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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岱面色微沉，“我不清楚。” “之前我们一直都在思考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北海市有那么多的地方，可以让你们长生，你们为什么要偏偏选择西子湾这种闹鬼的别墅？第二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你要把他们藏起来？你让他们藏在别墅里，应该不是因为他们长相吓人才把他们藏在里面吧？他们也是正常人，有正常生活的权利，你这么做跟囚禁他们有什么区别？” “你懂什么？！” 对面坐着的林岱忽然出声，“我也想过带他们去地面上生活，可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他们的长相又不是自己决定的，外人只要看到他们的样子就会被吓个半死，甚至还有嚷嚷着要让他们滚出这个城市！你以为我们愿意生活在那阴暗潮湿的地下吗？你以为我们就不向往光明吗？你以为我们就不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吗？可这个世界给过我们选择的机会吗？给过我们公平吗？” “或许这个时候你又该说这个世界是存在公平性的，对没错，这些所谓的公平是给你们这些看起来的长得像正常人的。” 他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宣泄着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这个世界它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那些打扮的人模狗样的人，开豪车去吃大餐住别墅，享受着经济实力所带来的优越感；而他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一生无非就是想要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已。 也仅此而已。 林岱的眼眶微红，他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这么多年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些孩子从小被家人抛弃，能活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为什么那些人…还要这样对待他们？你来告诉我什么叫做“正常人”？！” 他缓着情绪，定了定心神，“池队长，你说、你说身体上的畸形和心理上的畸形哪个更可怕啊？” 这次换成了池晏沉默，他已经只想赶快把这件事情解决，却忽略了他们的生存境况。 这次倒是他错了。 好半晌后，他从旁拿出一张冯国敏的照片放在桌面上，“那场大火是他们放的吧？” “……”林岱慢慢的伸出手，指尖碰触在照片上，过往的回忆一下涌上的心头，那酸楚的滋味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开口。 照片中肥头大耳的男子正是冯国敏。 林岱拿着照片仔细看着，好大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火，是我放的。” 这句话说的特别有力量，他似乎已经准备好了来承受这句话所带来的后果，但池晏一眼就看出来他这是假话。 “你确定吗？” 林岱放下照片，面色极其平静的说道：“是我放的火。我答应要照顾好这些孩子的，淼淼出事之后，我一直都非常愧疚，如果马戏团再这么继续下去，那这些孩子可怎么办？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先把他灌醉，后来在他屋房间周围撒上汽油，一把火把他烧死了。” 那场大火，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水中的火焰，不仅杀死了这个人渣，也烧灭了他们对未来所有的幻想。 大火之后为了防止被警察发现，他们便一直藏身于别墅内。 … 另一边。 宋昀偷偷去拘留所看陈潇了。 隔着铁栏杆，她看见了坐在床上缩成一团的陈潇，她出声道：“陈潇。” 陈潇听着熟悉的声音，急忙转头看向站在外面的宋昀，他动了动身子准备起身。 宋昀对旁边的同事说道：“能让我进去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想找他确认一下。” “行。”男警察拿钥匙打开门锁。 她手中的塑料袋里装着药水和棉签。 “你别站起来了。”宋昀对他说道：“把你脸上的口罩取下来吧，我给你擦擦药。” 陈潇不仅不听她的话，反倒是一把捂住了嘴。 宋昀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一会儿伤口该感染了。” 陈潇不吭声，垂着头不敢看她一眼。 宋昀见此，只能说道：“把口罩和帽子都摘了，别让我说第二遍。” 陈潇依旧不动。 宋昀上前，“你自己不摘，那我就帮你摘了。” 陈潇磨磨蹭蹭的抬手，宋昀觉得他在这么磨叽下去都能到晚上了。 她直接伸手抢在陈潇前面将他的帽子取下。 头皮上没有任何毛发，皮肤组织已经形成凹凸不平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让陈潇心中一慌，他还想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宋昀像是没看见一样，神色很自然的说道：“快把口罩取下来。” 陈潇压着心中的慌乱，眼神闪躲着继续取下口罩，他的左脸颊上布满狰狞的疤痕，叫嚣着丑陋，火焰把它的痕迹完整的刻在他的脸上。 如果换成平常人早就被这画面吓得不敢动弹。 宋昀拿着棉签蘸着碘伏，轻声对他说道：“抬头。” 陈潇有些胆怯的微微抬头，视线落在她那清丽的面容上。 棉签涂在他嘴角上带着凉意和疼痛感，但他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脊背挺得笔直，脸上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宋昀开口问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陈淼，为什么还要绑我？” 陈潇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对不起。"
第251章 西子湾34 “对不起？”宋昀笑了一声，“你确实应该跟我说对不起。” 陈潇紧张的看着她，他很怕她会生气。 药都涂好了，宋昀自然的坐在床边拿出兜里的录音笔，摁下开关后对他说道：“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选择沉默。” 陈潇急忙说道：“我会说的。” 宋昀问出第一个问题，“我和陈淼长得很像吗？” 她找了一圈资料都没有找到有关陈淼的任何信息，这也就导致她非常好奇陈淼的养样貌。 陈潇摇头，“不像。” 宋昀更加好奇了，“那你为什么要说我是陈淼呢？” “你笑起来跟她一样”陈潇继续说道：“那次你在别墅里的话，让我更加觉得你就是淼淼。”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你被亲生父母抛弃，被现在的亲人抛弃…这样的经历就跟淼淼一样，她是在寒冬被团长发现的，要不是团长被发现她早就被冻死了。”陈潇解释道：“团长带他去做过检查，发现她是先天性足畸形，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被自己的父母抛弃在寒冬天里。” “……” 宋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陈潇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我知道你不是她，可我又想让你是她。” 宋昀问道：“你跟她不是亲生的兄妹吗？” 陈潇摇头，“我们两个的名字都是团长起的。” “你也是被团长捡回来的，那你得了什么病？” “严重的烧伤。”陈潇说这话时眼神微微垂下，“家里出不起昂贵的医药费所以就把我扔了。” 宋昀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问你这些话的。” 陈潇一笑，“没事，反正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宋昀在他脸上看不出一点悲伤，他很难想象，这是用了多么大的勇气，才会放下那段痛苦的记忆，“你们兄妹俩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陈潇点头，“对，我们关系很好。” 在马戏团是他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团里没有人会嫌弃他脸上的难看的伤疤，没有人会对他拳打脚踢，这里有叔叔阿姨给他们讲故事，还有一群朋友跟他们一起玩。 越想，他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我答应过她，我会保护她一辈子，可是我没做到。” 那些曾经阳光明媚的日子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有阴暗潮湿的看不到见的未来。 宋昀低头看着手中的录音笔，出声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有过一个哥哥。他非常保护我，有什么困难都是他先上，遇到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第一个给我，可有一天他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我，我找了他十几年，可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他。曾经有过很多次我都想要放弃，可只要一想到那段艰难困苦的时光都是他陪我走来的，我就还是想要找到他。” 她抬头道：“我知道你对你妹妹的离开非常自责，可我不是你妹妹，也做不了你妹妹。” 她没办法去认可这种感情。 录音还在继续，宋昀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整顿了下思绪后她重新问道：“你为什么要称林岱为老师？” 陈潇解释道：“团长收养了我们，是我们的父亲；而他教会了我们认字读书，是我们老师。” “冯国敏。”宋昀继续问道：“冯国敏是被谁杀的？” 她直接省略中间的阐述部分，直接跳到最后结果，她相信即便过了这么长时间，陈潇也一定还记得这个名字。 “……” 陈潇并未回答她的话。 宋昀看着他，“你，是不想回答吗？” 陈潇哑声道：“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他不能把所有人都推向死亡的边缘。 宋昀心中有了答案，“你不想回答我也不逼你。” 时间差不多了，她关上录音笔准备拿着东西离开，“你在这里呆着不用害怕，一会儿等你老师来了，他就会把你带回去了。” “你…” 陈潇看着起身的宋昀。 宋昀转过身看向他，“怎么了？” “你们…可以不继续调查西子湾吗？” 宋昀疑惑，“为什么？” 陈潇开口道：“那些人不是你们能得罪的。” 宋昀笑着说道：“我们可是警察啊，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我们都会把他抓到的。” 陈潇说出心里话，“我、我是担心你…” “那人在背后秘密操控我们数年，还在西子湾内藏下大量现金，他的身份在北海市一定不简单。” 他这话说的不错。 前些天他们在调查之前参与过的西子湾行动的警察时，有些人不是升官发财就是早早的退休养老，当池晏带着他们去找到这些人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以各种借口将他们的话搪塞过去。 而王局也被调到了外省去参加会议。 他们尝试过联系王局，可对方始终没有发来一条短信。 宋昀则是一脸轻松的说道：“我们当然知道他不简单，正因为他们不简单，所以我们才要全力以赴。” “这太危险了，你要是出事怎么办？”陈潇的情绪有些激动。 宋昀开玩笑道：“有我们队长在前面冲锋陷阵，哪里轮得到我受伤啊？”
第252章 西子湾35 宋昀回去之后，欧阳倩刚帮他们买好早餐，“小昀，先把早饭吃了吧。” “谢谢姐。”宋昀接过豆浆和包子，“队长吃了吗？” 欧阳倩说道：“我正要给他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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