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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握住她的手道“没关系，你肯定很累要继续睡么？” 陆雪摇了摇头，看着他的双眼轻声说道“我想同你说一件事” “你说” 陆雪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高衍，此前我一度认为你只喜欢我伪装出来的苏烟，但后来我明白了，陆雪是我苏烟也是我，你喜欢的就是我，对么？” 高衍重重的点了头。 “你看见我戴了你给我的镯子了是么？” “看见了” “这也是我对你的情谊” 高衍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像是傻了一般愣了好一会。 陆雪看着他的反应有些好笑，但还是按下了笑意继续说道“但是，这镯子我不能收” “为什么？”高衍不明白，是自己刚刚的反应慢了惹了她不快？ 陆雪轻叹了一声将手从他的手里拽出，放在了镯子上“这镯子是留给你未来的妻子的，但却不是留给我的”说着就要取下来。 高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这就是给你的，我要娶你，你就是我未来的妻子” “高衍，”陆雪抬起头看着他，轻声道“我们不合适” “有何不合适？” “单说我这大家都知道的身份，我一介青楼女子嫁与你为妻，这让旁人如何看待你？” “我不在乎” “可是我会在乎啊” 高衍红着眼看着她，“我从来，从来没有因此看不起你，也从来并未将你当作青楼女子” “我知道，就因如此，我更不能让你被外人说三道四” 高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陆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只是其一，其二才是最重要的，我的身份就代表着我会随时没命，我无法与你平平淡淡相守百岁” “你如果有任务就去做，我会在家等你回来就像这次一样” “那你又怎知我不会在某次任务中回不来呢？” “那我便陪你一起去”高衍此前过的日子一直都是四处漂泊，此时是因为她才留在京中，如果她愿意自己大可再次离开这里。 陆雪不愿再看到他的眼神，如此恐慌像是要被抛弃了一样，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捂住了他的双眼，下定了决心，凑到他耳边用着最轻巧的语气轻声说道“我中毒啦” “什么？” 陆雪感觉到他的睫毛在自己手心上略过，忽然之间好像回到了花灯节那晚，那晚是他替自己捂住了双眼，自己也是在那晚确定了他对自己的心意。 高衍一把拿下了她捂着自己的手，紧紧的盯着她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高衍抓着她的肩膀寻找她身上的伤痕，一边寻着一边问道“何时？什么样的毒？可有解药？你现在可有何不适？” 陆雪等他冷静下来才解释道“十多年前了，没有解药，也没有不适，但就是活不长了” 高衍盯着她那十分冷静的脸，为何她能说的如此平和，就像不是在说她自己一样，盯了好一会想要找到她的情绪，但却始终找不到最终不忍才看向他处，忍着眼中的泪问道“你到底受了多少苦...” 苦么？不苦吧，比起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们来说一点也不苦，简直就是天堂。陆雪有些好笑的替他擦去流下的泪水，“你怎么比我还爱哭？” “你的身子你不知道爱惜么？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么？死的可是你啊”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死的是我，所以才同你说我们不合适啊” 高衍一把将她拥入怀里，“我走遍了万里江山，最终在这里找到了我想娶之人，这不是你一句不合适就能算的了” 陆雪猛地被拥入怀里，想要推开他但还是没有舍得，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问道“那你要如何？” “我要娶你，多活一日我们便有一日，多活一年我们便有一年，多活十年我们便有十年，就算，就算你明日便去了，那去之前我们是在一起的” 陆雪觉得他可能对自己的毒有点误解，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你觉得我还有多久？” “不久了，很快” 陆雪皱着眉推开他，“你就这么咒我啊？” 高衍吸了下鼻子，有些不解，问道“不是么？” 陆雪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倒也算是，倒也不算是，“还有三四年吧” 高衍大喜，“够了，够了，我们明日便拜堂成亲” “不是不是，我与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我们不合适，我无法同你白头到老，就算成了亲，也马上就要去了” “我也要与你说，我不介意，我只要与你在一起” 陆雪一时不太明白，怎么会有人不介意呢？ 高衍见她还在发愣，一下子站起身同时也将她拽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我们去见师傅，请他做我们的高堂” 陆雪看着他的背影，怎么这般着急？低下头再看着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就这样么？ 应该就这样吧... 祁云殿 蒋柯凝进了屋里看着身后的人说了句“都出去”后便直接去了内室。 甘贺青自知无理便跟上了她，进了内室看到她正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甘贺青还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有些不知所措的上前躺在她身后，伸出手抱住了她。 蒋柯凝皱着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并又往床里靠了靠。 甘贺青跟着贴了上去。 蒋柯凝感受到身后的温度没忍住脾气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甘贺青在掉到地上的这一刻的时候是完全愣住的，缓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是被踹下了床，这下自己也不敢在上床了，只好在床边坐下。 一时屋里极为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蒋柯凝在将他踹下去的时候就后悔了，想看看他有事没有，但发现他还是一声不吭这脾气就又上来了，他不说那自己也不说。 “柯凝，”甘贺青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继续说道“我疼” 蒋柯凝一听他疼立马起身看他，虽然还气着，但还是替他揉着，“抹点药就好了，我去给你拿”说着就要下地。 甘贺青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双眼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不和你说，但我真的还没决定好，我想等我决定好了再同你说的” 蒋柯凝皱起眉，在床上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他问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甘贺青抬起头看着她，虽不明白她是何意但还是说道“夫妻” “我是你什么人？” “拜过天地的妻子” “甘贺青，我不是你的下属，不是你做好了决定通知我一声就好了的” 甘贺青一时没太明白，没有说话的看着她。 蒋柯凝换了下语气重新说道“我们是夫妻，是要一起经历事情的，在你做的每一项决定前，当你产生了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是要知道的，是要我们一起将那想法变成决定的，而不是你独自做了决定后再通知我” 蒋柯凝怕他膝盖疼，便拉着他一起坐在了床上，握着他的手与他面对面解释道“就像我的父皇，大到国事，小到今日的午膳都有什么，这些都会与我母后商量一起决定，你可能会觉得后宫不得干政，但是我的父皇却觉得这个国家也是我母后的，应该是两个人一起管理，而不是他自己一人” “就像我，如果我问你我今晚去迁莺阁应该穿什么你会觉得厌烦么？” 甘贺青立马摇头道“不会” “一边是我随意穿了一身漂亮的衣服与你一起去迁莺阁，一边是在我问了你的意见后才选出来的衣服，你会觉得哪个更好？” 甘贺青仔细想了下，回道“我会很感谢你愿意问我的意见” “这样是将你拉近了我的生活里，哪怕只是一件小事” 甘贺青似乎明白了。 接着蒋柯凝继续问道“那如果我什么都不与你说，你就突然得知了我不去虞城驻守了，就要留在宫中，这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个很震惊的消息，会觉得很突然？” “是” “那如果在我犹豫的时候就同你说了，然后我们一起解决的这个问题，你会不会开心？” “我会很开心你愿意同我说” 蒋柯凝耸了下肩，看着他不再说话。 甘贺青突然就笑了，接着便笑着将她拥入怀里，“我明白了，以后无论大事小事我都会与你一起商量” 蒋柯凝在他怀里也笑了，“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是要互相扶持走完一辈子的，我们早就从我变成了我们了” 甘贺青抚摸着她的秀发，“柯凝，我真的很爱你” 蒋柯凝一愣，从他怀里出来看着他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甘贺青看着她的双眼，伸出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轻声解释道“我...只是开始后怕了，我怕我万一回不来，你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蒋柯凝在他的手就要离开的时候抓住了，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脸庞，“怎么会怕呢，你这么厉害” 虽然嘴上这么安慰他，但这半年里自己却也担心过，也曾无数次幻想过，他若是不在了自己将要怎么办，但寻不出办法只好耐心等着他，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甘贺青轻轻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厉害，我若是厉害早在再次遇见你之前就解决好这些事了” 蒋柯凝沉思了一下，起身拽起了他，“你跟我走”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雪下了许久，积雪很是厚实，甘贺青在她身后提醒道“小心鞋袜” 蒋柯凝笑着摇摇头，继续带着他一路小跑到了宫里最高的地方，此处是之前蒋柯凝不能出去的时候最愿意来的地方，这里能看到宫墙外，甚至还能看到街上的百姓，“你看！” “看什么？” “人啊” 甘贺青有些不解。 “等到了晚上，这里就能看到万家灯火”蒋柯凝转过身看向他，问道“甘贺青，难道你不想不单单在午朝见到这万家灯火么？” “你是说在资阳国内么？” “我是说...”蒋柯凝握紧了他的手，继续说道“建立一个属于你的万家灯火” 甘贺青明白她要说什么了，“我想，我也想在史书上留下我的名字” 蒋柯凝没有说话，而是笑着看着他。 “从前我想夺嫡是因为我想活着，但现在有了你我大可以换一个身份来到午朝成为你的驸马，这样也是活着。” “可是‘甘贺青’这个身份就没了” “是的，所以我有私心，我想让‘甘贺青’这个身份继续存在下去” “我向来都是支持你的啊” 甘贺青笑着摇摇头，“可我也有一个更大的私心，我不想我的孩子们经历我所经历的，这对他们来说我觉得太苦了” 蒋柯凝有些不太明白，“如此的话，大可像之前你所想的那般退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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