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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喜想到了第一次见面。 当时，大家也以为她是来演戏的。 “以前我哥总说，好多女人为了接近悉哥，啥花招都有。我还不信，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电视剧都没敢编那么离谱。你看看她那个粉涂的，我家墙都没那么厚。” “……” 姜喜看着舅舅，顿时有些好奇他会如何。 不一会儿，保安进来了。 保安：“悉哥。” 叶悉归指了指身后的女孩子。 保安：“好的，我们这就把人送派出所。” 女孩看到保安来抓自己，惊得大叫：“叶悉归，你什么意思。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把我送派出所吗？” 叶悉归斜倚在桌边，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语调却冰冷如寒夜：“有困难找警察。” “……” 姜喜这一刻忽然意识到，第一次见面舅舅没把她丢出去，真的是因为……血缘的迷之亲切感吧？ 女孩很快就被扭送出去了。 姜喜这才乖巧地走了过去，“舅舅。” 叶悉归微微颔首。 她忙把卷子从书包里拿出来，递过去。 叶悉归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修长的手指一张张翻看她的试卷。 周围有人来来往往，不时还和他们打招呼。 但姜喜的鼻息间却只有舅舅的气息萦绕。 好似被他笼罩在一片只有他们的空间里一般。 姜喜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猜测舅舅到底会如何。 可叶悉归的眼神太平静，她完全猜不透。 看完，他什么都没说，只拿过笔利落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姜喜总觉得该说点什么，想了想，只能干巴巴道：“舅舅，我下学期会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成为年级第一的。” 叶悉归笔下一顿，抬眸看向她。 舅舅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不管何时看过去，都像是凝藏着幽深的光。 姜喜被他看的紧张起来，脊背本能的绷起。 “想要什么？”叶悉归忽地开口道。 姜喜懵了一下，舅舅还真的要送她礼物吗？ “你比我预想中进步不少，值得鼓励。”叶悉归说道。 姜喜心中喜悦，能听到舅舅的夸奖，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礼物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可显然舅舅不是这么想的。 “你慢慢考虑。”叶悉归说着，去翻了包巧克力。 姜喜也跟着走了过去，“我想好了。” 叶悉归：“嗯？” “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会送给我？”姜喜迟疑地问。 叶悉归：“是。” “那……我能请你吃饭吗？” 叶悉归视线微顿。 面前的小姑娘几个月前还怯怯地什么都不敢多提。 现在虽然面对着他，还是那副不安又小心的模样，但她已经会对他提要求了。 神采也比之前大胆了许多。 “可以。”叶悉归回答。 心中悬坠的大石顿时一卸。 姜喜舒了口气，想说点什么，舅舅已经朝着训练场走去了。 能和舅舅一起吃饭，这简直是难得的机会。 姜喜回到家里就在想做什么让舅舅吃呢。 可是，白天问过周坛舅舅喜好了。 但好像也没什么收获。 姜喜看着那一墙照片不同时期的舅舅，或许可以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呢？ 这么想着，姜喜开始重新排序这些照片，很快就让她找到了规律。 舅舅似乎以前每年生日都是和同一批人过的。 只不过后来几年的生日，有一个人总是被扣掉了。 那个人是舅舅的秘密，姜喜无从知晓。 但她注意到里面的饭菜都是一样的。 那极端的各色牛肉中还搭配着别的菜品。 一般过生日都会准备寿星爱吃的菜。 而且，很明显照片里牛肉做出来的和之前他们在外面点的都不同。 这些应该都是舅舅的最爱了吧？ 姜喜兴高采烈地把菜品记了下来，然后提前几天练手。 等接到舅舅要来的通知，就开始着实下厨，准备做一餐舅舅喜欢的感谢他。 这一天，叶悉归来的很早。 姜喜急忙把厨房的门一关，一副不想惊喜被识破的样子。 “舅舅，你先等等，饭菜都没熟呢，等我做好了叫你。” 叶悉归没多说什么，进屋等她。 厨房会让人忘记时间。 等姜喜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舅舅已经睡着了。 外面落日西沉，斜阳洒落，将他笼罩在一片橙色的光圈里。 整个空间仿佛静止。 他端坐在沙发的一角，宛如一尊沉睡的神祗。 姜喜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看得出来舅舅最近很是疲惫。 净白的皮肤下都能看到明显的微青。 那双蓄着秘密的眼睛闭着的时候，少了些许压迫感。 但依旧犹如雪山之巅那触不可及的雪莲，带着盛烈又清冷的攻击力。 没有人会不被舅舅吸引吧。 姜喜这么想着，又不忍心打扰舅舅。 她去楼上拿了一层毯子下来。 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弯腰正要盖到舅舅身上的时候，舅舅忽然睁开了眼。 姜喜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 可偏偏身体失重，脚撞到了茶几上，眼看着就要摔到一边，却被一只手抬了一下。 稳稳地站好。 四目相对。 叶悉归漆黑的瞳仁望着她，锋利的双眸里显然还没完全醒。 姜喜有些愣神。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很清楚的看到舅舅瞳仁微张的样子。 里面倒映着她惊惶的脸。 而她的腰间，甚至还残留着舅舅掌心的温度。 很烫。 隔着衣服也烫得人像是遇到了灼灼烈火。 姜喜下意识的抬起毯子想挡住脸，解释道：“我……我看你睡着了，本来想给你盖一下的。” “不用，我醒了。”叶悉归站了起来，眼神已然恢复了清明。 起身的时候，两人的胳膊不小心触碰到一起。 那好闻的松木香带着烈火再次烧向了她。 姜喜有种难言的感觉，看着舅舅前往饭桌，她顺势赶紧把毯子丢到一边，“那我们先吃饭吧。” 姜喜小跑过去把椅子拉开。 叶悉归应了一声，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然后，才走向饭桌。 可是，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蓦然停下了脚步。 姜喜看他半天没动，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舅舅？” 叶悉归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难看，甚至不带一丝隐藏，“这些都是谁让你做的？”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沙哑，姜喜已经察觉到了舅舅的情绪不佳，犹豫着说道：“我看照片上你每年生日都有这些菜，所以我就学着做了一下。” 房间里一片死寂。 叶悉归没看她，许久，他才声音极其平静地说了三个字： “全倒了。” ？？？ 姜喜一头雾水，这些难道不都是舅舅喜欢吃的吗？ 为什么要倒了啊？ 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舅舅。”姜喜弱弱地喊了一声。 叶悉归不高兴，于她而言，无异于天都塌了。 叶悉归抬眸，眼神却在某一刻变得锋锐而寒凉，直接打断了姜喜，“我说过，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想请我吃饭，去哪里都可以，没必要做这些。” 姜喜吓了一跳，他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可这份平静里姜喜却听出了风雨欲来时的汹涌。 平日里他对她始终都是克制的。 即便情绪不佳，最多也就不理她了，可明显今天的舅舅太过于反常。 她看向饭桌上的饭菜，这些都是他以前生日的必有菜品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喜踟蹰着说道，“可我……就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叶悉归冷笑，额角微微凸起的筋脉，看得出来他的隐忍。 “我还有事，先走了。”叶悉归朝着玄关走去。 “舅舅！” 不知道为什么，姜喜隐隐有一种如果今天就这样让舅舅走了，或许他都不会再理她的预感。 所以，她鼓足勇气跑到了门口，拦住了他，“我错了，我请你去吃别的好吗？你不要生气了。” 夏风从开门的瞬间灌了进来。 叶悉归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太冷了。 冷到明明是盛夏，她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可即便如此，叶悉归依旧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哑着声，道：“不吃了。” 姜喜却更加慌乱了，一把抓住了叶悉归的胳膊，语气近乎讨好，“舅舅……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我一定马上改。” 沉默。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好一会儿，叶悉归的视线才终于转回到她的身上，他用另外一只手把她的手拨开，像是用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一字一句道： “姜喜，我只养你到十八岁。十八岁之后，你我再无瓜葛，所以……你不必为我做任何改变，也没必要讨好我。” “……？” 说完，叶悉归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喜浑身冰凉的愣在原地。 所以……他从来都没把她当家人是嘛？ 怪不得每次她一说家人的事情，他就情绪不佳。 可是，既然没把她当做家人，为什么又要养她呢？ 甚至，他哪怕不管她，不在乎她，也好。 偏偏他又事事都对她好。 这些又是为什么呢？ 她不是一个轻易会哭的人，可这一刻，看着舅舅消失在走廊深处，她的眼睛里一片酸涩。 但她不能哭。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她擦了擦眼睛，无法理解舅舅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如果是以前，舅舅不理她，也就算了。 她不敢轻易去打扰他。 反正只要有机会再见面，那她还是能感受到舅舅对自己的关心的。 而且，那个时候，舅舅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这么被动了。 舅舅教会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勇敢。 她很怕如果就这样放任，会失去舅舅。 他走时那决绝的身影深深的刺伤了她。 她想知道她和舅舅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鸿沟，横亘在那里，让他如此的排斥成为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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