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的眼睛里才有光芒。 老两口为了找丢失的孩子,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两鬓斑白了。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没有放弃过对自己孩子的寻找。 之所以现在才来,也是因为他们去了一个偏远的地方,不久前才回来。 再加上网上为了保护受害者,他们的照片都是打码处理的,他们要认出来也很难。 要不是警方这边从王品家里搜出来了,她当年的学生证,联系到了他们,他们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获救了。 姜喜很快地带着他们去见了被拐走的女人,等他们的情绪稍稍平静些,就把乐乐的情况全都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外公外婆表示理解和接受之后,才带着乐乐来见了他们。 这一场见面,可以说姜喜就哭的没停下来过。 看着一家人能团聚,她是真的为乐乐感到高兴。 乐乐显然也没有排斥他们。 看着一直在局促讨好他的外公外婆,乐乐甚至破天荒地主动牵了他们的手。 临别之际,乐乐送了一副画给他们。 画面上是他们为乐乐挑选寄养家庭的时候。 姜喜似乎在说着什么,叶悉归就侧头一直看着她。 他的视线隔着画也能感受到温柔。 柔黄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氛围极其温暖,像是她微信头像上的晚霞一样。 静谧中,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希望。 姜喜没想到,原来……叶悉归是这样看她的吗? 她的心脏漏了好几拍。 ……这算不算对她也有意思的眼神呢? 乐乐本来走远了,想了想又跑了回来,问,“我……见……你们……未来?” 叶悉归:“你是想问,你以后还能见到我们吗?” 乐乐点头。 叶悉归笑了,“当然,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他的视线从姜喜身上扫过,“我们会一直在这里。” 像是得到了某种承诺,乐乐也笑了。 姜喜看着他逐渐跑走的身影,那就我们会一直在这里,像按了重播键,不停在耳边回荡。 叶悉归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 还是他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才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叶悉归:“乐乐的事情解决了,你现在有空了吗?” 姜喜:“有的。距离开庭还有一段时间,最近几天都很空。是有什么事儿吗?” 叶悉归淡淡地笑了笑,第一次说话的时候,有了些许难以察觉的不自信,“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了解下我的生活。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呢?” 姜喜意外。 这个她想过很久了。 以前没机会,或者说,了解始终是有限的。 她大部分时间都要读书,就算是在俱乐部里,和他的交集也不是那么多。 后来两人分隔两地,这机会就更渺茫了。 她一直期待着把钱都还给叶悉归以后,她可以更进一步了解他的生活。 但最近因为拐卖案的事情,她一直没有契机。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 “我愿意!”姜喜像是怕他反悔似的,一口应下。 叶悉归眉眼舒展,“那明天听我安排?” 姜喜:“好。”
第47章 姜喜因为过于激动, 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要在平时早就萎靡不振了, 今天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困。 叶悉归比她想象中起的早。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生活里穿黑色以外颜色的衣服。 他里面穿了一件白色T恤, 搭配短袖浅蓝色衬衣,下面是一条黑灰色的七分运动裤,看上去既有着酷帅的氛围感, 也带着青年的利落感。 他扭头看她的时候, 完美至极的五官倒映在晨曦里,就像是来迎接新娘的王子。 “收拾好了吗?”他问她。 姜喜微愣着回神:“都好了。” “那出发吧。” “嗯。” 北雅市是他们生活过的地方, 所以对这里很熟悉。 但今天不一样, 这些熟悉的地方,带着叶悉归的过去。 “先带你去我上学的地方看看。”叶悉归把她载到了小学门口。 学校的面积看上去很大,而且看得出来新装修过,墙面教室外观看过去都是崭新的。 两人在外面转了一圈, 叶悉归淡淡开口道:“我被领养回来的时候,已经7岁了,但毕竟我从没有和人接触过, 所以刚回家的两年, 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家人在一起的。大家担心我没什么基础, 会无法正常的在学校读书,但其实他们都不知道, 曾经那些被关着的日子里,我妈妈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教我认字。这也是到最后,她始终保持清醒没有失常的原因。” “不过,那个时候, 我还不太懂如何跟人交流,我也没告诉他们。我姐姐是个很开朗的人, 她每天放学回来,就会跟我说他们学校的生活,教我认字学习。爸妈则努力地和我相处,帮我消除生活里的障碍和隔阂。他们用了三年时间,才让我变得逐渐适应了普通人的生活。” 姜喜走在他的身边,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述。 虽然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姜喜也能想象得到他要重新开始适应这些,并不容易。 她的心紧紧地揪着,很不舒服。 叶悉归:“后来,我能真正开始上学的时候,已经10岁了。我比班里的所有人都大,可是也许是骨子里不想让人看不起自己,所以那个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读书,我当时上完了二年级的课程后,连跳四级,自学顺利考进了六年级。” 姜喜看了看叶悉归,其实,她能懂。 正是因为被认真地爱过,呵护过,所以才会珍惜这得来不易的一切。 他并不是害怕别人看不起自己,而是,不想辜负家人对他的期待吧。 就像是当年他把她接回来以后,看到状元榜上的他,看到他单独来给她补课的样子……她就不想有一天让他失望。 也不想辜负他的养育。 而那个年纪的他们,能做的也的确只有读书。 他在小学的记忆其实并不多,后来,两人回到了北雅附中。 他就读了北雅市最好的初中,年年都是年级第一,所以校内直升了高中部。 这一些其实姜喜当年上学的时候,也听不少人提起过。 尤其周坛也是从初中起就跟他认识了,没少在周羽豆面前吐槽过。 他们说过叶悉归的话,她都记得。 学生时代的叶悉归,张扬又优秀,只要他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他的人生字典里,几乎就没有输过。 他是很多人的偶像。 也是很多人的目标。 过去遭受的那些苦难,不仅没有打败他,还把他锤炼成了耀眼的珍珠。 再次站在那个荣誉榜前,他们两人的照片依旧并排放在一起。 他们所创下的记录,至今还没有被打破。 玻璃窗内的照片有些发黄了,但却无法磨灭里面的两个年轻男女眼睛里却闪烁着的光芒。 那光芒里带着的,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她很庆幸自己,站在了他的身边,追上了他。 “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姜喜喃喃道,“这样你曾经走过的那些路,经历过的一切,我都可以陪着你一起走一遍了。” 叶悉归回头:“嗯?你刚才说什么?” 姜喜扬起头笑了,“我说,谢谢你成为我的目标,才能让我跑的那么快。” 叶悉归也笑了,“这么看那我还得继续往前跑才行,不然岂不是就要被超越了。” 姜喜:“不会的。我会和你并肩,我们一起跑。” 叶悉归微微愣住,黑眸里那涌动的潮水起伏着,半晌,他笑了起来,“好。” 姜喜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他们要下课了,我们先走吧?” 叶悉归:“嗯。”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荣誉榜上的少女,用她听不到的声音,回答,“傻瓜。将来的路我也可以陪你走。” * 两人从北雅附中出来以后,就去了别的地方。 就像当年在益通镇她带着他去自己喜欢的地方一样。 他带着她去了他喜欢的书店,咖啡厅,游戏厅,甚至小吃街。 这些他曾经留下美好足迹和记忆的地方,他一边走一边给她讲过去发生的事情。 姜喜听的津津有味。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这也是他话最多的一天。 后来,他带她去了公墓。 两人各自买了一束花带了上去。 在那里,姜喜看到了叶辞予和叶常玥的墓地。 姜喜这算是第二次见到真舅舅的样子。 黑白照片里的男人,笑容阳光清澈,像个大男孩一样。 而照片里的女人,姜喜曾在家里的照片墙上见过,漂亮又温柔。 他们两靠在一起,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般配。 叶悉归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姜喜来看看他们。 所以,他先很郑重地介绍了他们给她。 就像是他们也活着一样。 姜喜眼眶有些热,她对他们说道,“舅舅好,姐姐好。” 叶悉归平日里都是一副成熟冷酷的模样,也只有在他们面前,才有一瞬间,像个听话懂事的弟弟。 他把叶常玥墓碑周围的落叶都捡到一边,然后放下手里的花,像是倾诉家常一样,对她说道:“姐……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其实之前,我一直没敢来,是怕你怪我……我想着,只要我不来,你就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们的吧。” “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你最讨厌往回看的男人,所以我不会再停留在原地了。姐,爸妈我都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你做不完的事情,我会替你做完,以后我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说完,他走到了叶辞予的墓碑边,沉吟道:“还有师父……” 叶悉归没有说下去,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块金牌放到了他的墓碑上。 那是拉力赛世界冠军的定制金牌。 千言万语,这一块金牌足以言明了一切。 然后,他指了指叶辞予的方向,问她,“你有什么想对你亲舅舅说的嘛?” 姜喜想了想,“有。” 叶悉归:“那你们先聊聊。” 说着,他走到了一边,把空间留给了她。 姜喜看了看走到附近的叶悉归,又看了看照片里的男人,把手里的花放了过去,“舅舅,没想到我们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相见。我来晚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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