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你哥回来嘱咐我好好照顾你,我这不是怕你待学校太闷,特意叫你出来玩玩透透气?我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真要闹出什么,有你在,我能收场?” 沈妍没搭理周肆,瞥了眼怀里的车厘子,没什么情绪地撕开包装,挑了颗粒饱满的车厘子放嘴里。 周肆见她肯吃,胸口堵着的那股气立马松懈。 肯吃就行,肯吃还有商量的余地。 “喜欢吃多吃点,家里还有,我给你留了整两箱,想吃多少吃多少。” 沈妍吃了四五颗就没再吃,手里捏着一颗鲜红饱满的车厘子细细摩挲着它的纹路,感受着它的温度,试图从其中感受到其主人留下的一丝半缕的温柔。 她很怕,很怕这样的情意是假的,或者是看在其他人的面上给的施舍,又或是单纯的好心。 周肆怕再惹沈妍生气,后半程开得很小心,也不敢跟沈妍搭话,沈妍乐得自在,人窝在副驾玩手机。 一直到188会所地下车库,沈妍才收好手机跟周肆搭话:“就我俩?” 周肆停好车,拧下车钥匙回她:“还有俩,人早到了,在包间等着。” 说着周肆凑过脑袋叮嘱沈妍:“你待会少喝点,别听人灌。” “这俩傻逼都上海人,要不是跟他俩要谈笔点生意,我早带你去吃卤煮了。” 沈妍从包里翻出根口红,拿着手机散漫地涂着。 周肆看她涂口红,忍不住感慨:“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小屁孩呢,现在都这么大了。” 沈妍涂完口红轻飘飘睨一眼周肆,红唇微启,毫不犹豫揭穿:“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被周叔脱光裤子打得哇哇哭呢。” 周肆没好气瞥一眼沈妍,叹气:“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黑历史了,提它干嘛。” — 188会所是周肆的,他有自己的私人包间,两人从私人电梯直达他包间。 电梯里周肆左看右看沈妍今天的穿搭,小黑裙衬得她皮肤白得反光,腰身收紧,本就细的腰更是细的盈盈一握,裙摆呈圆弧形,隐约露出一截笔直的小腿。 往上是胸前起伏的弧线,以及白皙圆润的肩头,周肆瞅着她露出来的小半肩头,冷不丁冒出一句:“待会找个外套披上。” 沈妍看了眼周肆准备递过来的西装外套,低声拒绝:“不披。” 周肆嘶了声,没好气问:“不冷?” 沈妍抬头冲周肆笑笑,故意回他:“丑。” 周肆奈何不了她,只能由她。 滴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沈妍快周肆走出电梯,刚要迈腿往包间走,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凭空冒出来:“哎呀,您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等您半个小时了。” 正说着,一个穿着香槟色贴身裙、满脸高科技的女人满脸娇羞地从包间蹿出来。 沈妍脚步一顿,抬眼见怪不怪地看向突然发声的女人。 李思也没想到这个包间除了周肆还有其他人。 迎上沈妍没有温度的、近乎审视的目光,李思头皮发麻,有那么一瞬,她感觉自己是宴席上的菜任人切分、宰割。 周肆听见动静走上前,拧眉盯向突然冒出来的李思,脸色一瞬间冷下来:“你怎么在这?” 李思察觉到周肆发火的迹象,不动声色捏了捏手,嘴角重新聚起笑容,表情僵硬地解释:“方先生他们等太久,我担心——” 话说到一半,一道清淡、夹着丝好笑又透着淡淡玩笑意味的嗓音缓缓溢出来:“三哥,福气啊,又换了。”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前三章有红包。 《隔岸观我》副cp,时间线跟隔岸里不一样,这个故事按照本文的时间线走。 下本写《今夜渡港》,麻烦收藏一下下~ 文案—— 13年西坪的人民广场旁凭空架起一座四十层楼高的帆船酒店,一跃为西坪建筑的制高点,压得一旁的纪念碑成了个笑话。 陈西那年十六,刚上高一,回家听舅妈讨论得厉害—— “人民广场那帆船老板据说姓周,北京人,听说很年轻,三十不到。” “我老公不是在审/计/局上班,亲眼见过那老板,长得像男明星,压根儿看不出是个商人……” — 15年陈西考上R大,独自北上求学。 文学院院长是陈西古代文学老师,看出她家境窘迫,给她介绍一份文职。 办公室里,她接过烫金名片,粗糙地瞥眼—— 【远东集团董事长,周迟。】 出了办公室,陈西当没来过,将名片随手丢进垃圾桶。 — 那年冬天,陈西在阿周迟好友组的局上被迫营业。 其他人一脸玩味,唯独周迟坐在台下,握着杯威士忌,寡淡、无趣地喝着。 她唱到那句“抬头命运射灯光柱罩下来剩我跟你”,周迟一个抬眸惹得她猝然撞进他漆黑、盛满温情的桃花眼。 那个夜,陈西着魔般丢盔弃甲,自甘堕落坠入周迟精心设计的陷阱。 很多年后的一天。 陈西求财不能,求情无门,只得狼狈质问:“周迟,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那人笑得无奈,吐出的话却格外残忍:“西西,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儿,拿了钱还要情,谁教你的?” — 她知,她这辈子再也渡不过那个叫“周迟”的港。 — *he
第2章 ◎说了不许叫我小名◎ “三哥,福气啊,又换了。” 沈妍这话初听没什么,可细听下去不就是在嘲周肆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周肆很少把这事放台面让沈妍撞见,每次见她都只身一人,身上都不敢沾染什么野花野草的劣质香水味,就怕她一个不高兴拿他出气。 本来他在大院那些长辈眼里名声就不太好,什么混世魔王,混不吝小王八蛋全往他头上造,哪家有女儿的,瞧见他恨不得绕着走,就怕招惹他把女儿给赔出去了。 周肆起初没当回事,直到有回回大院到沈行家蹭饭,结果沈叔瞅见他逗沈妍,连着皱四五次眉,最后摆摆手,招他进书房明里暗里提示他以后少带妍妍出去玩。 出了沈家,周肆百思不得其解地钻进自家家门槛,这才从阿姨嘴里听到有关自己的传言。 “小肆儿啊,外面都传你一月换八个女朋友,还说你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不负责……” 周肆想着解释,结果越解释越乱。 到最后流言传成——周肆在外面跟女孩厮混被人打了。 他那几个损友听到这事还特意打电话过来找他求证,周肆在电话里骂骂咧咧表示全假的,压根儿没这回事儿,结果这几王八蛋纷纷倒戈,把这事传得神乎其神。 到最后,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周肆想到这,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理都没理凭空出现的李思,歪头跟沈妍一本正经解释:“饺儿,我压根不认识这人啊。” “就上回一起吃个饭就成我女朋友了?那我女朋友多了去了。” “我今儿特意接你过来可不是惹你生气来的,要这样,我还不如——” 周肆话还没说完,沈妍深深看他一眼,吓得他到嘴边的话全给咽回去了。 沈妍懒得辨别周肆嘴里几句真几句假,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似的,沈妍余光不着痕迹地带过一旁站着的李思,皱眉斜瞥周肆一眼,威胁的口吻提醒:“说了不许叫我小名。” 周肆瞅两眼沈妍,看不出她生没生气,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举手发誓:“行行行,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叫了。” 说着,周肆主动拿过沈妍的手提包挂胳臂上,试探:“咱先进去?我给你点了全聚德的烤鸭,估计快到了,待会我让人给你送上来。” “……” 沈妍看他哄得认真,不再计较他那些花边新闻,抱着胳臂慢腾腾往包间走。 周肆立马屁颠屁颠跟上去。 走几步想起背后还有个人,周肆转身睨了两眼李思,挥手骂骂咧咧:“傻站着干嘛呢,哪儿来的哪儿待着去。” 李思被周肆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半会才反应过来,舔着脸跟在周肆背后。 到对面包间门口,周肆没等沈妍有动静,主动替她开门,门打开还不忘偷偷拍拍沈妍肩膀,贴她耳边小声嘀咕:“别搭那俩孙子,待会少喝点。” 沈妍还没来得及回应,周肆便不客气地搂着沈妍肩膀将人往里带了把。 手搭上那秒,沈妍不着痕迹瞥了眼肩膀上那条手臂,手臂内侧纹了串英文—— 「You only live once」 你只活一次。 纹身是周肆大学期间纹的,沈妍陪他一起纹的。 08年北京开奥运会,大院的兄弟姐妹东奔西走,留在北京的没几个。 沈妍亲哥沈行独自去边疆守边防,许墨夏竹人在国外留学,周肆硕士刚毕业,人待在上海准备创业,独独初中刚毕业的沈妍留在北京。 北京大街小巷热闹得紧,人挤人几乎塞满整个城,家里人都忙,唯独沈妍这个初升高的小孩无事可做。 某天晚上沈妍给周家送吃的,刚巧碰到周肆打电话回家。 周肆自打父母离异后就跟周父不对付,周父指东他往西,说上他往下,大学报志愿他也毅然决然选择一个离北京远远的上海,报了个跟家里生意八竿子打不着的法律专业。 为了气周父,周肆大学四年硬是没往家里跑过一回,就算回北京也住酒店,绕着西城那块儿跑。 周肆跟做贼似的,打家里电话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周盛清在不在家,要接电话的人说在家,周肆二话不说地挂了电话。 那天沈妍过去,周家只有阿姨在,阿姨在周家待了二十来年,几乎看着周肆长大的,快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接到周肆的电话,阿姨边擦眼泪边激动地关切周肆:“小肆儿在外面累不累啊?” “肆儿学习苦不苦……” 沈妍端一盘吃的进屋,刚巧听见阿姨讲:“肆儿啊,你甭跟你爸闹了,这有什么坎儿过不去的,一个人待上海多孤单,赶紧回北京……” 说到一半,阿姨余光扫到规规矩矩站门口的沈妍,立马起身招呼:“小饺儿来了啊,站那干嘛,快进来快进来,阿姨刚蒸了笼包子,我去给你拿几个。” 说着阿姨就起身接过沈妍手里的盘子往厨房走,走到一半想起电话还没挂断,立马回头嘱咐沈妍:“小饺儿,你小肆儿哥的电话,你替阿姨接一下,我进厨房给你拿包子。” 沈妍迎上阿姨殷切的目光,愣了几秒,乖巧地点了下头,起身不紧不慢走向座机电话。 拿起电话,沈妍慢吞吞开口:“喂?” 周肆在那头听到沈妍的声音,立马兴奋:“艾玛,小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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