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看到视频,转手转给沈妍,并附带一句。 「法拉利帅呆了!」 那时周肆在打电话,聊的都是些晦涩的专业词汇,沈妍听不懂也没想听。 滴滴两声,Q/Q收到两条消息。 沈妍取出手机,本能点开。 是一条长达一分半的视频,视频里周肆轻描淡写脱掉大衣外套,解开手上的百达翡丽腕表,抓着一个男生的衣领面色冷淡地蹲在地上,俯身跟男生密语。 不知道说了什么,男生脸色当场难看起来,看向周肆的眼神里充斥着恐惧。 视频最后,周肆说的每一句话都录了进来。 沈妍庆幸,庆幸她打开视频前顺便戴了耳机。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声线偏冷静、理智,却又透着股隐忍的怒火。 所以真是为她出头。 为几个人无关紧要的讨论,他动手打了人。 这一刻,她的重要性好像不言而喻。 — 他俩赶到许默订的饭店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 一家泰式餐厅,店在三里屯附近,藏在胡同深处,很不好找。 周肆找地儿停好车,领着沈妍在附近转了一大圈都没找着位置,又给许默打电话问在哪儿。 电话结束,许默发了定位过来,嘱咐他快点,菜上桌好一阵儿了。 周肆沿着定位七七八八绕了好几圈才找到那家店,店门口杵着俩年轻姑娘,看到他俩过来热情上前招待。 店门口放了一块LED牌,写了句「藏于深处,一切随缘」的广告牌。 周肆见了,当场嗤一声,很没风度地嘲笑:“这犄角旮旯开一饭店,老板要不当玩票,要不就是一傻子。” “准亏。” 沈妍:“……” 迎宾小姐将周肆的话一字不落听进耳朵,边领着他俩往里走,边同周肆很小声介绍:“老板是北京人,这店是他刚回国开的,据说这是他的爱好之一。” “除了这店,他还有其他资产。” 周肆懒懒一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餐厅里没多少客人,三三两两加起来凑不齐一桌。 里面装修风格满满的东南亚风,桌椅摆设也是按泰式风布置的,连角落的盆栽都是从泰国运过来的热带植被。 许默订了个包间,进门周肆说了句「包间在哪儿」,礼仪小姐看都不看就带他俩到包间门口。 到头才发现这店有且只有这一间包厢,明明客人没几个,还得提前两周预约才能订到位。 周肆推门进去,橡木圆桌已经摆了满桌的菜,全是泰国特色菜,什么青咖喱牛肉、红咖喱鸡、黄咖喱大螃蟹…… 全离不开咖喱。 许默同他女友靠近坐着,两人对着纠结许久的一道物理题在低声讨论。 听见动静,许默抬起头看向进门的两人,他仔细扫了两眼周肆眉骨上贴的创口贴,很是淡定问:“不是说流挺多血?挺严重?”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差点都准备替你打120。” “说说打架是怎么个事儿?这么大把年纪,说出去害不害臊?” 周肆无视许默的冷嘲热讽,关上门,人往椅子上一坐,很没自觉地拿起筷子夹了块酸辣凤爪塞嘴里。 吃完,周肆搁下筷子,无所谓地说了两句:“教训俩毛头小子,打他算轻的。要真计较,少说也让他吃点官司。” “也就我心善,只让他道个歉就完事儿。” 许默见状,无声无息睨眼人,又将话题转到沈妍头上:“饺儿期末考考完了?” 沈妍拉开椅子坐在周肆身边,面对许默的问题,她轻轻点头,回答:“刚考完。” 简单寒暄两句,许默将菜单递给沈妍,招呼她:“还想吃什么?看着点,今天我请客。” 沈妍看眼餐桌,见几乎快把店里的招牌菜上完了,她摇摇头,放下菜单表示已经够了。 饭桌上大多时间都是许默跟周肆在聊天,沈妍因着夏竹的缘故,对方静不算热情。 但是也没到排挤的地步,只是谈话比较疏离,偶尔才说一两句。 吃到一半,周肆烟瘾犯了,捡起烟盒走出包间抽烟,走之前周肆给许默递了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间。 他俩离开,包间内只剩方静、沈妍两人面面相觑。 沈妍吃得差不多了,默默放筷,抽了张纸巾擦嘴角的油渍。 方静见状,主动放筷跟沈妍交谈,“听许默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不错。包括之前一起露营的女孩夏竹,我还蛮喜欢她。” 恰巧夏竹来了短信,沈妍不慌不忙点开对话框,入目的便是夏竹满屏的对话。 「许默和他女朋友请三哥吃饭?」 「哦,我前几天听我爸说过一嘴,许默想跟那姑娘定亲,不过许叔他们不同意。找三哥吃饭,估计是找他帮忙吧。」 「说真的,那姑娘要是能进许家的大门,我还真不信这邪。」 「我昨儿回大院,院里长辈都在讨论这事儿,反正反对的占多数。许默要真想娶人家,挺不容易。」 「不过他如果哪天真跟人领证了,我一定给他送面锦旗,上面就写“祝你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沈妍忘关声音,微信提示音不停响,巧的是方静那时在给沈妍倒茶,刚巧瞥见屏幕上的内容。 那一刻,沈妍恨不得这话是她说的。 害怕夏竹再说些不便示人的话,沈妍不慌不忙将手机反盖在桌上,抬头冲方静笑笑,很淡定地回复她之前的问题:“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自然比较深,不过我比他们年纪小很多,我上初中时他们出国的出国、去远方的去远方,其实那几年联系很少。” “许默哥去国外留学那几年我都没什么印象,他可能也觉得我年纪小,很少讲他的事儿。” “至于竹姐——” 说到这,沈妍停顿两秒,语气多了两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拥护:“她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姐妹,我自然是向着她的。” 方静脸上出现短暂的难堪,她强迫自己平复心情,主动提及刚刚看到的消息内容:“你这位好姐妹喜欢的人不会是许默吧?” “她难道不清楚许默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我才是许默的正牌女友,不管我俩能不能得到他父母长辈的支持,我依旧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沈小姐,麻烦你转告夏女士,请她离许默远点。” 此刻的方静像是发了疯的兔子,逮谁咬谁。 或是被夏竹的话刺激,或是因为她与许默的家庭差距大到无法填补,又或是因为其他。 总之,此刻的方静实在无法保持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经历许许多多磨难才走到现在的人该有的平静。 说实话,沈妍是有点出乎意料的。 她没想看起来温柔平和、有知识有力量的方静此刻的情绪如此反复。 完全不像一个有理想有信仰的学者,更像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弃妇。 可问题是。 夏竹这个「破坏人感情的第三者」并没有破坏过她跟许默的感情。 用夏竹的话来说就是—— 「我不屑做那种事儿。」 「跌份儿。」 沈妍不知道短短两个月不见,方静经历了什么,可是此刻沈妍觉得,方静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强大。 至少在感情方面,她是一个弱者。 想到这,沈妍站起身,很从容地退开两步,她看着处在崩溃边缘的方静,还算平静讲:“方小姐,我看在许默哥的面儿上把你当自己人看,自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尊重你、理解你情绪崩溃是人之常情,可不代表你可以随便污蔑人。我不知道你跟许默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敢保证,在你跟许默哥关系存续期间,夏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破坏你们感情的事儿。” “不过说句实话,按照老一辈的思想,你的条件确实不够格。” “你想嫁给许默哥是你的自由,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你俩之间的阻碍有多大,也不是我跟竹姐一两句话能决定的。” “还有,要论时间长短,夏竹跟许默认识的时间比你久得多。她要真出手,还真不一定有你的份儿。” “祝你好运,感谢您跟许默哥的招待。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说罢,沈妍捡起包,顺便抱起周肆落在椅子的大衣,转身走出包间。 包间里,方静看着沈妍离去的背影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气质她一生都学不来的。 因为这些气质的沉淀背后需要一个强大的家庭背景做支撑,所以他们这样的人做什么事儿都有足够的底气,即便面对外界的质疑时,他们也能坦然从容地应对。 而这些,是她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 — 出了包间,沈妍站在走廊缓了口气,掏出手机给周肆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沈妍便匆匆丢下一句「我在门口等你」就挂断电话。 那头周肆烟抽到一半,接到沈妍的电话一脸懵。 他瞥了两眼已经结束的通话记录,很不解地问了句:“我就出来一会儿,听这语气怎么还生气了?” “她俩在里面吵架了?” 话音一落,许默意识到什么,急忙掐灭烟头,转身走出抽烟区。 没走两步,许默想起什么,回头看看留在原地的周肆,提醒:“你小子别玩过火。” 周肆抽完最后口烟,从容地将掐灭的烟头丢进垃圾桶,转身大步流星走出餐厅。 出了门,周肆转头就见沈妍抱着大衣,安安静静站角落等他。 听见脚步声,沈妍回头看向匆匆出来的周肆,将大衣丢他怀里,沈妍抱着手臂一言不发往停车场走。 周肆紧跟在背后,看她气冲冲的模样,问个不停:“谁惹你了?” “不是,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你俩在包间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妍依旧沉默不语,只顾着往前走。 好不容易到了停车场,周肆解锁后,两人一前一后坐上车。 周肆将车门锁死,手搭在方向盘,转眼瞥向还生着闷气的沈妍,好声好气询问:“说说,到底怎么个情况?” 沈妍抱着包,闭了闭眼,将包厢里的情形一骨碌地说给周肆听。 谁知周肆听完顿时笑出声,不当回事儿问:“就这事儿还劳烦你生气?” “多不值当。” “……” 沈妍看他一脸吊儿郎当,压根儿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更生气了。 她气鼓鼓地咬咬牙,冷着声问:“如果以后你女朋友也像她这么问我,我怎么回?” “三哥,你要真觉着无所谓,那我们以后还是少联系。” “免得你那些莺莺燕燕,红颜知己觉得我是第三者,平白惹人烦。” 火一下子烧到自己头上,周肆再也没了那股子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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