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程承深一点不避讳,直言了他心中的女主角就是沈乌怡本人,是种严丝合缝的贴合。直面回击了说沈乌怡不符合原著的舆论。 但网友们竟没人领情,舆论愈来愈烈。 【你是作者又怎么样,算什么啊,真正买单是我们这些观众。】 【排楼上,等《密信》上映绝对不会去电影院辣自己眼睛,让平焰自己后悔去吧!】 【理智讨论,其实原著作者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网络上引发的议论纷纷,到了拍戏现场,扛着压力,沈乌怡还是该拍戏就拍戏,坚决不影响到正常工作。 两天后。 正巧近圣诞节,全剧组人这段时间绷得特别紧,偶有疲态工作,平导松了口让大家放一天假,等回来必须拿出新面貌。 难得休息的晚上,沈乌怡一回到酒店房间便埋陷进床里,眼皮疲惫地合上,连小丁叫她起床吃饭都没听到。 小丁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叹口气,动作很轻地把她房间门带上。 梦里又回到了幽暗漆黑的那条小巷,沈乌怡不停地在跑,开始不知道跑什么,最后跑到派出所门前才一脸茫然地停下来。 可一回头,那条阴暗的巷子又出现在眼前。 很快,几个穿着蓝白色校服,背书包的学生结伴从巷子走出来,看见了停在原地的沈乌怡,路过的时候狠狠用力一撞她的肩膀。 沈乌怡被陡然的冲击力撞得往后踉跄了两步,视野晃动了两秒。 “害人精!” “她怎么还不搬走啊?” “别说了,我妈不让我跟没有良知的人一起玩,我们走快点吧。” 沈乌怡心脏泛起强烈的酸意,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双极其黝黑晦暗的眼睛,里面似蕴藏着可怖的情绪,吓得身体一震。 猛地睁开眼,终于从梦境中逃离出来。 惊醒之前,似乎还听到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嗓音喊她,低低淡淡的。 沈乌怡坐起身,慢慢抬手摸了下额头,出了一身汗。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愧感余韵仍冲击着她。 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梦到了一双格外眼熟的眼睛,想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想起那双眼睛是程承深的。 以前程承深常戴着眼镜,不能看清他镜片后的双眼,但后面的几次偶遇接触,程承深没戴眼镜,他的瞳仁是很黑的,即使是笑的时候也完全看不出他年纪这么轻。 沈乌怡起身,拖着步子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捧起水洗了洗脸,一霎时的冰凉让她冷静了很多。 兴许是最近在拍程承深的戏,加上舆论发酵时他还出面替她说话的原因,才梦到了他。 关于那条巷子,她许久没做过噩梦了,不敢深想。 沈乌怡拧紧水龙头,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下,胸腔里却仿佛有一池将要溢出的水,后背还发着冷汗。 洗完澡,沈乌怡套上大衣和围巾出了门,围巾挡住下半张脸。 现在还是平安夜,过了饭点,再过几个小时便到圣诞节的零点。 城市里到处是干净的白雪,沈乌怡吹着风,往上抬头,看见孤零零的树枝上挂满厚厚的雪,冰天雪地中,只有耳边的风哗哗作响。 “噼啪——” 沈乌怡闻声看过去,几个少年穿得厚实漂亮,正笑着一张脸,互相拿打火机点燃烟花,噼里啪啦的,在黑夜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 少年身后的花园玻璃橱窗,亮着温暖的黄色灯光,一桌各色美食,七八个人挤在一张桌前开圣诞派对,欢声笑语。 没一会儿,有一个白皮肤女人拉开窗,高声叫放完烟花拉炮的几个少年进去吃晚餐。 温馨的让人心生向往,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窗,向往,却又走不进去。 沈乌怡站在原地,鼻子红红的,不知是被冻的或是别的,她低下头,用围巾厚厚裹住自己的下巴,继续在街上往前走。 走到哪,哪都是一片笑声,欢闹声。 沈乌怡坐在一道长椅上,不远处正巧有一对新人在举办一场简单又热闹的婚礼,旁人放起响亮的鞭炮礼花,绮丽的彩色照亮整个夜幕,最后洒落在喜气洋洋的新人头顶。 戴着白色头纱的新娘一脸笑意,回头抱住满脸皱纹的母亲,拥抱得很紧。母亲也用力回抱住她,身边人在热烈鼓掌。 一阵凛冽的冷风吹过,热闹依旧。沈乌怡一个人站在街角,抬眸看着他们幸福的模样,很突然的,眼眶红了。 相比起平安夜其他人的圆满相聚,她一个人走在街上,寂寥孤独的滋味席卷过来。 前一晚,沈乌怡收工回来,由于并未彻底适应环境,水土不服,身体又负荷过大,整个人上吐下泻,冷得像被人丢进了冰窖里,好不容易躺在床上,盖了两层厚棉被还是瑟瑟发抖。第二天又照常起床去拍戏,努力装成没事人一样。 沈乌怡看着他们圆满的场景,自己像个完全的局外人,感受不到一点喜悦,眼睛鼻子都酸的不行。 不远处的婚礼现场再次爆发出一声尖叫起哄,新郎一把抱起新娘,原地转了个圈,互相喊着什么话。双方父母一脸欣慰笑着鼓掌,跟着闹腾,很为他们高兴。 就这一瞬间。 沈乌怡眼泪落进又厚又柔软的围巾里,嘴唇尝到了苦涩。 情绪来得又急又猛。 她感到自己像一只湖里透不过气的鱼,漂泊无定处。无论开心或难过,再也没有那样两个身影张开怀抱等她,或替她热烈鼓掌。 沈乌怡眼睫湿透,转过身,背对着热闹,眼泪滑进了脖颈,凉丝丝的。 正要抽出手去拿纸巾,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束黄色的漂亮花束。 “girl,the flowers are for you!” 站在她身前的是个西装革履的白发苍苍的爷爷,一笑,脸上的皱纹和蔼地挤在了一起,他把花束往前一递,轻放到了她怀里。 “wish you every happiness。” 白发爷爷温和笑着祝福她,对视时,轻轻对她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她,肯定她的所有美好和未来,然后走了,给她留下空间。 沈乌怡捧着那束黄花,神情有些茫然,还未来得及道谢。 忽然,天空中开始下起鹅毛大雪。 簌簌地落在身上,带着微妙又不可忽视的重量,雪的气息也是冷冰冰的。 “下雪了。”沈乌怡看着飘雪,轻声说,声音很低。 似乎是某种心灵感应,牵引着她。 沈乌怡边伸着冰凉的手整理了下红围巾,另只手把花束往怀里抱,雪落在手背、眉睫上,边漫不经心抬起头。 不远处慢悠悠走过来一道黑色的颀长身影。 男人从远方撑着黑伞缓缓走来,黑伞把他的头部遮得彻底,近了些他才把伞微微往上抬,露出冷隽的轮廓,眉眼带着一贯的散漫。 一身随意的黑色冲锋衣外套,黑裤,高挑的身形撑得特别好看,黑伞上落下许多雪,又顺着伞沿线掉在男人腿边。 沈乌怡怔怔地看着男人走近。 一霎时,远方的天空“磅”一声炸开绚丽的烟火,彻底点亮了夜幕,火树银花,同时也映亮了男人深邃痞气的五官。 “Merry Christmas!” 不断有人欢呼。 沈乌怡在忽明忽暗的焰火夜幕之中,对上了男人漆黑的眼睛。 “……边原。”沈乌怡低声,嗓音还哑着,轻飘飘的。 她没想到他还会出现。 那天出院之前,她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边原低应了声“嗯”,她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焰火的光斑落在她脸上,漂亮的轮廓透着清冷,易碎感,莫名有一种将要支离破碎的羸弱和单薄。 女孩锁骨处的头发被风吹得卷起,眼神没有聚焦,惘然地看着远处,等他走近了才撞上他的目光,那张脸白得跟张纸似的。 “怎么哭了?” 边原伞往前倾,罩住了她,不经意弯了下指骨,指尖冰凉,然后用温热的指背勾去她脸上的泪痕,缓声问她,嗓音低哑。 沈乌怡发怔,看着他漆黑的瞳仁,视线撞上后便紧紧交缠。 很奇怪,沈乌怡明明是一个能把自己情绪控制的很好的人,可在边原面前,她那些情绪却自由泛滥,奔涌而出,直直将她载沉载浮。 几乎是边原话音落下的很短瞬间,沈乌怡鼻子猛地酸涩,眼眶又疼又红,轻轻一眨眼睫,眼泪全落了下来。 冰天雪地中,沈乌怡低下头,把脸埋进围巾里,上半张脸感受着冷雪的刺骨,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崩溃,肩膀开始颤抖。 “……我想我爸妈了。” 声音哽咽的不行,轻而碎,一出口便弥散在热闹的圣诞夜。 从未有过哪一天像现在这样难熬。 生活像一场巨大的闹剧,闹哄哄的,却不能一眼望见这场剧目的终点。 沈乌怡眼泪打湿了脸颊,脸埋着,哭得整个人都在抖,“我真的好想他们……” 明明还在最炽热的年纪,怎么一睁眼,就单打独斗了这么多年。甚至都想不起来父母还在世的那些温馨时光。 正应了书里诗人感慨的那句。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生活是回不去留不住的旧梦,事业,也是梦幻泡影,全都轻易碎裂,不属于她。 沈乌怡鼻子堵得不行,抬手去抹眼泪,想起了曾经的经纪人齐辉对她说的话。 “你以为你还小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你没能力就只能接受。” “成年人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能为此牺牲什么,而不是你只顾着你不想要的,那最后,你什么都没有。”齐辉摁灭烟头,站在烟雾里,镜片后的眼睛冷静到无情,“沈乌怡,需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 妈妈临走前说过,只希望她做自己想做的,开开心心就好了,不要太累。 所以当初沈乌怡依旧有勇气秉持初心好好演戏,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那些事情她不会去碰。 她只是想做出一番成就给父母看,怎么这一条路走得这么艰难。 小时候总盼望着长大,长大就能成为自己理想中,无所不能的大人了。可真正长大之后,才慢慢地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有太多事情不能左右了,就像是命中的定数。 沈乌怡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决堤,瀑布一样,她后背往里缩,不再抬头看那不属于自己的热闹。 她慢慢地开口,哭得一字一句,一句话被凛风吹散了好多次。 “——如果大人是这样子,那我不想做大人了。” “我不要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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