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解塑料袋的人手指一顿,无言轻笑一声。窗外灿烂的阳光落在他肩膀上,干净温柔。 心脏深处的悸动闷声声的响,苏晨夏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描摹他的侧脸。 她看他弯着腰将那些系紧的塑料袋一一解开,袖口被他卷了几卷,露出手臂,那双漂亮的手修长又有骨感。 有很多种类的早餐,被他一一摆好。 然后他转过身来看向她,说:“过来吃早饭。” 那声音是有种不可忽视的温柔,也不容拒绝。 苏晨夏听话的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酒店里的塑料拖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慢吞吞的走过去,到陈一舟的身边。 桌上有好多吃的。 眼底的惺忪醒了一大半,“你怎么买这么多?” “不知道你早餐习惯吃什么,所以就都买了点。”陈一舟将桌上的蜂蜜水递给她,“吃早餐前先把这个喝了,解酒的。” 蜂蜜水也是温热的,苏晨夏接过,暖暖的温度贴着她的手心。 心底也跟着暖了几分。 她跟他说了谢谢,然后小口喝着,甜度刚好,不过分腻也不过分没味道。 苏晨夏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看向他,少年眸光清澈干净,窗外有春日的温柔阳光照进,落一些在他身上,他微弯着腰,在倒牛奶。 唇角笑意浅浅,她好像总是能因为这些小事而对他心动。 吃完早餐后,两人一起回学校,这个地方就在他们学校附近,走路就能到。春天的阳光很暖,普照万物,树枝梢头冒出嫩绿的新芽,鲜嫩的叶片被灿烂的阳光照得透明薄亮,风稀稀落落的吹拂着,地面映着斑驳的春色。 苏晨夏裙摆微晃,灿烂晴光将色彩照亮,很明艳的一种漂亮。 她跟在陈一舟身边,落后他一小步,一抬眼就能看见他角度恰到好处的侧脸。昨晚她误喝了一杯度数稍高的酒,后来就醉了,稀里糊涂打电话给了他,又被他稀里糊涂的送去了酒店,记忆断断续续,有好多地方她都想不起来。 但她想应该没少给他添麻烦。 手指揪成一团,她边走,有些失神的垂眼看向地面。 直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她一个没注意,撞到了他肩膀上。抬眼的那瞬间,她眼里有慌张失措。 “在想什么?” 一眼就看出她脸上的心神不定。 陈一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睛里是被阳光勾勒的温和。 “没…”苏晨夏下意识回答。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 这次陈一舟放慢了速度,配合着跟她肩并肩。地面上有两道被太阳光映下的影子,一高一矮,忽远又忽近。 苏晨夏还是小心翼翼的不受控制的用余光看他,即便是没有任何痕迹般的小心,也还是被旁边人抓了个正着。 “有话想跟我说?”他直接扭头看了过来,明亮的一双黑眸与她对上视线。 只是这短暂的一瞬,就让苏晨夏心惊胆跳。 慌慌张张的挪开,她抿了抿唇,看样子是有点犹豫。 身旁的人忽然低笑一声,“是什么事让你连开口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当然是她觉得很重要的事。 苏晨夏在心里说道。 磨蹭了很久,她才犹犹豫豫的问他,“昨天晚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给我发的信息啊。” “那我昨天有没有…”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陈一舟轻嗯了声,语调上扬,等着她的另一半的话。 整理了很久的措辞,她硬生生的憋了两个字出来:“…烦你。” “……” 认真都写在脸上了,陈一舟唇角翘了一下,他很喜欢她说的这两个字。 神使鬼差的“嗯”了一声。 是肯定的意思。 甚至还反问她,“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 “那你还记得什么?” 空白的大脑开始出现关于昨晚的断断续续的碎片,拼凑重合,她想起了走廊里的那个拥抱,还有陈一舟藏得好深好深的心跳。 还有他的那两句话。 “我可以追你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第60章 雨季 那之后的很多天, 苏晨夏都像是在刻意躲着陈一舟,不跟他约图书馆也很少跟他约饭,一问起来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忙,这让陈一舟预感到情况不妙。 他拿着手机, 屏幕上方亮着他和苏晨夏的聊天界面, 距离他刚刚发消息给她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可却不见她回复。 眉头在可视范围内越皱越深, 唇线也抿得紧。 周熠刚打完球回来, 一头汗还没擦干净,路过陈一舟身后时, 视线瞄到了他手机里的那个界面。 “哟, 跟谁发信息呢?” 篮球被他扔到书桌底下,他搬了个凳子坐到陈一舟身边,伸长了脖子去看。 陈一舟刚好在他伸过来露出好奇目光时熄灭了手机屏。 “……” 周熠什么都没看见,一时间兴致缺缺,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谁啊还瞒着我,这不像你啊。” “跟你没关系。” 他声音是清冷的, 特别有距离感。 周熠瞥了他一眼,身子向后靠着椅背, 双手交叉在胸前, 讪笑着道:“这么宝贝啊?” “苏晨夏啊?” 几乎不带猜测,周熠脱口而出这个名字来。 陈一舟破天荒的没出声反驳。 周熠挑了下眉,嘴唇勾着,“我猜对啦?” “……” 沉默的回答不言而喻, 那个人就是苏晨夏。 确定完正确答案,周熠又多看了身旁的陈一舟几眼, 他穿着灰色的针织毛衣,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到了他身上,像邻家温柔大哥哥。 但他眼睫微垂,额前的碎发被梳的很顺,是一种温柔的颓郁。 “你看着好像不开心啊,你俩是闹矛盾了?” “没有。” 周熠完全不了解他们之间的状况,也只能想到什么猜测什么。但当下被他一口回绝,顿时也有些晕头转向。 挠挠头问:“那你这是咋了?” 这个问题,陈一舟自己也在想,虽然也只是猜测,但感觉也少不了这种可能性。 “她好像在故意躲着我。” 这个让陈一舟始终想不明白的话题持续到了五一劳动节,学校放了三天假,苏晨夏打算回家看看梁冰莹,顺便让自己散个心透个气,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她总是会因为陈一舟的那两句话胡思乱想,明明无法证实是真是假,可她也难掩心动。 或许回家放松放松心情,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劳动节当天,她就坐着高铁回了家。 嘉和市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难以捉摸,明明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就开始下起了雨。苏晨夏刚好到尚智书屋帮郑意眠买完漫画,一走出门口就看见了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 风把雨丝吹得很斜,一些飘来落在苏晨夏的裙边。 并没有料到会突然下雨,苏晨夏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只好在屋檐下等雨小了再离开。 记忆里的嘉和,总是像现在这样湿漉漉的,潮湿阴濡,天色晦暗,整座城市都像是被笼罩在一层灰色的薄膜里,没有任何的鲜亮色彩。 但高二那年不同。 属于苏晨夏的人生里,出现了一抹亮色,就如此刻,那人撑着伞自雨雾中走来,伞骨边缘的黑布正往下滴着水,他的衬衫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来。 苏晨夏呼吸发紧,她感受到了自己同那年一样的急促的心跳声。 那道清隽的身影被雨雾细细描摹,一直到他走近自己。 风雨都在他身后。 是雨中的清冷,也是一尘不染的那种干净。 苏晨夏抬起眼看向他。 少年的声音传来,轻而易举就勾起了她那一整个青春的心跳声。 “苏晨夏。” 回嘉和市这件事除了室友知道,她没有再跟任何人说过,能在这里看见他身影,她是有点惊讶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来找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 “去宿舍楼底下找你,碰到苗黎了。”陈一舟将伞收拢拿在手里,水渍滴到地面,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她说的。” “噢……” 苏晨夏撤开视线,也不知道看的什么地方,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 落在陈一舟的眼里,他轻笑了声,唇角勾起起到好处的弧度。 这会儿雨下得不小,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他就索性跟她一起并肩站到屋檐下等雨停。身旁有来来往往从书店里出来进去的人,害怕苏晨夏会被人撞到,陈一舟抬手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将人往自己的这边带。 声音低低的,在这沉闷的雨天里,却是最好听的声音。 “过来点。” 双脚不受控制的往他那边移动,肩膀被他的手掌揽着,就像是她整个人被揽进了他的怀里一样。风雨飘摇,她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温存。 那只手没在她肩膀上停留太久就松开了,像是他真的只是单纯害怕她会被人撞到。 苏晨夏敛了敛眼眸里快要无处藏的神色,跟他说了声谢谢。 陈一舟却看向她,说起了另外的话。 “比起听到你跟我说谢谢,我更想听其他的。” 在他的眼睛里,苏晨夏神色微顿,那一头雾水的样子让他知晓她此刻不是很明白自己的这句话。 他侧过身来面对着她。 “能告诉我吗?这段时间你为什么要躲我?” 自知选择忽略他各种事情是最笨的一种方法,迟早也会被他发现,只是苏晨夏没想到的是,他会发现的这么快。 明明距离那天,也就才过去四五天的时间。 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她知道那件事全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引起,一切都应该是自己的问题才对,但现在陈一舟却检讨起了自己。 有点让她怪心疼的。 半分都没犹豫,她摇头,“不是。” “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可能想太多了。” “你在想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声音落至耳边,却让她瞳孔受惊一般的本能放大,紧接着又快速摇头,她想也没想就回答:“没有想什么。” “真的?” 害怕他多问,苏晨夏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嗯,真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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