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片混乱。 许凝顾蹙眉望了一圈,看见了地中海发型平时笑眯眯的教导主任,此时手忙脚乱地正摁着一个人,正脸上焦急的往外大喊:“许凝顾来了没有啊?” 闻声望去,她眯着眼辨认,被教导主任摁在地上的正是宋壶深。 他身上好几个人按压着,手跟脚都被人按着,颈部青筋暴起,整张脸因为挣扎憋得通红,嘴角还渗着血。眼底的冷清被猩红代替,整个人被暴戾笼罩着,全然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怒势。 他们按得太紧,她差点没敢认他。 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响起,倏然间,小姑娘觉得好像有破碎而锋利的冰碎扎进耳蜗,炸起头颅内的嗡鸣声。 下一秒,凝顾突然眼前一花,梗着一口气,连说话声音都带着颤抖。 “宋壶深。” 满是暴戾的眼眸顿了一下,僵硬着,按住宋壶深的几个人感觉到他的力道瞬间卸下,皆相视一愣。 四下的空气都被抽离了般,这可是五六个人都按不住的宋壶深啊,却能因为小姑娘的一句话,瞬间卸下力。 教导主任倒是松了口气,也不枉费他毫无形象的把许凝顾喊过来,刚刚那架势堪比孙悟空大闹天宫时玉皇大帝在桌字底下用尔康手喊:快去请如来佛祖。 凝顾看不见别人,只看见他嘴角渗出来的血,白色校服上衣被摁在地上,弄得很脏。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葱段白的手捧着他的脸,抬头看着摁住他的人,眼眸冰到了极致,“你们可以放开他吗?” 饶是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人,冷起脸来才让人觉得背脊发寒。 蓦然被人放开,宋壶深后背僵硬着直起,身体一动,耳边细碎的黑发也微微拂动着。 他抬起手肘抬起擦了擦脸,用沾着灰的手一把扯过凝顾,下意识把人挡在背后。 凝顾被拉的一踉跄:“......” 这个人是不是意识不到这样的行为有多傻|逼,打架的又不是她,他挡什么挡?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凝顾还是知道教导主任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的,冷声道:“你让他们住手。” 宋壶深纤长幽黑的睫毛轻颤着,衬得眼眸猩红。 少年眼底阴鹜的戾气惊人,暴躁在胸腔中汹涌,尽管眉眼沉寂了几分,表情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种垃圾,死了才好,他几近不管不顾的、狠毒恶劣的想。 凝顾猝不及防的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手心手指都是凉的,骤然一握。 她扬声:“宋壶深。” 少年全身绷的紧紧的,唇角下沉,双眸变得浑浊森冷,呼吸都颤了颤。 几秒之后,仍是扯动了受伤的嘴角,“叶叙,停下。” 办公桌前,坐在人身上一拳一拳怼人脸上的叶叙一听,抬起的拳头一顿。 叶叙龇牙咧嘴地,目中无人般往地上吐了口血水,“算你他妈走运,搁以前老子弄死你。” 叶叙脸上也挂着伤,眉梢破了,桃花眼的含情笑意早已荡然无存,眼里只有发了狠控制的暴动。 局面是好歹控制住了,但被叶叙按在地上揍的那个人伤势太惨,一松开便晕了过去,教导主任便让人赶紧抬到医务室去。 犯事的几个中还能站着的全都站成了一排,想起他们的所作所为,教导主任铁青着一张脸,觉得自己天灵盖都在冒气。 高一七班的班主任前几天出差学习去了,偏偏倒霉到家,教导主任接了这个代理班主任,还遇上了校园群架二重奏。 下午上课铃一响,还没踏进办公室就远远听见七班班长跑着喊有人打架,去到课室好不容易制止下来,把人叫到办公室正要处理。 结果一到办公室,他还没开始口头教育,那人一不留神就又是一拳挥出去,乱成一团。 现在的学生胆子太大了,敢在教导处公然打架,目无校纪校规,行径恶劣至极。 主任正痛批几个人。 “作为一个受过多年教育的高中生,上了那么多年文化课,除了会认几个字,一点脑子都没长是不是?义务教育就教了你们几个素质教育漏网之鱼,七班一个尖子班,被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宋壶深,叶叙,你们两个行为尤其恶劣,这里是教导处,不是你家!公然滋事闹事,目无师长,无视校纪校规,不受教育,你们看看自己有半点当学生的样子吗?” “别给我摆着一张脸,觉得自己多委屈,你们自己看看被你们打的那几个人,掂量掂量,别以为家里有点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在校园里尚且滋事打架霸凌同学,以后出了社会,还指不定要变成蹲局子吃牢饭的......” 办公室外种着的香樟树,枝繁叶茂,下午三点多的阳光从叶缝间穿过,印在草坪上铺开一片金黄色的剪影。 教导主任还在口若悬河的训斥,叶叙极不耐烦,想高声反驳却被旁边的宋壶深拦下。 他看着她,眼里浮着冷清的寒意,心里却无措着。 头脑冷静下来,也会后怕,本来两个人就在冷战,现在还连累姐姐一起被骂,宋壶深只觉得自己完了。 她扭头不看自己,还站的远远的,宋壶深那一瞬间,只觉得心被绞在一团那样疼。 可事实上,凝顾就站在宋壶深旁边,望着斑驳的日光,眉头紧蹙,凝眸听着教导主任讲到情绪之点,一张嘴跟机关枪一样无区别乱‘突突’。 越听到后面,小姑娘双眸越冷。 她的胸口像有巨石压住一般,一点点的空气都被挤压出去,艰难的呼吸着。 许凝顾活了十几年,最厌恶那个不分青红皂白训斥别人的人,无论是老师、家长或者任何人。 一种来自居高临下的训斥,她并不觉得会有什么教育意义,动手打架确实不对,但绝口不提打架原因就是对的吗? 什么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什么叫仗着家里有钱为所欲为,什么叫出了社会要蹲局子? 虽然她知道现在的护短心情像极了肥皂剧里不讲道理的闹事家长,但不先了解事情缘由,只凭一时情绪,随意怒斥甚至人身攻击她家小孩儿这种事,凝顾忍不了,也不打算忍。 “主任,既然这几个人没救了,那就打电话报警吧,青红皂白问清楚,该进局子的进局子,该处分的处分,您觉得呢?” 小姑娘温柔低声的掐着教导主任的语句停顿说话,说话掷地有声,态度诚恳。 警局二字一出,一时间,办公室里的人既然莫名惶恐起来。
第19章 第十九章 《小王子》里面说, 他的那朵玫瑰单独一朵都比其他全体玫瑰都要珍贵。 因为他给那朵玫瑰盖过罩子,用屏风挡过风,为她除过毛毛虫, 倾听过她的怨艾、她的夸口, 甚至倾听过她的沉默。 只因为, 她是小王子的玫瑰。 宋壶深也是凝顾的玫瑰, 所以她可以为了他,卑劣到做一个不讲道理的姐姐。 小学五年级, 正是未成年追求叛逆不良的时候,这个年龄段最不受控制的点在于,三观尚未健全很容易误入歧途的认为:当混混,是一件非常特立独行的行为。 那时候的小学小屁孩, 只觉得一帮学习不好的一起混,走在大街上冲路过的低年级非主流小妹妹吹个流氓口哨就是大人了,真正中二得觉得世界都会围着自己转。 小学也是有鄙视链的, 高年级看不起低年级。 而五年级的宋小少爷不巧, 尚未站在鄙视链顶端,且脾气不好, 表情太拽,从小注定特立独行到被孤立的程度。 因此, 格外受六年级的“照顾”。 那时还流行一种说法, 叫“点人”。 看你太拽, 不顺眼, 下课带着一帮人, 趁着人多势众把人堵在墙角, 伸出食指戳着人肩膀指指点点,推推搡搡地传递出“同学你别太拽, 小心被揍”的意思。 宋小少爷天天专车接送,那帮人一直找不到机会“点人”,刚好有一天,陈伯先去接凝顾而晚到了一点去接他,他就被堵在了学校后操场的角落里。 凝顾进去找人时,刚好看见他的书包被人扔在地上,书本散落一地,早上特地给他买的绿豆饼也脏兮兮地落在旁边花圃的泥地里。 按照正常程序,凝顾应该是先告知家长,让家长来处理的,但好巧不巧,那时候宋叔和林女士正在某枫叶国度假。 于是,她干了件非常神奇的事。 当机立断,她打电话把舞团所有小伙伴都叫了过来。以人多势众对人多势众,以初中鄙视链对小学鄙视链,当场把那群六年级的“点”了回去,甚至把他们“点”到小学校长面前。 也是托凝顾的福,以至于宋壶深在小学阶段的最后两年,甚至在南荔读的初中时期,即使他势单力薄,即使他表情再拽,依然被人当成了不敢招惹的校霸人设,简直是被迫校霸的本霸。 所以,即使她再温和有礼,但涉及宋壶深,许凝顾就是一个不讲理的姐姐。 她私心的认为,在这世界上,自己已经是个不被爱的人了,那她不愿意再多一个。 凝顾的一席话激起一池子水。 打架的学生议论纷纷,连旁边的几个老师的沉着连交头接耳,教导主任更不用说。 宋壶深什么都听不见,只留意着她的细微喘息声,顺着四周密集的空气越发绵密的传入耳廓,他的眼尾悄然散发着雾气。 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跟她冷战啊。 这个人对自己那么好,还要有多不知足才够。 不够。 他想要,甚至渴望独占她,想要她的眼里只有自己,想要她被刻上独属于他的烙印。 各种要命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叫嚣,他心间焚起一股莫名的焦躁,模糊不清,悸动格外难喻。 就在没人能给出解决方法之时,办公室外传来几个匆忙的脚步声。 “现在是什么情况?”来的是仲雅三中的校长,身后跟着分管教学的副校。 凝顾坦荡,顶着众人目光,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个大概意思,言辞不算激烈,但威慑力不减。 气氛凝固着,片刻后。 校长看了凝顾一眼,对教导主任和副校长说:“先通知家长把学生的伤势处理好,再调查清楚打架原因,至于报警的事先放一放,看看双方家长的沟通情况再定。” 校方也不希望学校闹出什么不良的负面新闻,影响学校声誉不说,教育局管理系统中还要写各种各样的报告交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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