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位高权重,身上的凛然气势冲淡了容貌的温俊。 “应欢留你那儿的遗物,我想拿回来。” 应欢生命走向终点前的那段时间,都是在利兹的公寓度过的。 遗物无非就是衣饰还有一些化妆品以及乐谱。 盛微宁脸色淡漠无痕,眼皮都没抬,心想的却是应欢的那条哨子项链。 葬礼结束,应欢会在镜海立墓,这是应家父母坚持己见的事。 来吊唁的人纷纷离开,台阶边全攒动清一色的黑,显得肃穆而压抑。 眼瞅着盛微宁默不作声,祁寒舟又不肯让路,管家轻声相劝:“盛小姐,您是我们少夫人最好的朋友,应该知道她对少爷的感情,事已至此,谁都不希望看到今天这样悲惨的局面,请您答应少爷吧,让他能睹物思人。” 盛微宁无动于衷抚过胸前的白花,漠然启唇:“遗物我会转交给伯父伯母。” “我相信这也是应欢的遗愿,在她人生即将划上句点的那阵子,父母是她最大的牵挂,至于别的,浮云而已。” 祁寒舟纹丝不动,依然挡着盛微宁,一双眼睛黑如墨海,浓雾弥漫其中,声线冰凉沙哑:“我要她的遗物。” 盛微宁嗤之以鼻:“人都死了,遗物真有那么重要的意义?” 祁寒舟的身形同样高大,遮蔽了盛微宁一部分视线,她百无聊赖错眸,蓦然,目光闪了闪,烟眉拢起褶皱,随后,面上乍现拨云见日的神采。 从她置身的角度看去,似乎捕捉到顾雅筠若有所思望着林清栩出神,斜侧的林清栩接收到她的打量,状若无意地扫向盛微宁,顾雅筠亦然。 祁寒舟在前方挡着,他们视线的短促交汇很隐蔽。 这两个人…… 盛微宁哑然失笑,冰凉的暗涌没出心潮,流淌向深不见底的眸。 算计无处不在,本就是环境决定性格,她适应能力强无所谓,只不过被还算信任的人出卖,感觉不能同日而语。 祁寒舟面庞被玻璃划破的皮肉伤已然愈合,盯着神情寡淡的女人,薄唇抿着,一板一眼再次陈述道:“有没有意义是对我而言,和你没多大关系。” 盛微宁挺不耐应付事后诸葛的祁寒舟,反唇相讥:“一个应妧不够,祁少准备把应欢加上去?你为应妧建普罗旺斯庄园,应欢又拿什么纪念?” “盛微宁!” 祁寒舟微微提高音调,眼底的怒意凝聚成雪风扑向盛微宁:“我没跟你打商量,应欢的遗物我必须要回来,你别以为程晏池给你撑腰就百无禁忌。” 盛微宁翘起唇,不屑于多言,嘲讽地瞥眼祁寒舟,径自绕过他转身离开。 祁寒舟骤然眼眸一沉,不假思索去拦盛微宁。 盛微宁恼怒甩开祁寒舟:“大庭广众,麻烦注意点影响,不说我是程晏池的女人,你是货真价实的鳏夫,我可不想被八卦恶心。” “盛小姐,少爷后悔了,他原先没想清楚……” “作为男人连心中所爱是谁都想不明白,活着干嘛?” 盛微宁疾言厉色打断管家:“为了死人连自己的妻儿都不顾,当下倒是来装痴汉,优柔寡断,拿不起放不下,看了就倒胃口。” 林清栩本来想凑到盛微宁身畔聊几句,见此情景便暂时打消念头。 顾雅筠一直留神盛微宁的动静,等她和别人寒暄完,盛微宁早走人了。 她抿抿唇,有些懊恼地转向林清栩,后者对她无声的质问视而不见。 * “悦悦,你在想什么?” 机舱内,盛微宁狐疑地打量魂不守舍的盛悦:“从早上起就发呆。” 盛悦立刻一惊,迎视着盛微宁清澈睿智的眸光,摇了摇头。 程晏池给盛微宁安排的女保镖就坐旁边,盛悦偷觑一眼,满腹心事无处可诉,绞着手指勉强笑道:“有点累。” 盛微宁静静地审视她片刻,话锋一转:“昨晚去哪儿了?” 盛悦莫名不敢抬头,眼睫遮挡异色氤氲的瞳孔,舔舔唇小声说:“应欢姐送我的发夹忘在露台,我去找回来。” 盛微宁随手拿了份报纸翻阅,淡声告诫:“丢三落四,你这性格要改改。” 盛悦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想到昨晚所见,强自压下沸腾的情绪。 那天之后,盛微宁发现盛悦变了,她时常欲言又止,精神也不太集中。 盛微宁旁敲侧击过,盛悦却罕见的滴水不漏。 直至程晏池回利兹的前一个星期,盛微宁无意间看到盛悦的日记本。 第330章 :临近 七月中下旬。 纽城刚造访一场雷阵雨,黑云压城,依稀仍有微白的闪电交掠天边。 程晏池懒散地坐转椅上,幽深目光安静投向被雨水刷洗得格外明净的玻璃窗,包裹纱布的右胳膊闲适搭扶手,长指翻飞,正把玩着什么。 贺章沉声汇报完理赔进展,不由得看一眼程晏池受伤的臂膀。 他们抵达纽城的当天,大范围的搜救行动依然没中断。 碍于条件有限,施救人员曾出现短缺,最后是程晏池雷厉风行带人暂时参与搜寻,不顾随时复燃的火情,亲自抬了七八个伤员出来。 仓库同工厂相距不远,事发又值凌晨,材料的损失和工人伤亡确实严重。 程晏池在纽城逗留差不多一个月,善后事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 菱白灯光流转着程晏池沉静的侧脸,转而顺着挺括肩线游离到他手背,骨节分明的指缝间,隐约露出一枚红色的精编同心结,银芒熠熠生辉。 “总裁,顾董事长的事有眉目了。” 程晏池五官英挺冷硬,浓密的睫毛一动,垂眸瞥了眼沉睡掌稳的许愿币,语气淡得毫无情绪:“查清楚了?他真的参与过那事?” “千真万确。” 贺章没用敬称,面露愤慨,鄙夷道:“是按总裁提供的线索去找的,年纪都比较小,顾文勋还专门搞了个基地,因为做得非常谨慎,也没谁发现过,这十几年不晓得牟利多少,又坑害多少无辜者。” 程晏池推了推镜框,眼神凉薄,唇畔扯出一抹悠长且讽刺的冷笑。 幼年时住在顾家,他偶然听过两句顾文勋的秘事,一直不愿意加以利用。 毕竟谁的手里都不干净,也算是他的养父,再三忍让却导致顾氏近两年得寸进尺损伤到联实根基,兼之顾雅筠苦苦相逼,不给点教训终归不行。 人命关天,所以当时伦敦来不及做出应对,盛微宁的事只能往后挪。 恩将仇报的确不厚道,可被人长久威胁更不舒畅。 “总裁,邹险峰的行踪好像找到了,我们的人在核实。” 一丝冷郁的情绪立刻弥散于程晏池眼帘:“马上确定他如今的情况。” 贺章离开后,程晏池盯着许愿币若有所思,冰雪铺盖的眼底微渲暖意。 “黑寡妇。” 他薄唇淡然吐露,脑海浮现盛微宁给他编织同心结的画面,又笑了笑。 窗外再度下起倾盆大雨,雨珠叮叮咚咚砸落玻璃窗,衬得办公室很安静。 一个认知无比清晰地在暴雷电雨中闪现,痕迹由浅至深,带着绚烂光影拓印脑海,闪耀着分外灼目的线条。 他想她。 * 盛微宁接到程晏池电话的时候,忙着做晚饭,手机放围裙口袋。 她顺手拿出来搁流理台,绵软的嗓音沾染浓郁的烟火气穿透电磁波。 “你伤好些了吗?” 盛微宁自从得知程晏池手肘被烧红的墙柱烫伤,每次接电话都例行询问。 “我回答说没好,你也不能飞过来陪我。” 那端的程晏池答得不太正经,嘴边衔着一根未及点燃的烟,听见熟悉的炒菜声,浅笑:“黑寡妇开始过早体验家庭主妇的日子了?想不想嫁人?” 在满是油烟味的厨房谈婚论嫁,也就程晏池能做的出来。 盛微宁拧着酱油瓶盖,一本正经:“黑寡妇也是人,当然需要吃饭。” 一时兴起,她故作苦恼地蹙眉,娇懒叹息道:“娶我,要求很高的。” 三年前在程家私会,盛微宁拉着程晏池幻想过他们结婚的场景。 她的要求确实不算低,絮絮叨叨说了大堆对婚礼的憧憬。 一别经年,程晏池似乎还记得那些当时很梦幻的描述。 鬼使神差,某些不太安分的念头便有了蠢蠢欲动的势态。 他脑中勾勒出她此刻眉眼弯弯的表情,摩挲打火机的动作微顿,忍不住嘲讽她的前半句:“我觉得你更像千年得道的狐精,露西还好用吗?” 露西是程晏池给盛微宁的女保镖,一直贴身保护她。 “挺好的,毕竟我生得这么美艳,遇到跟踪狂怎么办?谢谢你的关照啦。” “脸皮这么厚,你以后不要买猪肉,直接往自己脸上划一刀。” “你的脸皮比我更厚,我下次直接拿刀子招呼你,你是男人,不怕痛。” 盛微宁熟练地将玫瑰肉起锅,关油烟机的空隙听到哗啦啦的大雨声,莫名生出种奇怪的感觉,他的呼吸萦绕她耳侧,而他们也好像就在一块儿。 于是,她自然而然问道:“你几时回来?我看新闻,貌似事情尘埃落定了。” 程晏池余光掠向身后,一名高层拿着新季度报表敲响房门,他把烟从唇上取下来,示意对方稍等,镜片反射的灯影尽漫散舒柔:“估计还得一星期,想我?想我就直说,老熟人了,我不会取笑你。” 盛微宁看了眼油烟机玻璃片倒影的女人,繁星点点积聚瞳孔,傲娇着嗤笑:“想你个头,我快没钱交电费了,你平时赖在我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得分担一部分?” 如果原计划顺利,盛微宁大概还有七八天便要回国,但程晏池从中作梗,害得她的安排又被迫打乱,兼职结束,公寓也只能临时撕毁出售的合约。 “知道了,钱会用我私人账户打给你。” 程晏池将几张a4纸竖着叠好放到一边,眼尾扫到笔电旁的许愿币,眼波柔软一瞬,低声调笑:“我还有工作,等我回利兹,给我做些好吃的。” “纽城美女多,不如你好看,纽城的食物也好吃,不过我吃惯你做的中餐。” “啧,想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盛小姐这点做得很成功。” 磁性的男音不断蛊惑耳膜,盛微宁凉凉一笑:“还学会撒娇拍马屁了。” 挂断电话,盛微宁解开围裙去盛悦房间。 盛悦毕业有段日子了,然而近日总给盛微宁很疲累的错觉。 她反省自己是否忽略了盛悦,决定姐妹谈谈心。 推门而入,盛悦娇小的影子镶嵌轮椅内。 盛微宁放轻脚步上前,侧首,发现盛悦居然睡着了。 “傻丫头,空调房这么睡容易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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