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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刚才你们看她骑车了嘛？” “看到了啊，真是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现在也这么厉害了啊。” “那简直就像是翻版悉哥。” “就是啊，要不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啊，你没看，其他人看到她眼睛都直了。” “这么说来，外甥女谈恋爱了没？”有人瞥向叶悉归问了一句。 叶悉归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 另一个又小声举手，“我刚才打听了一下，好像没有。” “那她是加入天悦了？” “也不算，我听他们说，就是大学起就在这边兼职而已。” “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她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 “活泼个鬼，人家这是长大了，也会矜持了懂嘛？她要是看到你也蹦蹦跳跳的，你不觉得像有病？” “也是。” “……” “待会儿聚餐，收拾一下过去吧。”队友们正聊的热火朝天，周坛推开门过来说了一句。 大家立马起身收拾东西走人。 难得来一趟A市，天悦这边邀请大家吃的涮羊肉。 他们去的这家店，据说曾经是某个王爷的府邸，一派古香古色。 这些天因为是雨季，A市的雨总是来的很突然。 他们才刚到，这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姜喜比赛的时候身上溅了不少泥，特地换了一身衣服才过来的。 等她到的时候，穿过走廊，远远地就看到舅舅站在走廊下，看着屋檐的雨滴落。 他的身姿挺拔，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衬衣，身上一件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却依旧透着贵气。 一盏油灯照在他的侧脸，情绪晦暗不明。 姜喜注意到来来往往的客人，都会往他的方向瞥。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永远都充满了魅力，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是，他的身上似乎总带着抹不开的心事。 随着他越发的成熟内敛，这心事都彷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镌刻在他的血液骨髓里。 她不在他身边，也不知道这些年，舅舅过的，是否开心些？ 姜喜想起舅舅对牛肉的偏执，也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还和过去一样。 但也还是先去了趟厨房，交代他们把店里各种牛肉都点了一份。 等她进到包间的时候，火锅都已经上上来了。 似乎大家都知道她和叶悉归有些时间没见了，特地把座位给他们空了出来。 所以，当姜喜最后进屋的时候，就只剩下舅舅旁边的座位了。 姜喜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如今的他是否愿意跟她坐在一起。 正扫一圈想找别的位置时，面前的椅子忽然被拉开了。 叶悉归冷淡的声音传来：“坐吧。”
第36章 姜喜有些不自然的坐了下来。 不过好在这会儿, 大家都在聊天，没有太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 这里除了他们, 还有其他俱乐部的成员也在，可姜喜却彷佛被单独隔绝在一个空间里。 这里面只有她和舅舅。 他不时和周围的人闲聊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 可即便如此, 他的存在感也依旧强得让人难以忽略。 有好几次姜喜想主动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他好像和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跟大家很久没见了, 姜喜时不时就会被大家Q一下, 询问她的近况。 姜喜倒是老实，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甚至还会多说一些补充，从她学生时期的经历, 到和天悦的缘分，再到如今工作的地方…… 看似是说给他们，其实还是想说给舅舅听而已。 不过, 终究还是太久没交集了, 大家也就客气地问问。 问完也就不再管她。 姜喜埋头安静吃饭。 这顿饭吃的很漫长, 她也有些心不在焉。 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等再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自己碗里装满了小肥牛。 而叶悉归正从锅里捞出刚下的肥牛片进她碗里。 “烫太久就老了。”叶悉归看到她坐下，解释了一句。 “谢谢。” 姜喜本来没什么胃口，但舅舅给她夹的菜，怎么都还是要吃完。 此时, 邻桌正好有人过来。 “姜喜啊！” 姜喜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放下筷子往后看了一眼。 不知道哪个车队的选手, 喝得醉醺醺的，拍了拍她的椅背，他的手里还拿了一杯酒，“你今天骑车的样子实在太酷了，是我见过最酷的，我敬你一杯。” 姜喜起身，拿了手里的饮料，“谢谢。” 对方看了眼她的杯子，“怎么喝可乐啊？” 姜喜：“哦，我不会喝酒。” “酒嘛，喝着喝着就会了。来，换个新杯子，我匀你一些。” 姜喜往后退了一步，“不用啦。” “不给面子是不是？” 话音刚落，耳边滋啦一声，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 叶悉归举起手里的酒杯，直接碰了他的杯子一下，“我来陪你喝。” “你谁啊？我又没敬你，你多管什么闲事？”对方显然很是不满，当即就扬声喊道。 刚出声，整个火锅店里顿时一静。 只有锅底煮沸的咕嘟声，缠绕在耳边。 叶悉归把酒一饮而尽。 姜喜忙出声：“他是我舅舅。” 对面的男人愣了一下：“啊，舅舅啊。冒昧了冒昧了。” 叶悉归视线冰冷：“可以走了？” 男人似乎也没想到叶悉归态度如此恶劣，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男人喝得有点懵，刚要发作，夏符也已经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我可是东道主，都来这了，怎么也不理我一下呀？” 说着，他温柔地把对方拉走了。 叶悉归重新坐了回去。 安静的火锅店又恢复了正常。 姜喜偷瞥了一眼舅舅，“谢谢。” 叶悉归没应声，继续低头吃饭。 姜喜自从认识舅舅以来，他好像就是一直都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 抽烟喝酒等等这些毛病和喜好他都没有，最多就吃点巧克力。 她以为他是不沾这些的。 所以，刚才看他喝完整整一杯白酒，她有些担心。 她偷瞄了他好几次，只是，他看上去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脸上连红都没有。 这顿饭吃到十点，可算是结束了。 队友们好多都喝了酒，只能打车先回酒店。 叶悉归没管他们，出了火锅店就转头问她，“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姜喜有些担心舅舅，“不用，我可以骑车回去的。” 说着，她还特地按了一下手里的钥匙。 店外停车道上一辆小摩托亮了起来。 “走吧。” 叶悉归朝着摩托车走过去，口吻坚决。 姜喜怔愣了几秒，才又跟上。 “舅舅，你喝酒了，不能骑车。”站在车前，姜喜提醒道。 叶悉归直接拨开脚撑，坐到了后座，“嗯。” 姜喜：“……” 他拍了拍前面的坐垫，“上车。” 姜喜：“……” 姜喜：“舅舅，你喝醉了？” 叶悉归抬眸看了看她，“没有。” “……” 如果没有，他怎么会这样？ 记忆里他始终都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的。 可现在的舅舅，好像……有些不一样。 但姜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还是那副冷酷的模样。 除了眼神似乎有些放空以外，没有任何差别。 对比那些喝一点点就开始唱歌跳舞胡言乱语的，舅舅彷佛喝的就是一杯白开水。 姜喜坐了过去。 身后舅舅的气息顷刻包围了她。 她的呼吸一窒，握着把手的指尖微微蜷曲。 “舅舅，扶好我。”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开回家，让舅舅早点回去休息。 身后似乎传来一声极浅淡的笑，但她透过后视镜看，又好像并没有。 姜喜一路开着小摩托往家里走。 邻近初春，天气渐渐开始暖了起来。 夜空如绒布一般，笼罩在城市星火的上空。 即便一直注意路况，她的心神依旧会有那么一丝一缕的被身后的人所牵动着。 叶悉归的长腿放在脚蹬两侧，但显然车子对他来说，有些小了。她的手稍不留意就会碰到他的膝盖。 他似乎坐的并不舒服，等红灯的时候，她感觉后背忽然一沉。 目光一侧，就看到舅舅微闭着眼，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像是没有力气一般。 就连眉眼里，也少了往日的克制。 姜喜呆了一下，他身上松木香里夹杂着淡淡的酒气。 此刻，她才感觉到舅舅似乎……是真的喝醉了。 姜喜更加不敢耽误，加速回到了家。 毕业之后，她就在律所附近租了一间LOFT公寓。 平日里因为经常加班晚归，门口的保安大爷都认识她了。 大爷对姜喜的印象很好。 之前总看她一个人，还想过给她介绍对象，但都被她拒绝了。 如今第一次看到她载着一个男人回来，大爷都惊住了，笑嘻嘻地问她，“男朋友啊？” 以前室友看到过姜喜那张合影，也都猜测叶悉归肯定是她男朋友。 但其实怎么可能呢。 他是漫天星河，而她不过一粒微小尘埃，她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也更清楚他们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甚至从未敢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本就是两个陌生人，如今能以外甥女的身份，还和他有联系，她都已经很满足了。 更何况，看如今舅舅的样子，似乎她的离开，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她也不过是他人生的一段小插曲而已。 姜喜瞥了身后一眼，怕吵醒舅舅，忙悄声否认，“不是啦，他是我舅舅。” “舅舅？这么年轻，看着不像啊。” “……” “你们看着还挺有夫妻相的。” “……” 姜喜讪笑着，把车开进停车场。 拥挤的停车场里安静异常。 姜喜熄火，轻喊了身后的人一声，但对方似乎没听见。 空气里舅舅的呼吸匀称，像是睡着了。 姜喜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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