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那儿只有陈一舟一人,白色卫衣黑色长裤,简约的穿搭风格衬得他整个人都干净利落,灿烂的晴光落在他身上,身长玉立的身影,几分成熟又不失少年感。 看久了就看痴了眼。 裙摆被风吹得晃动,苏晨夏在他身后小幅度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吹乱的头发,好久之后才走到他身后。 像是有所察觉,在她走近的那一刻,陈一舟刚好转过身来。 视线里跃进她的身影,他眉梢微动。 那张白皙温润的小脸笑容生动,一双弯眉似纤细的柳叶。 挺翘的鼻,粉色的唇。 尤其是那双眼睛里,像是坠着温玉。 陈一舟轻声笑了下,“来了。” 苏晨夏点点头,甚至迟疑的问了一句:“我没迟到吧?” “没有。”陈一舟摇头,“是我来早了。” 之后两人一起搭了公交车,清澈的阳光一帧一帧的从他们身上经过,窗外的树影接连倒退,郁郁葱茏的叶片缝隙里,光落在地面上碎成斑驳。 窗户半开着,苏晨夏感受着凉爽的风拂过面颊。 中途经停站,有人上下车,苏晨夏看了眼那些上上下下的人,然后从包里摸出一颗糖来,撕开糖纸,正要喂进嘴里时,身旁的人突然扭头看来。 他的目光被窗外的阳光照得很浅,干净又温暖。 苏晨夏手一顿,慢吞吞将手里的糖塞进嘴里,然后又从包里摸出一颗,递给陈一舟,“你要吃吗?” 她手心里是阿尔卑斯,还是一如既往的甜橙味。 他视线微垂着看了许久,恍惚想起在那个希望福利院,他第一次将自己身上唯一的一颗糖果分享给她,时间跳跃,他又想起了高二,小卖部没有零钱就用糖果替换,他当时不喜欢吃糖的,一出小卖部就看见了她,那时候他就想,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糖吧,所以他小跑着过去找她,却被她告知她最喜欢这种糖果,特别是这个牌子,这个口味,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那是小时候的陈一一给她的,大概十年的时间,她记了这么久。 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陈一舟抿了抿嘴唇,眼皮微垂着盖住眼里的情绪。 直到她的声音传来。 “陈一舟?” 他抬起视线看她,那张漂亮的脸在他的眼睛里模糊了又清晰,温软的模样好像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腻。眼睫轻颤,他嗓音温淡,“怎么了?” “你刚才是走神了吗?”苏晨夏盯着他的脸认真看,隐约瞧见了他眼下的那团乌青,又问他,“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啊?” 嗯。 一想到要和她一起来看自己母亲的演出节目,确实不容易睡好。 陈一舟点了点头,“嗯,昨晚有点失眠。” 苏晨夏就当他跟苗黎一样,想要见自己偶像激动地睡不着觉,于是说:“那你要不要先靠着睡一觉?” 又把自己的手心往他面前伸了伸,“或者吃颗糖?” 他本来是不喜欢吃糖的,但当下却又觉得尝试一二也不是不行,于是接过,跟她说了谢谢。 苏晨夏说没事。 跟她那样撕开糖纸将糖果塞进嘴里,香甜的橙子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温暖甜腻。 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这种味道。 “怎么样?”苏晨夏问他,“好吃吗?” “还行。” “就是好像不是很能提起精神。” 他很委婉的置予了她吃颗糖这个建议的评价。 阳光从他的脸上闪过,苏晨夏却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无奈,好像在无声问她这可怎么办。 他身上那股清澈的少年感总能拉扯着她的思绪回到以前,苏晨夏有一瞬间的怔愣。 直到他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低低沉沉的语气,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能借我个肩膀靠靠吗?”
第56章 雨季 谢晚凝的演出在京城市中心的歌剧院, 苏晨夏跟陈一舟到那里的时候,距离节目演出还有将近半个小时。 他们检了票往里面走。 陈一舟的手机“叮咚”一声响起。 他单手解了锁,看见了谢晚凝给他发来的信息。 【谢晚凝:来了吗?】 好像比他还急。 陈一舟勾了勾唇角,眉眼里是松懒的神色, 边走边回复信息, 【陈一舟:来了。】 【谢晚凝:那小姑娘呢?】 【陈一舟:也来了。】 【陈一舟:你现在不忙了?有空操心这个?】 【谢晚凝:臭小子, 你跟谁这么说话呢, 我这不是关心你一下吗, 多问两句怎么了。】 【陈一舟:那还真是谢谢您的关心。】 这句话刚发送过去,身旁的女孩儿就突然转头问他, “陈一舟, 我们是要去坐第一排吗?” 苏晨夏认真的看着手里的门票,视线落到票面上的座位号,上面写着A05。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她站在他身边,微仰着头看向他。 走廊里的光线有些暗淡,视觉就跟着变得很弱,她本来又有一些轻微夜盲, 看着他就更加觉得影影绰绰,只能模糊的望向一个方向。 直到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苏晨夏一怔, 本来就迷迷糊糊的视线里又多了几分懵然。 拥挤的人群里, 她被他牵着走,“这里有点黑,你别怕。”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里显得很低,很柔和, 好像在安慰她。手腕被他握着,宽大的掌心里温热, 刮蹭到她的皮肤,也让她的心跟着温热了许多。 一颗心早已为他汹涌澎湃,好在这里光线暗,才能隐匿她早已绯红的脸颊。 “…嗯。”她轻声回道,甚至还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动作陈一舟并未看见,但他却在暗淡的光里无声的勾唇,眼角眉梢都是灿烂。 一直走到歌剧院的正厅中心,周围的一切才亮了许多,陈一舟适时地松开了苏晨夏的手,跟她指往右边走。 歌剧院的正厅很大,一排接一排的暗红色座位由高到低的排列着,对准正中央的,是一排黑色的评委席,舞台也很大,暗红色幕布还并未被揭开。头顶有很多小圆灯,亮堂堂的灯光照亮了大厅里的每个角落。 他们的位置很好找,苏晨夏一眼就看见了那两个地方,回头跟陈一舟指。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座位并不在第一排,跟舞台隔了些距离,苏晨夏坐下往前看,觉得观赏角度极佳。 大概是这个大厅里最好的两个位置了。 从门口有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也在交头接耳的找位置。 苏晨夏扭过头看了眼身旁的陈一舟,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泗二珥咡五九一四柒她姿态懒散的靠在座椅上,视线微垂着在跟别人发信息,周围的喧嚣杂闹似乎都跟他无关。他安静的眉眼里似乎还透露着几分认真。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陈一舟突然抬眼看过来。 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有神色微微一顿。 他收了手机,轻笑了声,“怎么了?” 本想说没什么,话到嘴边的时候,她又不想放过这么一个跟他说话的机会,随即找了个问题问他,“我好像忘了问你,你哪里来的演出门票啊?”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她就看见了,这场演出就是苗黎信心念叨的谢晚凝的舞蹈,实在是惊讶了几分,没找到机会问他。 “你也喜欢谢晚凝吗?” 对她这句话里的某个名字感到惊讶,眉梢惊讶一挑,声音里有几分不可思议,“你知道谢晚凝?” “我室友挺喜欢她的,偶尔能从她嘴里听见她的名字。” “那你喜欢她吗?” 很出乎意料的一个反问,让苏晨夏没太反应过来,“什么?” 大概是很想听见这个问题的答案,陈一舟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你喜欢她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反问自己这个,大抵是因为自己喜欢,也想跟别人分享喜欢。 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得通这个出乎意料了。 苏晨夏认真的回答:“喜欢啊,刚刚在外面看见照片了。” 主办方有在门口放了海报宣传,苏晨夏只是匆匆一瞥,就被她漂亮的容颜惊艳,所以她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她很好看。” 手里的手机还在接连震动的进来信息,陈一舟摁亮了屏幕草草扫了一眼,一如既往是他妈妈谢晚凝的。 发来的那条信息是在向他打听苏晨夏的,陈一舟并没有理睬又重新熄了屏,手指捏着手机一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弄。 他忽然扯了扯唇角,对苏晨夏说:“她也喜欢你。” 这几个字完全让苏晨夏困惑,她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个结论。 有点天方夜谭。 “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苏晨夏很惊讶,连连点头,视线落在他松松懒懒的神情上。 就跟明白她一定会点头似的,陈一舟被她疑惑不解的呆萌逗笑,笑意的气息清浅,声音是几分慢悠悠的从容不迫。 “因为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 “她是我妈。” “……” 因为那句“她是我妈”,苏晨夏好久都没缓过神来,就连节目开始,落在舞台上的目光也空洞万分,耳边是温和舒缓的音乐声,她却从一开就迷迷糊糊,脑袋里全都是陈一舟压低气息的声音。 手指反复揪着衣角,思绪万千。 演出结束,台上的舞者都手牵手站成一排谢幕,聚光灯照在她们身上,耀眼明亮。周围传来故障的声音,苏晨夏这才回过神来,也慢半拍的跟着鼓了鼓掌。 主持人正招呼着大家按照顺序有序离开,苏晨夏还和陈一舟坐在位置上。 舞台上已经没了人,暗红色幕布也重新合了起来,苏晨夏扭头看着身旁的陈一舟,表情欲言又止,她想问却又不敢,最后也还是没问出口。 跟随着人流慢慢挪动,害怕走散,苏晨夏悄悄的攥紧了陈一舟的衣角,手指一点也没用力,然后就默默跟在他身边。 人流声吵闹,大家都在讨论这次的演出。 “谢晚凝还是那么好看啊,果然是我的古风女神,就算上了年纪也还是一点都不显老。” “……” “能跳出感觉的,还得是谢晚凝啊。” “……” 苏晨夏静悄悄的看了眼身旁的男生,头顶微弱的光线勾勒着他的侧脸,线条流畅,他忽然扭过头来看,倒是惊讶苏晨夏一直落在他脸上的视线,眸光漆黑,却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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