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想见您。” 盛微宁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晦涩:“我马上去。” * 程建雄的身体近来欠佳。 一方面担心公司被程晏池霸占,所以忙着联系股东;一方面又力不从心,心火烧得旺盛。 盛微宁鲜少进程建雄的卧室。 小时候进的多,尤其少年时期,懂事后,程建雄就没再找她。 每次出现在这里,盛微宁都会感到本能的恶心。 那些年,程建雄从不会对她做什么,却总喜欢望着她出神,那眼神…… 起初什么都不懂,直至在老宅的梧桐树下翻到郦歌的日记簿,她豁然开朗,把匪夷所思的一切全想通了。 勉力收拢思绪,盛微宁强撑起笑容,瞥向昏昏欲睡的老人:“爷爷,您找我什么事?” 程建雄有气无力叹了声,疲惫地打开眼皮:“阿宁?” “爷爷,我是盛微宁。” 她一字一顿,语调沉沉。 光线昏暗,程建雄垮着的脸皮褪去了以往神采,原先炯炯有神的眼眸十分黄亮。 幽影中的女生唇红齿白,五官酷似年少的郦歌,他默默凝视,浑浊眼眶忽而迸发奇异的光斑。 他跟盛昌毅数十年前本是至交好友,可惜全爱上了郦歌。 他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就输给盛昌毅。 因为他已经结婚,因为郦歌一开始就对盛昌毅芳心暗许。 他不甘总被妻子的娘家压制,靠盗墓发了笔横财白手起家。 盛昌毅为人很讲义气,所以盗墓被揭发之后,程建雄声情并茂利用盛昌毅母亲重病这一点,哄他顶替。 等盛昌毅进去,程建雄接手了盛家的一切美其名曰完成老友的嘱托,包括郦歌。 结果郦歌明明洞悉他的真情,对他却只有虚与委蛇,还拿证据威胁他照顾盛家…… 脑中循环重现往事,程建雄又想到今天看见的热搜,他终于把盛微宁留在程家,她会生出结合他们血脉的孩子,也算了却他的一桩心愿。 盛微宁默不作声站着,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其实她挺感谢程晏池的出现。 没他,她脱离不了程家。 昔日太高估程昱川对沈瑶的感情。 她自以为能用拖字诀解决,实际根本无法。 “你总算能一直待程家了,这是爷爷多年夙愿。” 程建雄苍老的感叹仿佛黄泉的夜枭。 盛微宁眉骨笼罩着阴翳,冷漠以对。 “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盛微宁眼皮一跳。 半掩着的房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一道剪影投射。 第178章 :夜访 推门的声响不算太大,盛微宁的心突然安宁了。 她垂眸,眼角隐晦地往后飘过去。 甘洌的烟草味潜入呼吸,丝丝缕缕蔓生心脏。 程建雄一抬眸就看清了来人。 室内光线稀薄昏沉,走廊灯光却明亮耀目,侧立光影交界处的男人周身烟雾缭绕,气场沉稳强势。 盛微宁极其自如回头,看见对方像是愣了一秒,而后笑着说:“大哥。” 程晏池目不斜视走进卧室,手里夹着的烟斜飘着雾气,单手抄袋站在床尾,淡声道:“我和他有话聊,你出去。” 盛微宁按捺窃喜,面露迟疑地转向程建雄。 程建雄原本恢复红润气色的老脸因为程晏池的不请自来又重新垮下去,挂嘴边显得异常松弛。 他已经伸到枕头底的手紧了紧,若无其事抽出,看着盛微宁:“你走吧,今天累一天,好好休息。” 盛微宁点点头,越过程晏池时不动声色掀眸。 婆娑的白雾环绕,他幽深的瞳眸宛若被云烟氤氲,辨不清任何情绪,除了唇边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俯视她,眸色轻淡如水,唇角漫不经心掠过戏谑:“那只蠢狗好像躲起来了,你不是平时最喜欢和它玩?快找找它,好吃好喝养着,别一不留神弄丢了。” 盛微宁立刻听出了程晏池的话外音。 她目露深意扫眼程晏池,撇撇嘴:“既然好吃好喝,应该不会走丢吧,只是顽皮跑远了而已。” 程晏池神情沉寂,睫毛染着晕色衬得眼瞳寂然而迷离。 盛微宁莞尔,眉眼狡黠,越过程晏池抬步走向门口。 房门被轻轻合上,脚步声远去,卧室顿时落针可闻。 程晏池缓步踱到盛微宁驻足过的位置,原本如烟如纱的轻雾被女生温柔的体香逐渐渗透。 一老一少隔得近。 年轻男人峻拔的阴影笼罩着床,带来无形的压力。 “咳咳咳。”程建雄忽然捂着胸口大咳起来。 程晏池见状挑眉,薄唇泛起纹路,没什么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您身体差劲,不能闻到烟味,我忘了。” 话虽如此,程晏池又慢条斯理抽了一口烟,待薄雾自唇鼻间悠悠呼出,才不疾不徐伸手掐掉星火。 程建雄再次发出一阵剧烈呛咳,对程晏池积攒的不满达到最新峰值,他缓了缓,沉声道:“你想要报复我。” 生意场风云突变,恒远最近的高层也不太齐心。 不知程晏池用了什么手段。 短短半年不到,曾经凝聚力强大的董事会渐成一盘散沙。 程建雄老了,许多事情力不从心。 所谓的权力看似仍归拢他手里,实际不过是虚有其表,等他想力挽狂澜时,他引以为傲的商业王国开始崩塌。 “很明显,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吃?” 程晏池闲庭信步走近程建雄,歪头,饶有兴味地打量满脸惊怒的老人,眉眼至深处翻涌着雪色漩涡。 “我又不是圣父,你真当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替你打半年的工,要你点股份又怎样?我是程家的长子,你平时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如今又千方百计出尔反尔,做人可万莫为老不尊,会遭报应的。天道有轮回,你不能只考虑身前名不考虑身后誉。” 为老不尊四个字溢散着嘲讽轻飘飘落地,如同铁锤砸在程建雄天灵盖,他瞳孔骤然收缩,浓眉紧皱着。 “晏池,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几时食言而肥不肯承认你的地位?是你自己太急不可耐想染指公司。” 程晏池似笑非笑睨着程建雄,眸光忽而投向床头柜的一盘板栗,不咸不淡又补充一句:“老爷子人老心不老,年纪一大把,吃那玩意儿,牙口还好使吗?” “你!” 程建雄的脸色瞬间犹如调色盘,摁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哑口无言,关于盛微宁的诘问快冲口而出又勉强按压下去,身形虚弱地晃了晃。 他做梦都没想到,程晏池竟敏锐察觉出他对郦歌孙祖不可告人的心思。 话里话外,饱含明目张胆的威胁。 程晏池嘴边噙着冷冽弧度,眼底寒芒倏忽一闪。 “您下个月大寿,最好别操心公司了,寿星公得健健康康,万一‘操劳过度’支棱不起来多不美,您说呢?” 程建雄气得脸孔瞬时扭曲,怒喝:“我还没死,这么快暴露狼子野心,你不怕功亏一篑?” “你都说我是狼了,狼看中的猎物,有放弃的道理?” 程晏池语气鄙夷,冷冷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 盛微宁回到房里,叫佣人送了一瓶白酒。 刚把新买的高跟鞋从鞋柜拿出来,应欢打电话,两人煲了个把小时的电话粥。 结束通话,盛微宁抬眼瞥向挂钟,此时临近十二点。 或许是打过瞌睡的原因,她不怎么困倦了。 正想进洗浴间洗澡,房门不轻不重敲响两下。 盛微宁不慌不忙顿住步子。 柔和的灯光铺在她娇媚面孔,她随手将睡裙丢在沙发,从容不迫开了门。 长廊的灯差不多都关了,只有寥寥壁灯形成高低错落的暗影拢住单手撑着墙壁的男人。 彼此玩味的视线相接,犹如一点就着的明火残屑。 下一瞬,程晏池邪痞地挑挑眉,脚尖踢开门,挺拔的身姿融进卧房明朗光线,捞起她的腰贴近自己的门边。 从扣腰到关门直至侵袭而下的吻,衔接得行云流水。 好像是有段日子没亲热了。 程晏池宛若一座火山烘烤着盛微宁,岩浆将她脸颊的温度尽数蒸腾,冰凉镜片明晰映射着她翕动的羽睫。 唇瓣辗转之中倏然传来尖锐的刺痛。 盛微宁神色一紧,铁锈味蔓延口腔,她蹙眉撑住他胸膛缓缓撤退。 程晏池没再禁锢她的身体。 “属狗的?” 盛微宁借着橱窗的玻璃照自己,下唇果然被他咬破了。 程晏池漫不经心搭腔:“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别给我下套。” 盛微宁的指腹摩挲着嘴唇,暧昧地眨眨眼:“假如我真那么听话,不也要变小狗?” “让你听话,我多的是立竿见影的办法。” 程晏池长腿迈开坐进沙发,懒散环顾盛微宁卧室。 无论装潢或摆设,每一处充斥着高雅的奢华。 这是他第二次来,上次并未仔细打量。 目光凝定茶几踩着的高跟鞋和白酒,他忽地伸了手。 第179章 :感觉 盛微宁沉默不语,好整以暇看向程晏池。 “你半夜三更到我房里来,也不担心被发现?” “做都做了,有什么好担心?是你放我进来的。” 程晏池垂眸,失神片刻,突然勾起那双高跟鞋,尔后拧开白酒的瓶盖,倒在新高跟鞋磨脚的地方。 白酒醇烈的味道弥散空气,一点点浸湿了皮革。 “不一定非得白酒,如果认为胶布太麻烦,用香皂或者蜡烛也可以。” 程晏池把酒瓶搁在茶几,慢条斯理抽了纸巾擦拭指缝。 “你怎么晓得这方法?” 盛微宁把高跟鞋装进鞋盒放到窗台散气味,款步走到沙发边落座,翘起二郎腿:“顾小姐?” 她穿着及膝的毛呢裙,露出一截弧形完美没肌肉却分外紧致的小腿,隐隐泛出玉质的釉感。 程晏池擦手的动作有条不紊,直到纸巾把手指沾染的少许酒液全吸收,他才作罢,脸色淡漠无澜:“不是。” 盛微宁挑眉,心念电转,大致猜到程晏池的言外之意。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坦白。 想法刚萌生,盛微宁便听见男人清冽干净的嗓音回旋。 “我妈的身高和你差不多,她生前最喜欢穿高跟鞋,什么颜色都爱穿,哪怕我们最贫穷困苦的时候,她仍不愿放弃高跟鞋。” 盛微宁几乎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诧异侧眸。 程晏池微微倾身,双臂撑在腿上,腕表折射的蓝光与镜片清冷的微光交相辉映。 盛微宁注视着程晏池冷峻的侧脸,心潮忽高忽低。 “为什么?那个年代……高跟鞋还很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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