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悦在身边,她束手束脚,自保都很困难。 就算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绝不会跟着周继业的人走。 花露水有60%多的酒精含量,加上易燃的啫喱膏,只要遇明火定然爆炸。 直到坐上祁家人的车,盛微宁终于真正如释重负。 祁家有条专线水路能绕过利物浦运河到达邻国巴拉哈斯机场,到时再用特殊证件蒙混过关,应该能暂时避过程晏池的搜寻。 想到程晏池,盛微宁不自觉往后看了看,目之所及是孤零零的路灯。 满城市霓虹闪耀,交织成绚丽的织锦,灯色婆娑游荡间,雾气浓郁,再不见那个无论置身何地都鹤立鸡群的男人。 盛微宁握紧手里的首饰盒,宛若能滴水的目光经过黑夜洗涤,只剩坚决。 她不否认自己的自私,也承认自己的胆怯,可他们,总要有一方先放手。 他做不了的决定,她愿意顺水推舟,为彼此都留一条退路。 前方迎面驶来一辆银灰色欧陆。 会车之际,面包车缓慢停靠路边。 盛微宁若有所悟,抬眸,幽深视线落在降下来的车窗内。 祁寒舟俊秀立体的轮廓绷得很紧,扶着方向盘的手指夹烟。 他转头,深邃眼眸透过袅袅烟雾望向盛微宁。 盛微宁挑唇一笑:“今天的事情有劳祁少慷慨相助。” 危在旦夕,如果没祁寒舟的援手,恐怕她只能任人鱼肉。 祁寒舟这次愿意帮忙,是应欢的缘故。 做了十多年闺蜜,应欢如今哪怕不在了,还是冥冥中护着她。 盛微宁的心脏微微刺痛。 “你要我替你做三件事。搞定程晏池的药,护送你们回国,我已经做到前两件了。”祁寒舟淡漠地注视着盛微宁,语调清冷如雪:“最后一件呢?” 盛微宁忽然移目,静静靠在椅背上,祁寒舟看不见的角度,她的手扣紧了首饰盒,唇边一撇,泛起悠长寒意与凝涩:“第三件事,是我的请求。” 她定定神,将首饰盒探出车窗递给祁寒舟,说了大段令他费解的话:“女人最了解女人,女人也最懂得怎么对付女人。” 车外光照刺眼,车厢里却光线稀薄,明暗交界处,盛微宁精致的眉眼隐匿暗影,整体气质极阴郁森冷,凉薄的声线带着嗜血:“这桩飞来横祸因我而起,我希望能由我亲自画上句点告慰应欢,你要如何折腾顾雅筠都没关系,但最后把她留给我收拾,我请求你给我机会,拜托了。” 口舌招尤害死人是不能以法定罪。 但有朝一日,她会亲自教顾雅筠什么是祸从口出。 “从今夜开始,顾雅筠的噩梦正式启幕。” 犹如冰寒深渊发出的女音空洞盘旋夜空。 * 后半夜下了小雨。 雨停了,初晨的薄光透过纱帘直直映射墙壁,形成清亮晕团笼罩程晏池。 程晏池不适地眯了眯眼,剑眉紧皱,抵抗着残存的眩晕,徐徐掀起眼帘。 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余光扫到的亦是熟悉的家具,然而…… 陌生的女人香无预警窜入鼻端,瞬间使他脸色阴沉,不假思索坐起来。 顾雅筠原本依偎他怀里,冷不丁被他一推,空调被下的娇躯也随即暴露。 “晏池……” 顾雅筠睡眼惺忪醒过来,下意识抱住被子,看到背对自己有条不紊穿衣服的男人,羞涩又娇怯地喊了他,音色沙哑,似是承受过激烈的情事。 程晏池低头系皮带,脸色冷冽寒漠,每个动作都透着无形的压迫力。 “盛微宁呢?” 昏迷前所经历的一切宛若崩塌的雪山压向脊骨。 程晏池静静闭上眼,忍耐五脏六腑被风雪侵蚀寒冷到刺骨的痛意,孤绝侧影消融进晨初的日光。 平心而论,顾雅筠没想过程晏池清醒以后竟然是这种反应! 就好像笃定他们没睡过,又好像即便睡了也无所谓。 顾雅筠顶着苍白的脸,明明这会儿只是早上,她却好像被太阳刺得眼眶滚烫,手指不动声色揪住床单,低低回答:“她走了,把你交给我就走了。” “我不清楚你们闹什么矛盾,可盛微宁告诉我,她腻了,我明白趁虚而入不光彩,但我实在抵不住诱惑,晏池,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 说着,她用被子围住自己下床,颤声看向程晏池:“你不记得我们昨晚……” “嗯?” 男人冷邃的瞳眸漫不经心抬起,面容漠离,成功堵住顾雅筠的余音。 顾雅筠瞅着他从容不迫将衬衣下摆扎进裤口即将越过自己身侧时,全身汗毛立时倒竖,毫不犹豫拽住他:“我们发生关系了!你没印象吗?” 程晏池停步,此刻只剩清冷的眼尾微狭。 他正对着床,那抹殷红不偏不倚映进眼眸,可他脑中充斥的全是他和盛微宁的第一夜。 “你刚说什么?”他轻薄扯笑,淡淡盯着顾雅筠。 那漫散眼神,恍若一柄锋利的手术刀,来回解剖顾雅筠所剩无几的自尊。 顾雅筠嘴里仿佛起了血泡,强忍心口的瑟缩:“我是你的女人了。” 话落,一阵冷戾肃杀的风遽然刮过,顾雅筠被程晏池一把甩到床垫。 看着程晏池面无表情开门,顾雅筠嘶喊:“你要做什么?” 第347章 :对质 男人绝情的修长身影倒影视网膜,顾雅筠满肚子的苦水倒流到口腔,声音破碎得变调:“你要去找盛微宁?我现在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要找盛微宁?程晏池,你有没有心?” 顾雅筠激烈的情绪收不住,伤口也疼得厉害,眼看着程晏池置若罔闻,不顾一切地大吼:“你是不是疯了?她是你杀母仇人的女儿!你跟她一起不怕天谴?你对得起你妈吗?” 空气顿时响起闷雷滚滚的嘈声,很刺耳,又像锋利的刀剑相击划破不堪重负的窗户纸,成功定住程晏池僵硬的身形。 程晏池僵冷着转身,眯眸,深墨倾注一般的双眸寒气凛冽。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芒骤然闪过脑海,刮擦剧烈的火影,他抿唇,喉头滚动,艰涩出声:“周叔在哪里?” 盛微宁凭一己之力是无法离开他的,只能里应外合。 既然顾雅筠知道梁婧宜的死因,说明梁家也知情了。 梁修凯绝对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手段,除非是周继业。 前阵子,周继业去慕尼黑,其实是声东击西? 震惊是有的,可也不算太接受不了。 毕竟早就料想过这么一天。 程晏池侧颜线条冷峻,没再看顾雅筠,掏出手机简明扼要吩咐手里的人立刻拦截盛微宁,又给露西打电话。 顾雅筠没穿衣服,就这么傻呆呆望着程晏池思路清晰搜查盛微宁,莫大的悲怆陡然侵袭心肺,她松了手,赤条条坐着。 “你就这么喜欢她?她把你送给我了,还喜滋滋拿走周叔的一百万,她那种女人有什么值得你不顾孝义?程晏池,我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两家对你的苦心栽培还有你妈的不共戴天之仇连区区盛微宁都比不过吗?她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 形容凄婉的纤细女子无所遮掩沐浴晨光,清透的光芒流转雪白肌肤,衬得她清新超俗犹如世外的花仙子。 程晏池漠漠看了她一眼,眼波水平如镜,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顾雅筠虽不如盛微宁身段妖娆,但也算养眼,同样肤白细腻凹凸有致,可程晏池的目光淡漠停留,找不到多余的波澜。 “穿好。”他薄唇轻启,吐露平平无奇的两个字。 顾雅筠屏息,挎着肩膀摇头,惨笑:“事到如今,我一个残花败柳还需要有羞耻心?我脱光了在你面前,你看我就像看一块石头,程晏池,你怎么能这样伤害我?我做错什么了?” “你如果不对我负责,我下半辈子就毁了,宁可去死!” 程晏池懒得再多费口舌,也没急着离开,单手抄袋靠门边。 清寒目光环顾四面,盛微宁的东西依然原封不动,客厅内的玫瑰花桶摆得整整齐齐,露珠晶莹,娇艳花瓣散发馥郁香气。 厨房里昨晚用来温汤的锅也静静放着,乍一看,公寓内一切都没变,只是缺少那个清美灵动的女主人。 “我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耳畔回旋着盛微宁郑重的宣誓,字眼纠缠耳骨,迫得他窒息。 程晏池嗤笑,锋利唇线勾起冷弧,裤袋中的手忽然摸到什么。 他低头,看见海棠花的那刻,寒峻的脸色倏然凝滞。 大概唯有他们明白海棠花的特殊意义。 初始夜夜笙歌的日子,有个女人经常在夜凉如水的时分嘴边衔着朵千娇百媚的海棠敲响他的门,她曾笑称那是解语花。 经年的光阴堆积,这两者都在他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 以花喻人,海棠依旧,当年明丽生动的女子却不知所踪。 视线触及花瓣上两个娟秀的小字,程晏池的俊脸渐次泛白。 ——天意。 心弦牵动,震颤出近乎麻痹的疼痛。 她知道应欢母子出事的真相了? 她想过和自己在一起的…… 门铃被揿响,伴随周继业浑厚的嗓音:“开门。” 程晏池凉薄抬眼看向顾雅筠,语气比刚刚更冷冽:“还不穿?” 顾雅筠表情麻木地起身,一件件把自己脱掉的衣物穿回去。 周继业满脸愠怒的老脸进屋后彻底拉垮,劈头盖脸责骂程晏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盛微宁到底给你灌的什么迷魂汤?你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要了?晏池,我对你很失望!” Y国是程晏池的势力范围。 周继业这些天为了不让程晏池找到,甚至如同过街老鼠一样藏身HD区,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躲那种地方便气不打一处来。 更让周继业火冒三丈的,是盛微宁不仅耍了他,还逃跑了。 本来盛微宁就算不给程晏池下药也无所谓。 他要的只是她的态度以及程晏池洞悉后对她的恨意,可惜,顾雅筠没把应欢的事告诉他,那份恨意大打折扣。 “你妈死得那么冤枉,你居然还对仇人之女死心塌地,你是嫌你舅舅活太久了是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倘若我没发觉,你是不是还打算带她登堂入室进梁家?” “这么多年,盛志豪夫妻的罪孽我从没忘记,也没试过掩盖。” 程晏池的手心攥着那枚海棠花,眼神深静,缓声道:“事已至此,我是错得离谱,但我没办法再改正,我想要她。” 男人清凉宛若山间秋泉的话语弥散,语速平缓,咬字却很重。 “周叔,你不该串通雅筠算计我。” “你要她?”周继业冷笑,愤然指向一边神色凄楚明显衣衫不整的顾雅筠:“雅筠呢?她清清白白的人给了你,你不负责?”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301 首页 上一页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