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一开口,她就听出来是薄谚。薄谚不知道从哪来弄来的她的电话。 他问她晚上有没有空,跟他出去。谭朝月去了。 就是那种纵情声色的场子。谭朝月对这种场子有所耳闻,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 她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太贫瘠了,这场面远比她想象的更放纵、更奢靡。 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她有点懵,全程跟在薄谚的身边。薄谚坦然地搂着她,两人很暧昧。 这天晚上,谭朝月又和薄谚睡了。 大概一个星期后,有天谭朝月在家里写影评,收到了一份快递,打开是一个包。 她第一反应就是薄谚送的。 她的交际圈里,除了他,没有人会出手阔绰随便就送她一个包。 谭朝月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她接到了薄谚打来的电话。 “你送我包做什么?” 电话里,薄谚的声音懒洋洋的,“不喜欢么?” 谭朝月没有说话。 薄谚又笑了一声,调侃:“也是,你比较清高。” 谭朝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清高。 薄谚:“晚上有没有空?跟我去个饭局。” 谭朝月意识到薄谚把她当成他身边那些来来往往的女人了。 “不去了。” 薄谚也没生气,问:“为什么?” 谭朝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深知自己和薄谚没有可能。薄谚给她塞房卡、来找她,或许是想换个口味,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是一时兴起。 她也把那两次当成是短暂的美梦。人不能沉浸在幻里。 她想说“你以后别再找我了”,可是又舍不得说出口。 那时她暗恋多年的人, 话都到了嘴边,谭朝月改口问:“你是想让我跟你么?” 薄谚没有否认:“你不是喜欢我?上次你也挺爽的。” 谭朝月:“我可以跟你,但是我跟你这段时间你不能有别的女人。” 在她看来,这对薄谚来说是个很过分的要求。 他身边的女人向来多,怎么可能同一时间只有一个。 她等着听他的嘲讽,听他说她自不量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这样她就能彻底死心了。 谁知道,电话彼端的薄谚轻笑一声,很爽快地答应了。 “行啊。” 没想到他会答应,谭朝月刚建设起来的心理防线又塌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所有的情绪都被牵动。所有的理智在喜欢的人面前不值一提,溃不成军。 谭朝月决定放纵一回,把这个美梦延长。 她说:“等你想要别的女人了我会离开。” 她不觉得薄谚有别的女人需要瞒着她。 就这样,谭朝月跟了薄谚。 她连着跟薄谚出去没几次,就有人好奇地问她是谁。 被问到的时候谭朝月有点紧张。这群人里说不定有人是认识顾含青的,她怕和薄谚有牵扯的事让顾含青知道。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堕落。 她给自己取了个化名,叫“小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到处都是。 “小月?”薄谚听到,语气意味深长,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怕什么来什么。谭朝月刚跟薄谚不到一个月,顾含青在宿舍的群里说,要回国了。 谭朝月当然是高兴她回国的,同时又害怕被她发现。 顾含青刚回来的那一个月,谭朝月在避免和薄谚见面。 薄谚很快就发现了,直接到了她家。 “怎么,这么怕她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谭朝月没有回答。 “就算你现在跟我撇清关系,也改变不了我们睡过的事实。你的第一次还是我的。”薄谚搂着她,贴在她的耳边,语气暧昧,“你说,她要是知道你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会怎么样呢?” 谭朝月:“别说。” 薄谚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 看到她桌子上摆着的酒,薄谚“啧”了一声:“都紧张到在家喝酒了啊。” 谭朝月要把酒收起来。 薄谚拦住了她,“那就一起喝。” 两人并肩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谭朝月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他喝酒。 后来,他们都喝得有点多。谭朝月脸很红,头也有点晕,整个人发飘。 薄谚支着一条腿,一条手臂搭在上面,冷笑了一声说:“没想到顾含青还回来了。” 谭朝月:“不要为难她。” 顾含青本来就是无辜的。 薄谚看向她,眼里带着醉意,忽然捏住了她下巴,“帮她说话?” 谭朝月知道他生气了,没有再说什么激怒他。 薄谚无趣地松开了她,说:“要不是二哥交代,我才不会放过她。” 谭朝月:“你竟然还能听别人的话。” 薄谚扯了扯嘴角。 那可是他二哥。 薄谚恍然间想起了小时候,他第一次撞见他父亲和情/妇在一起。那可是被他捉奸在床。 从那时候起,他就很恨他父亲。看到二哥总是不听大伯的,他很羡慕,也很崇拜。 有句话叫,精神上的弑父。 他想像他二哥那样,但是他没做到,对他的父亲又爱又恨。 思绪回笼,薄谚看向谭朝月,发现她也在走神。 “走什么神?”他痞气地勾了勾唇,“我看你是第一次就跟了我,没少照顾你。我以前可没伺候过女人。现在你也不是生手了,该学点别的了。” 谭朝月回过神,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脆弱,“什么?” 薄谚按下了她的头。 ** 顾含青回来后,她们513宿舍聚了一次。之后她就去拍电影了,一拍就是很久。 因为算是在一个行业,谭朝月和顾含青的联系倒是比以前多了,不过也都是聊正事。她们以前基本都在宿舍群里聊天,几乎怎么私下聊过。 顾含青回国后的第一部 电影上映时,请她去参加了首映礼。 她看完连续写了几个影评帮忙推广,反响都很好。 这期间,谭朝月依旧和薄谚保持着那样的关系。 这比她预料的长多了。薄谚竟然一直没有找别的女人,或许找了,她不知道。 薄谚这样的人,要是找了女人还花心思瞒着她,那就说明对她很上心了。 谭朝月一度沉溺在这种关系里,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薄谚是有点喜欢她的。 顾含青也没有发现她和薄谚的关系,一切相安无事。 顾含青回国的第二年年末,薄谈从英国回来了。 最先发现他们关系的就是薄谈。 忘记是谁组的局了,谭朝月在包间里看到薄谈的那一刻很慌张。 而看薄谚的态度分明是知道薄谈会来。他是故意的。 那次之后,谭朝月一直在想顾含青什么时候会知道。但好像薄谈没跟她说。 在其他人眼里,谭朝月一直是单身,不少人都想给她介绍男朋友。 有一个师姐格外热情,想把她的弟弟介绍给她。她委婉地拒绝了几次,师姐还是没有放弃,于是她就找了个借口说有男朋友了。 后来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华盈那里。 那天晚上华盈给她打电话,她正好和薄谚在一起。她去阳台上接了电话。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后,华盈问起她有男朋友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借口。 谭朝月正要回答,余光看到薄谚走了出来。 薄谚从后面搂住了她,手在她的腰间隔着衣服摩挲了两下,然后探了进去。 谭朝月被弄得气息不稳,用眼神制止他。 薄谚更加肆无忌惮地贴上来,低声问她:“朋友?” 他好像就喜欢看她心惊胆战的样子,故意要出声。 华盈本来就觉得谭朝月没了动静很奇怪,然后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朝月,你男朋友啊?” 谭朝月不知道怎么解释,“嗯”了一声。 半个月后,她们513四个人在北城聚,顾含青和郭玉也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她借口才刚谈一个月,还不稳定,等稳定以后再介绍给她们。 但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薄谚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她更多的像是薄谚的床/伴。 这晚结束,和华盈、郭玉分开,谭朝月顺路送顾含青回去。 快到顾含青家的时候,薄谚打了电话过来。他知道她今天跟本科的舍友聚会。 谭朝月当时直接挂了电话。 顾含青问是不是她男朋友的时候,她的心都提了起来,好在她给薄谚备注的是字母“Y”。 不过,没过多久顾含青还是知道了。 薄谚带她去的那个局人很多,她一点防备都没有,遇到了顾含青。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觉得难堪,想躲但还是被她看见了。 她和顾含青在包间外面聊了一会儿,那是她们认识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单独交心。 顾含青第一反应是问她是不是被强迫的,她觉得很暖。 薄谚不是好人,她一直都知道。就像这次,他明知道她不想被熟人看见,尤其是不想让顾含青知道,还是故意把她带来了。他看到她仓皇的样子应该很开心。 借着这个机会,她向顾含青坦白了一切,包括她们是一个高中的,以及她从高二就开始暗恋薄谚了。 和薄谚这件事她憋太久了,终于有个人可以说了。 ** 谭朝月这场绮丽浮艳的长梦后来还是醒了。 醒在了顾含青和薄谈办完婚礼没多久后。 她发现薄谚断断续续还有别的女人,而且不止一个,很多都是只有一晚。 她都说了,他要是有别的女人跟她讲就行了,她会自己离开。他明明可以大方地跟她讲,然后光明正大继续以前的生活,却偏要骗她。 谭朝月知道后哭了一夜,第二天去找了薄谚,跟他说结束。 薄谚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还是那副浪荡不正经的样子,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玩物。 到这个时候,谭朝月才确定,她跟他那么久,他没有一刻是对她动过心,完全只是在玩弄。 她早该猜到是这个结果的,只是在一次次亲密中昏了头,不自量力了。 谭朝月临走前忍着哽咽,望着自己暗恋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吗?” 薄谚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因为我是顾含青的舍友。”谭朝月说。 像是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薄谚的脸色阴沉下来,“闭嘴。” 谭朝月没有听他的,继续说:“你喜欢顾含青,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一开始不知道,是后来才看出来的。 薄谚因为她的话震怒,掀了桌子。 谭朝月没有反应,最后悲悯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身上腐朽、枯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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