看吧,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你这亲妈不疼,你能长那一身腱子肉,身高都快一米九了,人称咱院里的穆铁柱。你这坏小子,这独生子当一辈子了,就看不得亲妈对别人稍微好点,嫉妒心还那么强?你觉着,还是小时候,和你表哥表姐在一起争玩具?妈妈今天可是放言了,有大家都作证的,高考还是要正常发挥的,还是要和王菲比翼双飞那才行的。”
陈大河又挑着眼梢,朝一直沉闷的王菲挤着眼,嘻嘻笑着说道:“听见了吗?王菲同学,我妈今天在这里,守着一桌子人发话了,让咱俩比翼双飞。那我说,王菲同学,你可千万别飞太高太快太远了,你也要等等我,照顾一下面子嘛!”
胡晓燃和满小川,两个人迅速对一下眼,也都挑着眉梢,异口同声道:“阿姨说了,比翼双飞嘛,你懂得,我们也都懂得。”
“两个坏小子,看我不打死你俩。”陈大河一拳头伸过来,佯装要打。
桃子眼疾手快,眼看陈大河的眼睛,迅速扫过胡晓燃和她,想到城门失火,会殃及池鱼,赶快站起来,伸出右手胳膊,貌似在伸张正义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好好吃饭,饭后还要再继续追寻我们的理想之光,我们的共产主义事业。”刚坐下,她忽然感叹道:“唉,你说我们慈爱的颜奶奶,平时对我们照顾得那么好,现在乍一离开,还有点不习惯呢?我这一段时间,做梦都在想她呢……”
“我也想她,但心里确实为她高兴,春节不一定,每年过得都像个模板,走出去,看看世界,还是对的。只要和亲人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幸福的。”王菲浪漫主义情怀,很快就复苏蔓延了起来。
李姝沉默了会,说道:“有她儿子小剑时刻相陪伴,欧洲那些文明古国,历史文化名城,那些经历过时光和人们的古建筑群,是应该慢慢沉浸到其中去瞻仰的。”
“是的,人和大自然和世界的相逢,才是久别重逢,相见恨晚。所以,我们还是要把学习上到巅峰,锤炼好自己一双坚硬的翅膀,以后才能飞得更高更远,甚至会漂洋过海,用自己的实际能力去丈量未来,去亲历高山大河江川湖海。”王菲一出口,就是诗意盎然,果然,还是文学的思维定式在决定左右。
“世界很大,你们都要去看看,所以,孩子们努力吧!奋斗吧!世界是属于你们的!未来也是属于你们的!我们做父母的都老了,就甘愿做你们的梯子,让你们攀登得更高,能够看得见世界的尽头。”李姝总是见缝插针,看着机会就给孩子们鼓劲打气。
桃子说道:“我看见隔壁的方菲姐姐回来了,还有她男朋友,以及男友的父母。那天,我开门出去,正好看到他们一行人,从外面刚进院子里。她男友和她很般配,两人一看就是才子佳人那种。看来,这一次,方菲姐姐算是找到了真命天子。她男友父母看上去也很面善,我当时,看到这么多陌生人迎面走过来,赶紧低着头,要搪塞过去。那阿姨却喊住我说,小姑娘你过来呀,很自来熟的,一把就拉住我的手说,多好的孩子呀,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也是最该发力的时候。说着,她还从包里,取出来一支钢笔送给了我,并鼓励我,知识最是能改变命运的。”桃子说着,从铅笔盒里,取出来一支钢笔给大家看。
王菲也禁不住脱口而出道:“这阿姨也送给了我和妹妹,我们都是一样的。她也鼓励我们,说人生就是个锤炼场,要藐视困难,内心充满理想之光,勇敢奔向人生的竞技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铺就的,都是在用勤奋、坚韧和毅力,在用越来越壮大的学识和能力,为自己铺就一条未来之路。她抚摸着我们的头,告诫我们说,孩子们,时光不等人,人生磨难处,才更能锻炼人的爆发力。”
李姝看着现场的气氛,大家的情绪,都被点燃了起来,她趁势诱导道:“那天,她们一行人,到方菲妈妈那儿去拜访,我也看见了,说实话,大家都看方菲未来的婆婆,衣服穿得家常随便,她们一家三口,就像我们身边的普通人一样,就是走亲串友,聊聊家常,唠唠嗑。可是,你们都知道,她们真实的身份吗?她们是跨国公司的老总,手下有很多实体和产业,而外表示人的却是一颗平常心,很低调,也很友善,这说明什么?她们一直是有进取心和悲悯心的。所以,孩子们,今天,我要告诫你们,进取心和脚踏实地才是你们通向未来的票证。”
她还特别安慰了伯父,用手仔细抚摸了伯父凸起的血管,鼓励他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只是时机还未到而已。王菲不知道,自己还是说出了伯父的事。
陈本朔见王菲终于讲了伯父的事,也知道王长江已经为这事彻底在焦头烂额,找不到任何出口。他看着王菲说道:“我们单位已经有好多同事在提议,要为你伯父捐款,明天,我们召开全体职工大会,要把这个事情真正落实下来。这个担子落在一个人肩膀上太重了,大家都奉献一点,众人划桨开大船,众人拾柴火焰高,群众的力量凝聚在一起还是无限的。”
我爸也说过:“老家村委和镇上也都在为伯父捐款了,看来,伯父的事,已经越来越有眉目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王菲终于欣慰着笑了。
这一顿晚饭,充其量,两个家长,五个孩子,由学习聊到了人生和理想,又拐到了温暖关怀的河流。奋斗是前行的脚步,而善良才是行走一生的底色。这也是李姝和院长为孩子们上的另一堂成长课。
第81章 逛牛津街
小剑学院也放假了,三人收拾好行囊,终于开始了度假之旅。第一站当然去的还是伦敦。这三人的相处真正独立起来才显示出了其中的微妙。颜真年纪大点当然希望儿子亲自搀扶左右,高大山出了全部费用,经济上的决定权就想控制一切。他希望以他为中心,左胳膊是小剑他要亲密揽着,右胳膊他再揽着颜真。他要把两人隔离开,或者,颜真就定义为一个堂姐、抑或表姐之类的亲属。
颜真走在高大山的右边,看着两个人意气风发地聊着天,禁不住,内心充满了失落。周围的风景全没有了吸引力,她开始心不在焉。脑子里这才顿悟过来,原来是自己无意中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真不应该揭穿他三十年前的那一次醉酒,还把他最深的秘密给亮出了底牌?这不是在找事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己这是发的那股子神经?完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秘密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隐患。这高大山肯定觉得,她这人不识抬举,竟给他添堵了。
原来,她们三人出行,都是颜真在中间,两人一边一个很亲密地搀扶着她的胳膊。外人不认识的人,看他们三相互说笑,眼神里都是温暖,就像一家子和美的样子。可是,眼前的一切是明摆着的,是行为之后的必然结果。
于是,到了每一个景点,颜真就随便扫两眼,看着身边穿梭而行的英国家庭。无论是年轻恋人,还是年轻妈妈和幼小的孩子都是紧拉着手,孩子紧揽着妈妈的脖子,笑着说悄悄话,无隔阂地亲密。她深呼了一口气,好像找到了欣慰。
他们在牛津街上徜徉,发现这里漂亮姑娘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把双肩背包反过来背,将包身紧贴在胸前。街上还有许多姑娘小伙,大冬天,一件风衣里面仅穿一件 T 恤,还特别敞开怀,故意露出 T 恤上面自己的头像。还有街上行驶着的汽车上,车身两面都喷绘上了自己的大幅靓照,在窄窄的街道上,开得很缓慢,车窗都摇到底,里面的抒情音乐舒缓地流淌出来。
在一家商店门口,颜真发现有两个英国姑娘,一米八多的细高身材,穿着中国汉服,一个是玫红色,一个是紫罗兰色,头发也盘起了高高的发髻,上面高高挑着翡翠凤凰发饰在阳光下特别耀眼。两个姑娘手里都拿着蓝色塑料泡泡机,只看见七彩肥皂泡满世界里飞舞,她俩竟像个孩子一样身体摇曳着陶醉其中。颜真不禁看乐了,这种简单的纯真很快就吸引住了她。
她对两人说道:“你们进去采购吧,我在这看她俩玩。”
小剑拍一下颜真肩膀说道:“妈,你哪儿也别去,就站在这儿等我们,我们进去扫一眼就出来。”两人随后进去了。
很快,两人就出来了,三人继续朝前走去。在一家品牌女鞋店门口,颜真差一点被一个人撞倒,只看见那人衣衫褴褛,头发很长,相互纠缠着像个牛尾巴,脏兮兮地全贴在了后背上,那人怀里抱着一个包,拼命地朝前面的街道跑去。可是,眼前一股很浓重的腐朽味,却久久不肯散去。
“抓小偷啊!请大家都帮我抓小偷啊!他抢了我的包……就刚才跑的那个流浪汉……”女人边大喊,边往外直冲,又差一点把颜真撞倒。
颜真还没反应过来,高大山和刘素云就看见儿子小剑像一支箭似的,嗖地一声,就冲出去了,流浪汉非命狂奔,小剑夺命猛追,两个人像在进行竞技赛跑,或者百米冲刺,沿着拐弯处,渐渐跑得看不见了人影。
等颜真趔趄着身体站直了,眼睛却惊呆了,眼前大喊救命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刚分别不久的刘素云。
颜真惊呼道:“小刘,是你啊!你怎么没有跟着方菲她们回国过年?怎么一个人就逛起了牛津街?唉……其实,你刚才喊了也没用,你喊的是汉语,这儿听懂的人还是少……”她刚招呼完刘素云,就问高大山:“小剑呢?你俩刚才不是还站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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