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对话下来,许顾行脸不红心不跳,凝顾都想给他颁个‘最强心脏’金奖了。 她无语,直接打开礼盒,暴力开箱。 礼盒里躺着一条手链,灯光下闪闪发光,椭圆形的钻石每两颗镶成一个爱心,她数了数,42颗粉钻。 就是说嘛,北绥怎么可能出只铁公鸡呢,这堂哥还是挺大气的。 凝顾拿起手链,凑近,做小老太太眯眼看报状,“现在义务小商品都这么良心了吗?” 许顾行:“......” 见他一脸吃瘪,凝顾笑了笑,把手链往手上套。只是她太瘦了,虽然这段时间许母一直在给她喂补品,但也别长多少肉,手链戴着很宽。 她有点遗憾,“堂哥,太大了,我带不了,给未来堂嫂留着吧。” 许顾行眼里闪过微不可察的心疼,一眨眼,又恢复成不靠谱的模样,“你未来堂嫂的我再买一条,你迟早会胖的。” 她轻啧,虽然是劝着收礼的话,可她怎么这么不爱听这话呢。 他又劝,“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这些粉不拉几,又闪闪发光的东西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眷顾从楼上下来,进了厨房,端来一碗黑黝黝的中药。 听见这话,许眷顾忍不住说了一句:“哥,喜欢闪闪发光的,那是乌鸦。” 凝顾一笑,默默把手链放回礼盒,“你还是多买几斤葡萄吧。”说完,接过许眷顾手里的药,一声不吭的喝了个干净。 许顾行被小姑娘气就算了,这许眷顾也来凑热闹,他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想让他哪来哪去。 凝顾眉头都没皱一下喝完,刚好看见他的眼神,把碗还给许眷顾,“许眷顾,我跟你哥说点事,你先上楼吧。” “行,你要上楼再叫我。”许眷顾把碗拿回厨房,没一会儿,上楼去了。 许顾行笑,“他挺听你的话啊。” 到了春天,北绥还有些凉,凝顾拉拢着外衣,不置可否。 忽而,他像是想起什么,神色一紧,“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小姑娘坐在轮椅上,穿着件棕色的麋鹿针织外套,葱段似的指节按在扶椅上,小脸虽然清瘦了些,但面色尚算的红润。 凝顾望着窗外,院里那棵山茶花树上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闪。 她不答话,俩人就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茶泡的太久,茶汤浓厚,许顾行抿了一口,涩到深处,“你有没有听天窗效应。” 凝顾说:“鲁迅的《无声的中国》: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他扯了一抹笑,“嗯,小姑娘功课不错。” “所以呢?” “其实你不用这样做的。年前,三叔有意让我帮你看学校了,我也已经打听了几个不错的音乐学院。三叔知道你不想跳芭蕾,他说小美人鱼本来上岸走路就像在刀尖上走,何况是跳芭蕾舞。他一直都有做你妈妈的思想工作,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凝顾听完,没显露什么表情,甚至她还有些发呆,脑袋空空。 她的情感接收,似乎越来越迟钝,也更像筑起自己的高墙,无坚不摧。 他走过去,厚实的大手掌落在她的头顶,像上次过年时那样,轻轻的揉。 叹息,语气柔和,“小姑娘,听哥哥的,以后有什么事,咱商量着来,行吗?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旁的人一提起凝顾,往往能想到温柔这个词。但温柔和冷漠并不是相悖的,她是一个温柔的人,她受委屈时也依然在包容别人,那么同样也可以冷漠至极。 在未来分水岭面前,和一起长大的宋壶深分开,没日没夜的练舞,饱受身体疼痛、疾病的困扰,看不见属于自己的一丝光亮。 于是,她用一个难以让人接受的选项,让人接受一个折中的选择,用一条命,去博一条自己想要的路,这就是她用的天窗效应。抛开血缘、亲情、礼理,她有自己的目的,就有抛弃所有的冷漠。 凝顾听了他的话,看着某处出神,半响,笑了笑。 她语气冷淡,不像在说自己般解释,“广告牌掉下来的时候,我不跑,是因为脚抽筋了。” 那晚许顾行踏着月色走出许家,只觉乾坤扭转,苦尽甘来,好茶。 ---- 季节更迭总是神奇,上次来时还是一片残败寂寥之景,如今在踏上这片土地,却葱葱郁郁,生机盎然。 林家客厅,凝顾正吃着一碗冰镇糖芋球。 小白瓷碗里,香芋搓成小圆球,躺在红豆汤色里,像水灵灵的害羞姑娘。 一汤匙舀起三四个放进口中,香芋的糯化在舌苔上,连带着甜味的冰镇汤汁下肚,软糯香甜。 凝顾眯着眼笑,像只满足的猫。 “上啊上啊,我有大!大!鲁班必死!”许眷顾面前放着一个早已空空如也的碗,正忙着玩游戏,“靠!沈知画,你演我!” 游戏声中,凝顾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去年暑假,宋壶深总粘着她,她忙着写暑假作业,他忙着在她身边打游戏。 她记得一连几天,他都在玩同一个英雄,游戏语音里林化之骂骂咧咧让他换,他就是不换。 然后有意无意的坐在她旁边,那个游戏英雄每次都在她耳边重复一件台词: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得听女孩子的话。 后来,他陪他散步,她就接着逗狗的缘由,叫他靓靓。 在南荔,靓就是长得帅的意思。 靓靓,那就是长得非常帅。 结果叫完,那小少爷还十分嫌弃,凝顾就觉得他嫌弃的表情挺好玩的,偏要叫他靓靓。 “不玩了,我要去干活了。”说完,许眷顾下了线,收拾桌面,起身。 凝顾:“你去干什么活?” 许眷顾:“帮外公敲石头。” 凝顾语塞,想起今天一大早许眷顾从鱼缸里搬上车的几块石头。 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想了想又说不出口,算了还是让外公跟他说吧。 “林姓老头!是不是你把我压帐篷的砖头拿走了!”外婆拎着一捆不知名的草进来,大喊。 外公在楼梯口探出个头,“我的颜料不够用了,我就敲了一小块。” 许眷顾,许凝顾:“......” ---- 水池引来溪水,哗哗地流,外婆把带回了的草要清洗过后,挪到院外晾晒。 许眷顾本来跟着外公上了书房,没在楼上待够一刻钟,又下楼来找她,手里还抱了个凝顾小时候玩的空灵鼓,非要她弹给他听。 “你从哪找的?” “外公给的。” 凝顾抿嘴,估计是外公为了把他撵出来,故意找的借口。 “你想听什么?” “还能点歌?”许眷顾诧异,“随便吧。” 空灵鼓的击鼓棒不见了,凝顾用指节敲击,许久没弹过,她试了试手感,才开始弹奏。 鼓声空灵悠扬,像被赋予生命力一样,混着潺潺溪水声,让人跌进想象中的世界,随着一叶扁舟远扬。 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在竹椅上,外婆手边举着一本古书,天色光明,借着明阳读书。 一曲毕,凝顾心中久久未能平复。 她听闻,许母问过宋姨,他在宋家,过得很好。 宋家的孙辈不少,但本家就只有宋壶深,他回去也无可厚非,本就是人中龙凤,这么多年跟着她在南荔,已经是错位了。 她想起往时夏家敢摆鸿门宴,不就是以为宋家将宋壶深遗弃,才敢骑到他头上的吗? 回去了也好,也不是缺了谁就不能活的,她想。 凝顾微微回神,喃喃低语,“阿嫲,若我不是芸芸众生的普通人,是不是也能成为某人的万里挑一。” 外婆摇着蒲扇假寐,听着这话,也料得她心中所想。 “人生在世啊,并不是什么人都与自己有缘的。有些人能做朋友,有些人能做夫妻,但有些人就只有做陌生人的缘分。” “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缘起缘灭,命数而已。” ---- 有人喜欢迷人的花,有人喜欢结果的树。 夏至。 凝顾一边养病,一边备考,终于考上心仪的学校,临行前,遵守朋友承诺,回了趟江岭。 同年冬季,病情恶化,休学了半年,做了几次手术。 后来,她跟南荔渐渐断了联系。 再也没有听闻他的消息。 ——— 至此,有些人黄金般又一文不值的青春,落幕。
第40章 第四十章 夜色浓重, 不同于远处灯火通明,屋内一片漆黑,仿佛远离尘世喧嚣。 房中寂静, 黑暗中不辩五指, 海风呼啸将窗纱吹起落下, 像身姿曼妙的女子般舞动。 床上的男人指尖微动, 意识逐渐回笼,片刻后, 他动作迟缓起身,静坐,随后赤脚走向房间露台。 耳边回荡着海浪拍打的声音,露台躺椅上, 男人上身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随之,清醒。 头痛欲裂。 半响,平静被打破, 门外有人敲门。 男人手肘抵在额间, 眉头紧缩,面色沉沉。 十分钟后。 男人衣着整洁, 坐在吧台上听助理报告。 灯光幽暗,他缓慢地转着杯子里的冰块, 垂眸, 似乎正在听人讲话。 但跟了他八年的助理深知, 眼前人已经没了耐心, “宋先生, 今晚杨导在51号设了筵, 应该是想和您谈关于投资的事。” 吧台的男人随手将酒杯一撂,没骨头似的手肘往后撑在桌面上。 他眉眼凛冽, 眼底毫无波澜,嘴角微微一扬,唇上有个猩红的血印,衬得此人妖艳至极。 有人美在皮相,有人美在骨相,但若有上天眷顾这一说,单凭姿色便可扰人心神的,这个男人便担得起这一说。 一个男人留一头长发,稍微长得丑一点都让人觉得怪异。 但眼前这个男人,面容精致,却不显得长发的女气。 尤其一双眼睛下三白,阴沉下来,冰冷气场渗人,杀伐决断就在下一秒,在对方口出狂言前一瞬,将敌人手撕殆尽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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