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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周肆交代完，瞅了瞅情绪不怎么高的沈妍，欲言又止地说了后半句：“国内有份重要合同需要我亲自签字，推脱不开，只能回国。” “机票定在今晚，待会儿送你去医院做完康复治疗我就走。” 沈妍怔怔看着人，好半晌没说出话。 良久，她努力憋住越发酸涩的眼眶，扭头背对周肆，低声细语：“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要真可以就不会这般忸怩，全身上下写着“我不想你回去”这几个字了。 人一旦生病就会脆弱，这话不假。 至少在沈妍看来，是真的。 周肆见她这样止不住地为难，这个项目全公司上上下下一起努力了三年，不是他个人的辛苦，也不是他个人能轻易决定的。 关系了千千万万的家庭，他无法像往日那样任性回绝，说一声“爱谁谁，爷不干”就应付过去。 最终不知道抽烟机开关在哪儿的中厨出来打断两人的尴尬氛围。 周肆顺势摸了摸沈妍的后脑勺，起身走向厨房，替中厨解决问题。 再出厨房，沈妍已经恢复好情绪。 她随手拿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低头看看打着石膏的右腿，抿了下嘴唇，笑着开口：“三哥你回去吧，我一个人生活真的可以。” “如果你不过来，我面对的处境更艰难。可是人在异乡不比在家里，很多路只能自己走。” “我其实——” “只是没想到你走得这么快。” 周肆靠坐在她身边，看她倔强的模样，一个想法渐渐有了雏形。 只是还没确定，得再好好想想，所以暂时不能告诉她。 中厨厨艺很不错，四菜一汤，每一道都弄得色香味俱全，沈妍胃口大开，吃了两小碗米饭，边吃边夸赞周肆找的人真不错。 周肆挑挑眉，故意问她，他跟中厨谁做的更好吃。 沈妍眨眼，好似在问：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美好的时光转瞬即逝，吃完晚饭，沈妍坐在客卧的小沙发，看着慢条斯理收拾行李的周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从心底缓缓冒出来。 她手撑着下巴，眼神直勾勾盯着整理完行李，准备拉上拉链赶赴机场的周肆，搅动着手指，试探性问他：“三哥，你还会来看我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1 21:03:42~2023-04-22 15:2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李霓霓10瓶；你眼里的星海.、鱼也c_y、ridiculou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现在有了◎ “三哥,你还会来看我吗？” 话一出，小姑娘满眼通红，眼泪掉线似地溢出来。 吓得周肆一哆嗦,行李也不收拾了，起身将人揽进怀里，宽阔掌心轻轻拍着她后脑勺，低沉嗓音说不出的温柔：“别哭了啊,再哭我真不忍心抛下你离开了。等我处理完合同再过来陪你几天。” “况且回去也可以天天视讯,总之,我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任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独自承受这漫长的孤独。” 安慰至此，他又换了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试图跟她讲道理：“这合同磨了半年，对方好不容易松口,我不可能不去处理。” “来的匆忙，很多事还没来得及交代，我总得回去收个尾。” 说着，周肆抬手擦掉沈妍掉落的小珍珠，哄小孩的方式亲了亲她的额头。 温热怜惜的吻落在额头，惹得沈妍心尖一颤。 她神情呆愣地眨了眨眼皮，认命地想，她这辈子应该再也放不下这个人了。 当然,她也从来没想过放下。 — 下午，周肆亲自开车载沈妍去医院做康复治疗。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疗程,他不怕浪费资源地开了间vip病房,等护士抬仪器的功夫,他找了个沙发躺下，舒服地看手机。 沈妍只能苦兮兮地躺在病床任由护士们指挥。 越想越不公平，沈妍不留余力地差遣躺着刷资讯的周肆。 渴了要喝水，困了要讲故事，饿了要吃海鲜面…… 要求层出不穷，就是没想让周肆歇一下。 周肆刚拿起烟盒就听她说要上厕所，他只能认命地搁回烟盒，起身举着输液瓶，扶着沈妍的胳膊，格外耐心地牵着她往vip病房自带的卫生间走。 怕她摔倒，周肆脚尖抵着门，露出一道缝隙，静静站在门口等她。 有人在，沈妍实在无法安心上厕所。 她站在马桶边，小声让他走开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对方懒懒笑了下，淡淡开腔：“折腾我一下午，这会儿放心我走远？” “要我走远摔了怎么办。我就站门口，以防你有个不测。” 沈妍：“……” 到底不忍心看她委屈巴巴，周肆还是走了一段距离给沈妍空间。 他重新捡起烟盒，人站在病房窗口，点了根烟抽。 抽了几口便听到厕所里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隐约听见她在喊，周肆咬着烟，不慌不忙走向卫生间。 拉开洗手间的门，瞥见她靠在洗手池，双手湿着，还在往地上滴水，因着右腿打着石膏不能用力，她只能单腿站着，姿势颇为费劲。 周肆咬了咬烟头，靠上前，弯腰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出洗手间。 沈妍双手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靠在他的胸膛，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抿了抿下嘴唇，轻声讲：“我有个女同学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状况，父母为了拯救家里的生意，将她介绍给一个大她三十多岁的男人。” “那男的女儿只比她小三岁，可他还是娶了她，你说这是为什么？” 周肆见怪不怪，只将烟拿开一点，怕烫到她。 弹了弹烟灰，周肆鄙夷地笑了下，没什么情绪地拆穿人性的恶：“还能为什么？”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见色起意，执迷金钱权势，喜爱年轻女孩是常态，没哪个男人是例外。” “爱情若能困住一个男人，恐怕这世界就没有出轨、没有离婚一说。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没人能强迫他。” “别相信什么好男人不会出轨，要么没机会，要么没发现，” 沈妍：“……” 这人真是嘴毒到自己都不放过，可仔细想想，他说得不无道理。 难怪能在女人堆里吃得开混得开，原来早研究透了人性。 只是还是有一点不甘心，还是有一点少女心未被泯灭，沈妍试图用那些「情比金坚」的情侣做例子，告诉周肆还是有意外的。 哪知对方不屑笑笑，用几个字打破她的幻想。 「那是因为成本太高，他赔不起。」 沈妍被噎到说不出话。 良久，她冷笑一声，轻飘飘问他：“你是在为你以前游戏人间、纵情酒吧的行为做借口？” 周肆懒得辩解，特无情地承认：“那是因为以前没有谁是我的例外。” 沈妍按捺住心底呼之欲出的想法，盯着他的眼睛，锲而不舍地追问：“那现在呢？” 周肆抽了口烟，轻描淡写回：“现在有了。” “那个例外是谁？” “你。” 几个字如千斤坠，砸在沈妍空荡荡的胸腔，一下子填满了她所有的空虚。 她不算贪心，美好的东西，只需要一瞬间就足够了。 至少那一瞬间，她是开心的，快乐，就可以了。 — 凌晨一点，周肆赶赴机场，登上回国的航班。 来时匆匆忙忙，回去亦恋恋不舍。 沈妍本来执意要送进机场，周肆怕人多，来来往往碰到她的腿，严令禁止她下车。 陪她过来的还有周肆新请的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老阿姨，毕业于专业的护理学校，有将近二十年的从业资格证，还是国人，语言、生活习惯等方面完全与沈妍契合。 这是周肆面试了一上午，从将近两百人里挑选出的，各方面都比较适合的一位。 阿姨看这对「小情侣」犹犹豫豫不忍分别，自觉下车为两人留出空间告别。 周肆从后备箱取出行李，不放心地拉开后排车门，手撑着车顶，弯腰同车里的姑娘低声嘱咐。 除了让她好好养伤，还让她以后注意安全，最后说在她那屋床头柜里放了一张银行卡，每月都会进账，让她别担心以后会没钱。 嘱咐完，他大手揽住她的后脑勺，低头亲吻一下她的额头，将所有的不舍化作一声叹息，最后狠下心，拉上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候机大厅。 沈妍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盯着那道越来越遥远、模糊的身影，忍不住猜测，他们下次见面还有多久？ 答案如同没了船桨随意漂浮在江面的小舟，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地，风吹到哪儿，哪儿就是归处，一切随缘。 也就相处两天，她却觉得仿佛过了好长的岁月。 或许是身处陌生国度，唯有他最熟识，所以依赖性比从前更甚。 以至于他一离开，她又要过之前那般，没有亲人相伴，无朋友说笑，一个人三点一线，身边全是陌生面孔，耳边全是陌生语言的枯燥生活。 多少还是有一点孤独的吧？ — 北京首都机场。 周肆一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倒时差就坐上去往公司的车。 车里，谢远将合同递给他亲自审核，并告诉他已经约好下午四点签合同。 周肆看了眼时间，距离下午四点不到两小时机场到公司的车程就一个小时左右。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感觉自己都快脏死了，所以见客户前，他得先洗个澡，刮个胡子。 趁着还有点时间，他抓紧查看合同里之前没谈拢的一些细节，将有争议的条文勾画出来准备待会在会议室跟对方再沟通沟通。 合同看完，不知不觉已经到公司楼下。 周肆大步流星走进专用电梯，将合同丢给随行的谢远，交代他先去安排，他则进休息间洗漱。 洗完澡出来，换上一套崭新的西服，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发给沈妍，并附上一句「安全到京」。 那头秒回，毫不吝啬夸赞，「西服真好看。」 周肆勾唇一笑，回了个得意的笑jpg，收好手机，又看了眼镜子里的人。 正经西装下是一张不正经的皮囊，怎么看怎么不着调，桃花眼里装着看垃圾桶都觉得深情的眸色，活脱脱一不会回头的浪子哥。 可事实是，浪子不光回了头，还死心塌地地为人奔波千里，只为看她一眼。 会议室里争论不休，谢远却觉得老板今日心情格外不错。 不仅没有拍桌走人，还颇有耐心听对方喋喋不休，尽管对方口水快要溅满桌面，他也只是轻微皱眉，按捺住脾气，尽职做个「好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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