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看着她,心想,这个小哥哥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小扇子,真好看,可惜,他好像不会说话。 她再次被拒绝了,还是有点儿小失落的,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冲他挥挥手,“那我要走啦,拜拜。” 小顾辰言又看她一眼,还是那张面瘫脸,没有任何反应,这次连点头摇头的动作都没有。 小女孩,“……”真没礼貌。 她鼓了鼓腮帮子,从地上爬起来。 浅蓝色的小裙子沾上了灰尘,她也没拍,就很无所谓的扭着小屁股跑远了。 小顾辰言视线被掉在地上的一个淡蓝色蝴蝶结发夹吸引了。 就是她刚才坐的地方,是她落下的东西。 小顾辰言远远的盯着地上那个发夹,抿着唇,看了好久,才慢慢伸出手去,捡起来,小心的收在手里。 那时那只稚嫩的手,现在已经是骨骼分明,修长有力。 淡蓝色的蝴蝶结发夹,被捏在指尖。 已经17年了,即便是被好好的收藏着,也难免会褪色。 颜色会退,但他的记忆却不曾模糊。 每每回想起来,都让他感觉特别温暖,儿时那个小女孩的身影,跟阮舒雨逐渐重叠,他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小时候保护过他的小女孩就是阮舒雨,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感觉就是不对呢? 顾辰言是在几年后遇到了十几岁的阮舒雨,才得知这个发夹就是她当初掉下的,知道了原来当年那个小女孩就是阮舒雨。 他一直期待着可以再遇到那个小女孩,但当他真的遇到,并且知道人是谁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兴奋和期待,还有点儿难以置信,甚至还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什么东西被破坏掉了。 毕竟那个小女孩,在他心中的影响太美好了,他还是对阮舒雨有些不一样的。 顾辰言一直都知道阮舒雨喜欢他,还喜欢在他背后耍一点小手段,让大家觉得他对她是特别的,他都没有揭穿她而已,无伤大雅的小事情他也配合会配合她。 就像她从小拉琴,总在他面前说想要一把名家定制的小提琴,那个制琴名家一琴难求,不光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顾辰言虽然不是亲自出面为她准备生日礼物,但也是让助理去办了,最后在她18岁生日的时候,送了她那把琴。 细算起来,顾辰言对阮舒雨已经算特别了,也是因为小时候这件事情。 顾辰言拿着发夹,身子往后靠上椅背,敛了眉眼。 脑海里想起阮舒雨冲过来为他挡刀的一幕,还有她浑身是血虚弱的样子,跟小时候笑眯眯冲着他笑的小女孩画面切换着。 他忽然闭了眼,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是不是做的太过冷漠了? 虽然他确定自己爱的是姚沛,只有姚沛,以前是她,以后也是她,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阮舒雨,但儿时那个小女孩,一直藏在他心里,那个,算是他的年少心动吧? 就算他不想承认,那个女孩也是阮舒雨,他始终也对阮舒雨做不到那么绝。 顾辰言盯着手里的发夹看了好半天,才重新把它装回木盒里面,小心的收藏好,放进抽屉。 * 阮舒雨的病房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还伴随乒乒乓乓东西被扫落地上的声音。 这里是VIP病房,护士们早就听着动静赶来了。 “滚!都给我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阮舒雨直接扫翻了桌上的东西,其中水杯里面的水是刚倒的,全数泼到了陈昱的手臂上。 现在还没入秋,陈昱穿的还是短袖,热水泼上去直接腥红一片,一阵火辣辣的疼。 刚要开门进来的护士们这会儿都赶紧退出去,生怕刺激到她,都驻足在病房门口不敢进去了。 陈昱也顾不上自己被烫伤的手臂,一直在安慰她。 “舒雨,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的手废了!”阮舒雨原本娇柔嗓音,此时已经带着歇斯底里的破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雨,医生也说了你只要积极复健,还是可以恢复的。” “恢复?”阮舒雨凄凉的哼笑一声,抬眼幽怨的看着他,“别骗我了,我已经不能再拉琴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复健有什么用!就算恢复我也没办法再拉琴!我的手废了!” 阮舒雨越说越激动,理智已经不在,甚至已经开始两只手相互捶打,她要这双残废的手还有什么用! 陈昱见状赶紧上前去抓住她自相伤害的两只手,他的声音也很苦涩。 “别这样!舒雨!你冷静点,别这样!” 阮舒雨被他制住,还在不停的挣扎,疯狂的哭叫,真的像个疯子。 最后还是给她打了一剂镇静剂,她才安静下来。 陈昱为了牵制她,擦蹭到手臂,伤情加重已经起了水泡。 医生给他做了处理,才带着护士陆续出了病房。 陈昱坐在阮舒雨病床前,看着她安静躺在病床上的睡颜,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明明是天之骄女,却把自己弄成了这般样子。 他刚想伸手为她整理一下凌乱的发,病房门就被人推开。 华司岳西装笔挺,神色阴鸷,快步走进来。 陈昱不是很待见华司岳,“你来干什么?” 华司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我跟她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助理来多嘴。” 陈昱攥紧了双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许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旁边沙发坐着了。 华司岳从一进门,视线就一直盯着床上躺着的女人,直冲着病床走去。 她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头上还粘着汗珠。 她向来都是精致优雅的,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有这么邋遢的一面出现。 第251章 不关你的事 当她知道她以后都不能再拉琴了,她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他可以想象得到,她的骄傲,她的尊严,几乎都被碾碎了吧。 华司岳知道她出事,第一时间就赶过来,路上已经得知她的病情。 他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给她擦了汗,理顺了乱发,看了一眼她薄毯下两只包成粽子的手,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视线定格在她柔弱苍白的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许久,华司岳才对着陈昱开口。 “给她转院。” 陈昱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把阮舒雨转到华丰医院去,他看了眼床上还在昏迷的人。 “她不会同意的。” “不管她同不同意,现在立刻办转院。” 他会尽最大的努力治好她,不惜任何代价,只要能治好她。 “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现在办转院,她只会更疯。” 他想说的是,这里是顾辰言的医院,她喜欢顾辰言,在这里,她或许还会有个盼头。 华司岳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嗤笑一声,“她在这里得不到最好的照顾,这么长时间,顾辰言来看过她一眼吗?” 陈昱被堵得说不上话,华司岳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他可以给她办转院,但是他知道,按照阮舒雨的个性,醒来之后,绝对会怪他的,一定会让他再转回来,这一点,他很确定。 他也知道阮舒雨对顾辰言有多痴迷,他想再去找一次顾辰言。 陈昱叹了口气,“就算要转,也要等她醒过来,让她自己决定。” 华司岳也没辙,他已经跟她离婚了,没有权利干涉她的任何事情,他无法强行带走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又等了几个小时,阮舒雨才醒过来。 她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华司岳叫她,她也不反应。 陈昱低声跟她商量,“舒雨,我去给你办转院好不好?咱们转去华丰,岳少会给你找全球最好的医疗力量。” 阮舒雨这才有了点儿反应,眼珠子顿顿的移到华司岳脸上,木讷的开口,“我不去。” 一开口,嗓音沙哑难听,她自己也没想到,皱了眉头。 陈昱去给她倒水。 华司岳没有表现的多生气,而是很平静的问她,“为什么?” 阮舒雨收回视线,没有回答他。 华司岳嗤笑一声,“是为了顾辰言?” 阮舒雨没看他,冷淡又虚弱的说了一句。 “不关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华司岳显然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你为了顾辰言,跟我离婚,他看你一眼了吗?你这双手,也是为了他,才落得这样的下场,他看你一眼了吗?” 阮舒雨瞪他,“我说了,这都不关你的事,滚!” 华司岳冷哼一声,“好,我滚,我就继续看看,你是怎么被顾辰言无视的,我就看看你为了他,究竟还能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子。”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阮舒雨低弱的声音又给了他一刀,“没错,我就是为了顾辰言作践自己,我做的最作践自己的事情,就是嫁给你,你应该感谢顾辰言,因为我嫁给你,也是因为他。” 听到她出声,华司岳顿住步子,却没有转身。 一边听她说着,一边缓缓收紧插在口袋里的手,极力安耐住脾气,眼中泛着阴鸷的光。 等她说完,他没有任何反应,重新抬步离开了病房。 阮舒雨闭上眼睛,华司岳刚才那些话,还在她脑袋里回响,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她为了顾辰言,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样子,她无论如何都要得到顾辰言! “舒雨,饿不饿?我给你叫点儿吃的好不好?” 陈昱现在是生怕她情绪崩溃,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刺激她。 阮舒雨睁开眼看他,“不吃,陈昱,我想见顾辰言。” 陈昱刚才也想过再去找一次顾辰言,但是华司岳的话点醒了他,顾辰言不可能来见她,像顾辰言这么冷血的人,他们再怎么哀求都是没有用的,何必还要再一次把她的尊严送到他面前让他践踏? 他深吸了口气,“舒雨,我觉得刚才岳少说的有道理,不要再为了顾辰言耽误你自己了,我们不如转院去华丰,先想想办法把你的手治好,再说以后的事儿。” 以后?阮舒雨苦涩一笑,她的手已经没有以后了,为了顾辰言,她断送了她的手,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刚才她已经发过疯了,这会儿冷静不少,如果这双手,能换来顾辰言,她也觉得值了。 阮舒雨很冷静的看向陈昱,“你去跟顾辰言说,我要跳楼自杀,让他过来。” 陈昱,“……”顾辰言的冷血,压根就不会在乎你的死活。 阮舒雨知道他想什么,她扯了扯唇角,眼中满是算计的光。 “放心,他一定会来的。” 阮舒雨就赌他的那段回忆,堵他心底某个角落的那点儿情意,堵他虽然不带待见她,但是绝对不会忍心看着她去死都不管不顾的。 只是在提到那段回忆的时候,她脸上并不是憧憬的甜蜜,而是嫉妒和阴毒。 陈昱不知道为什么阮舒雨这么有把握,还是依言去找顾辰言。 早晨阮舒雨大闹病房的事情,秦阳已经告诉顾辰言了。 这会儿陈昱过来找他,说阮舒雨要轻生,秦阳这次还真没敢拦,怕真的出什么事儿,就带他见了顾辰言。 顾辰言认识阮舒雨的时间也不短了,认真分析下来,依照阮舒雨的脾气,得知自己的手以后再也不能拉琴,情绪崩溃,轻生都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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