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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号脉的手，肃然道：“老夫人时不时觉得头晕耳鸣，胸闷心慌，晕厥恶心的症状？气血阴阳逆乱，这是气火攻心之症，老夫人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啊。” 话落，他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听闻老太太是急火攻心，沈世仁担忧又自责：“娘，都是儿子连累了您。” 王老太太摇头：“我儿为何说这样的话？” 她在王雅兰的搀扶下坐起身，“你也是被恶人所害，要怪，也是怪那些心思歹毒的奸人，与我儿何干？” 她说着，眼里的仇恨几乎凝为实质，透过门的方向不知杀向何方。 这赤脚大夫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这一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感情他们是把自己的过错全怪在别人身上了？ 若是换做别人，定然会被他们母子情谊感动，并且同仇敌忾，在心里骂一些作恶者，但他是驿卒的族叔，对方担心自己被糊弄，在来的路上已经跟自己讲过这一家子的具体情况。 当年，他们村子可都是受了荣大人恩惠的，听到他们家那一箩筐的罪名，他们村子的人没有一个相信，可惜他们人微言轻没有本事，不能给对方一点帮助，只能干着急。 现在好了，荣大人一家沉冤昭雪，恶人得到报应，他们村子可是大肆庆祝了一番。 现在看到罪魁祸首一家，他恨不能直接给他们一把毒药！ 想到当初荣大人给他们的教导，他深吸一口气，为了这样的人渣赔上自己，不值当。 做了一番心理暗示，无视这不要脸的两母子，他继续道：“老夫人这样的症状可是近两天才有的？” “大夫，你真的是神了。”王老太太一听，瞬间觉得这大夫有真本事，他们可什么都没说，已经把她的症状说的七七八八。 她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可不是嘛？这两天突然浑身不舒服，昨晚更是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险些没能熬过来。” 赤脚大夫劝道：“夫人还需保持心情舒畅，莫忧思，方能去根。” 王老太太叹气，“我也不想啊，实在是，天降横祸，郁气难消，想我沈家为官多年，却落得这个下场……” 赤脚大夫心下嗤笑，也幸好栽了，否则，让这样的人站到高位，还不知道有多少好官和百姓要遭罪呢。 为了对得起待会儿自己开口收的银子，他又安慰了几句，并且为对方施了几针，等老太太觉得舒爽些许，才开药收银子走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也提醒老太太，切记一定要平心静气，莫要动怒，否则，病情加重是小，恐有性命之忧。 有了大夫的提醒，王老太太看到刘婉母女三人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没有如以往那般横眉冷眼骂骂咧咧。 刘婉几人松了一口气，他们虽然不怕现在这个死老太婆，但到底不想每天被人咒骂，如此就好。 沈世仁将老太太最后那点银子给了出去，送走大夫，又让王雅兰去问驿卒借了小炉子给老太太熬药，这才回到自家老娘身边。 有儿子的的陪伴，老太太终于没忍住疲惫，睡了过去。 就这样，老太太的身体时好时坏，前后拖了好些天，身上的银子已经花完，没有银子买药，老太太若是再不好转，只能等死。 老太太自然不能就这么等死。 她瞪眼看着王雅兰，这个从小欢喜的侄女：“你，真的，没银子了？” 王雅兰神情难过，又带着委屈：“若是有银子，早就拿出来了，何至于让母亲您遭罪？”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坚决不承认的。 除非，拔了她的身。 以前老太婆身体好的时候她或许会有所担心，但现在，行将就木，连抬手都费力的人，她根本不带怕的。 看着这些日子对她越发不尊敬的儿媳加侄女，王老太太一度怀疑，这才是对方的真面目。 不过很快，她就不需要怀疑了，而是亲身体验到了对方的真性情。 这一日，他们到了驿站，其余人都在院子里排队等饭，房间里，只有王老太太和王雅兰两人。 王雅兰也是累狠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大通铺上，王老太太离她不远，她咬牙一点点的挪动，靠近王雅兰的方向。 或许是死亡的威胁和求生欲，让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她一把扯住王雅兰的衣服，狠狠扯向自己的方向。 王雅兰对现在的王老太太没有半点防备，就这么轻易的被对方拉了过去。 老太太趁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实快速的给了她一圈，趁着她暂时脱力，快速在几个可能藏银票的地方搜索，终于在对方的胸前肚兜夹层中发现了几张银票。 “好啊，好啊，”王老太太已经忘了之前那大夫不能生气动怒的叮嘱，她抓着一叠银票，欣喜之余，就是对王雅兰这个曾经疼爱有加的媳妇儿侄女的痛恨和怨毒。 若不是为了这个女人，荣家又怎么可能出事？荣家在，那个女人也在，他们沈家，肯定不会沦落到这个田地。 所以，这个女人，才是他们沈家真正的扫把星！ 王雅兰缓过来，看到自己藏着依着你就这么被老太太找了出来，这可是她和儿子以后的资本，万不能被其他人知晓！ 她咬牙，用力扑到老太太身上，王老太太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撞击险些背过气，可哪怕这般难受，紧紧抓着东西的手，也没有松开半分。 王雅兰没想到这个死老太婆这么难缠，一手扣住对方的手，另一只手用力掰她的手指，下手可谓稳准狠，没有丝毫留情。 王老太太看着对方那张狰狞扭曲的脸，终于开始恐惧，她心里那个悔啊，疼爱了几十年的侄女和儿媳，居然是这般蛇蝎心肠。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她用尽力气，紧紧抓住银票不放，又怕对方因为暴露要杀自己灭口，张嘴喊人。 王雅兰又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当即捂住她的嘴，又发现手太小，效果不好，干脆扯过一旁装衣服的包裹直接牢牢压在老太婆的嘴上。 王老太太双手拼命抓挠王雅兰，又伸手去扯捂住自己的包裹，好似激发潜能后的副作用一般，慢慢没了力气，之前牢牢抓着银票的手，也慢慢的松开。 王雅兰一手压住包裹，一手快速抓起银票塞进胸前，又系好衣服，等收拾妥当，才发现身下的王老太太终于消停下来。 她重重突出一口气，松开堵在王老太太嘴上的包裹。
第77章 真没了 王雅兰把包裹重新放回原来的地方, 看也不看老太太一眼，起身背对着她，扯了扯衣服, 道：“你先休息, 我去拿吃的。” 说完, 也不管床上之人有没有回应, 径直出了房间，去排队领吃食。 因为死老太婆突然发难，王雅兰耽搁了一些, 此时排队的人已经只剩几个，等她领完自己的, 沈耀明这边已经吃完了过来, 帮着把王老太太那份也领了。 “娘，您先吃, 我拿进去给祖母吧。”沈耀明道。 王雅兰摇头：“你祖母还在休息, 晚些我去就好。” 她实在怕了那个死老太婆, 如果再发疯，吓到她儿子咋整？ 沈耀明只以为祖母是真的累了，想到她最近的状态, 也就没有坚持，坐在王雅兰身边, 时不时与她说着什么。 有些事情, 王雅兰不会隐瞒自己儿子。 她跟沈耀明简单说了一下刚刚与老太太发生的争执, 纠结着之后要怎么办。 “现在那老太婆知道我身上有……,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王雅兰恨的咬牙, 也不知道后面要怎么做才好。 沈耀明想了想，“娘可有应对之策？” 王雅兰冷哼一声,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的。 她想了想，“东西放你那里。” 到时她就自证清白，找不到东西，大家都认为她老糊涂了，看那老太婆怎么收场。 沈耀明想了想，颔首，随即安慰母亲：“您别担心，”他又问，“祖母是如何发现的？您可有受伤？” 王雅兰表示自己没事，让儿子不用担心，她吃完饭，这才端着碗往屋里走。 这边，刘婉等人也已经吃完。 按理说，累了一天，他们应该早些进屋休息，但看到王雅兰还在外面，想到屋子里那个越来越难缠的老太婆，他们也就不着急了。 天越来越热，坐在外面吹吹凉风，歇一歇，也挺好的。 王雅兰端着碗进屋，无力，已经有几个同行的人坐在床上准备休息，看到她进来，把视线移开。 对于沈家这一家子，他们都是能不招惹尽量避开。 王雅兰也不在意，她边走边道：“娘，吃饭了，咱们吃完再睡。” 她把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前准备把人搀扶起来坐着。 只是，刚上前，便看到老太太睁大的眼睛，她瞳孔紧缩，心脏也跟着收紧，她的心在漏跳两派之后，砰砰砰又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是真的被吓住了。 “娘，您怎么了？”王雅兰想到某个可能，脸色瞬间变得恰白，她告诉自己莫要慌，莫要自乱阵脚，深呼吸几口气，这才慢慢冷静一些，她轻叹一声，若无其事的喊道，“我们起来吃饭了。” 老太太依然一动不动。 王雅兰心里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面上不显，装作不明就里的样子，以为老太太因为之前的事情在跟她怄气，她道：“娘啊，您别生气了好吗？我若是有银子，早就拿出来，又怎么可能看着您和耀明他们吃苦呢？” “来，我们坐起来吃饭啦，”王雅兰坐在她的旁边，伸手准备搀扶人起来，“今晚上的馒头味道不错，您多吃一点，身体也好得快，至于银钱，您放心，我和表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王雅兰絮絮叨叨，颤颤巍巍的伸手扶人。 手上的肌肤温度明显不如之前暖和，她的收不动声色放在对方脖颈侧，没有感受到任何跳动，已经稍微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咚咚咚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有终于要摆脱这个死老太婆的激动，也有失手杀人的恐慌，但想到马上要面临的，那些心情瞬间变成紧张。 环顾一圈，房间的人都背对着这边，她赶忙伸手抚上老太太的上眼皮，用力往下抹，确定眼睛合上之后才松开，可明明已经合上的眼睛，又慢慢的睁开。 王雅兰心里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含义，嘴里小声的念叨，求菩萨保佑，让老太太闭眼为安，莫要给活着的人添麻烦。 一边念叨，一边搓手，等手掌搓热，再次放上去。 也不知真的是菩萨保佑还是别的什么，这一回，合上眼睛之后，没有再睁开。 她松了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 “娘，您这是睡着了还是在生我的气啊？咱不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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