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安静躺在一旁,楼泽玉看到新闻了吗?还是说,他在忙着处理高映寒的事情? 她解锁了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沉默了很久,她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挣扎好久,在她刚刚做好心理准备要给楼泽玉打电话的时候,卧室门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琴婶儿,便放下手机说:“琴婶儿直接进来吧。” 门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拄着手杖站在门口。 她立刻起身,恭敬喊了一声:“楼叔叔。” 楼奕君前几年出过一场车祸,右腿骨折,半月板撕裂,腿部神经受损,需要借助手杖才能正常行走。 他如今还是JR董事长,但这些年他因为身体的原因逐渐退居二线,公司的事情一并交由楼泽玉处理。 安语回国以后,只在梧桐路别墅见过他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她笑着迎上前,想要扶他往沙发上坐,还未摸到他的衣袖,楼奕君便撑着手杖径直往前。 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茫然无措的十指微微一抖,尴尬收回。 他坐在安语刚才坐的位置,整个人背对着窗外的阳光,一张脸更显得沉郁。 他抬头看看四周,金丝边眼镜上映出墙上那副简笔画的轮廓。 察觉到这是楼泽玉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他轻笑一声,故作温和问她:“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安语站在原地,双手不安交握在身后,轻声回答:“和家里一样习惯。” “那这里......是你的家吗?” 他面带微笑,眼神温和,像初春的太阳,看似灿烂,实则入骨寒凉。 安语双唇微张,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 阴影中的人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反倒是极有耐心等着她回答刚才的问题。 是她的家吗? 是吗? “不是。”她回答。 楼奕君的手杖“咚”一声砸在地板上,安语一时心惊,连身子都跟着颤了一下。 她抬眼,楼奕君板着张脸盯着她,像地狱阎罗正在审判做错事的小鬼。 他问:“你知道高映寒,是什么人吗?” 安语垂眸,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楼奕君冷哼一声:“高家的恒世珠宝,百年品牌,珠宝界龙头企业。高映寒本人,杰出青年,优秀设计师,在公司五年,几度拉高公司营收,是JR不可或缺的人才。” 他停顿了一下,又问:“你呢?你是什么人?你对我楼家有何贡献?有何价值?” 安语愣怔一瞬,一双手在身后紧攥,脚下的地板好像突然间吸收了整个太阳的能量,烫到让人站立不住。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除了会给楼泽玉惹麻烦,帮不上他任何一点忙。 她不说话,对面的人又开口:“我楼家待你不薄吧?” 她的声音细如蚊蝇,点点头回答:“是。”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影响他们的感情?!”
第25章 安语眉间轻颤, 解释说:“您误会了,楼叔叔。” 她想解释,楼奕君却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误会什么?”他反问:“你是不是和泽玉睡在一起了?!” 这句话如同巨雷炸响天际, 让她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你还要脸吗?!”楼奕君拔高了声音:“泽玉是你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哥哥, 你竟然恬不知耻爬上他的床?!我楼家何时这样教过你?!” 安语身子猛地一抖,想解释,又被楼奕君抢过了话头。 “是国外的教育太前卫?还是你天性难改?!” 闻言,安语皱紧了眉, “什么天性?” 楼奕君冷哼一声:“我楼奕君活了几十年, 竟也是头一次得知,爬床, 竟然还会遗传!” 爬床?爬谁的床?像是有人突然伸手扼住她的脖颈, 让她呼吸困难, 满脸涨红。 她难以置信望着楼奕君,眼眶通红, 却也忍住没让打转的泪水溢出。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情绪, 低声说:“您要骂,就骂我,不要带上我妈妈。” 楼奕君冷笑:“骂你?骂你有用吗?映寒能回来吗?!我楼家养育你成年, 已经尽了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若你识相, 就该早早离开楼家自力更生, 凭自己的能力闯荡,也好让人能瞧得起你。” “可你现在, 吃着我楼家的饭,还想砸了我楼家的碗!闹出那么多的事情,生生搅黄了泽玉和高家的联姻,你是怎么有脸继续住在这里的?!嗯?” “泽玉和映寒,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肖想我楼家的儿子?!别以为你长在楼家就是我楼家的人,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这辈子也别想踏进我楼家的大门!” 他的手杖再一次砸向地面,巨大一声响,安语也跟着心惊。 他起身,“今晚之前搬出去,我楼家还能念及多年情分帮衬你。如若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走路的时候,手杖砸向地面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这是驱逐她离开的禁令,刻不容缓。 手机在钢琴上震动,她却依然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走近的动作。 如果十八岁以前的任性是因为不懂事,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贪心?因为执迷不悟?还是因为她犯贱?活该? 明明知道靠近之后的结局不会是美好,她还是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回回落得满身伤痕。 她想抬头让眼泪倒流,泪水却在她看到墙上那副简笔画的时候奔涌而出。 滚烫,灼眼。 那天晚上楼泽玉带她看房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口口声声说,这里是她的家,哪怕他搬走,也不要她走。 她好高兴好高兴,原来楼泽玉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他当时的眼神是那么真诚,她知道,他是真的想给自己一个家,也真的愿意为自己遮风挡雨。 那天晚上,她对着星星点点的夜空把自己的欣喜告诉了妈妈。 她说,妈妈放心,年年从此以后就有家了,再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哪怕楼泽玉把自己当成妹妹也没关系,和他在一起真的是年年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她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她有一个家,一个始终为她亮灯的家,可以让她这只在海上漂泊多年的小船安稳靠岸,可以让她躲避海上的狂风巨浪,可以让她在迷雾里依旧认得回家的方向。 可惜风太大了,吹散了她的梦,让她看清楚,她没有家,她早就没有家了。 她的家,始终定格在七岁那年的初夏,蝉鸣未起,小荷未开,皎月未满。 她抓着心口,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念,妈妈啊妈妈,你不要心疼,年年会有家的,一定会有家的。 ...... 她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差不多是天边开始染上橙红的时候她才迈着僵硬的步伐去拿手机。 屏幕上三个熟悉的字,楼泽玉,未接电话,七个。 下巴上已经冰冷的泪珠啪嗒一声滴在屏幕上,模糊了他的名字,也清楚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 原以为和他维持兄妹关系是为难,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奢求。 可望而不可及,或许就是她和楼泽玉注定好的结局。 她把那张黑卡放在了床头。 “谢谢你,楼泽玉。” 她回头望望这个房间,什么也没带来,什么也不带走,就好像她之于楼泽玉的意义,本该没有意义。 落日西沉,天空染上暮色,她站在楼下,拨通了方修然的电话。 “可以来接我吗?白檀湾。” 让她安心的声音响起:“等着。” 她还站在那天等楼泽玉下楼时的那盏路灯下,太阳刚刚下山,路灯薄薄的光融入落日余晖,若黑夜未临,无人在意这盏路灯是否一直亮着。 突然起了风,有片树叶打着旋儿垂落在她脚边,她被吸引视线,蹲下身把它捡了起来。 它浑身青绿,叶脉清晰,还是生机盎然的时候,却因为烈日炙烤,大风吹动,早早落地。 “你也要去流浪了吗?”她举着那片落叶说。 晚风吹动她的裙摆,手中的落叶像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好像在急切地说:放我自由。 她也想问自己,是不是她放下对楼泽玉的执念,就能拥有一颗自由的心? 她摊开手掌,任由落叶躺在掌心,是随风,还是停留,它会自己选择。 叶片颤动,潇潇洒随风而去。她的视线跟着飘向远方,在天的尽头,望叶片翻飞,云层翻涌。 是时候,她该去追逐属于自己的自由。 汽车引擎带起的喧嚣拉回她的思绪,方修然那辆略显浮夸的迈凯伦停在她面前。 她强忍住了再回头看一看的冲动,拉开蝴蝶门上了车。 她的眼睛红肿着,笑得有几分勉强,鼻音浓重还在打趣说:“怎么我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跟你在一起啊?” 一转头,方修然拧紧了眉盯着她,一脸的不开心。 她伸手戳了戳方修然的手臂,“你怎么了啊?” 方修然还是沉默盯着她,眼神复杂。 车窗外响起另一辆车的引擎声,她没敢回头看,推了推方修然催促说:“我们快走吧。” 方修然微微偏头看后视镜,那辆白色欧陆正在朝他们的方向驶来。 “快走。” 安语脸上的笑意不在,那眼眶,分明又泛起泪光。 他没再多想,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去哪里?”方修然沉声问。 她垂眸想了想,问他:“可以去小荷镇吗?” “你去哪里做什么?” “我的......想去走走。” 方修然沉默,偏头看她的时候她正看着车窗外渐起的霓虹出神。 认识她四年多,他很清楚她的倔强,无论遇到多难的事她都可以说得云淡风轻,也正是因为了解她,所以更加想要看破她的伪装。 可她今天,好像不伪装了。 她的脆弱如此直白,他感受明显。 - 楼泽玉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从他被公司各种繁杂事务缠身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这不正常。 听到那引擎声音走远,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年年不会跟他走。可当他打开家门,残酷的现实让他浑身冰冷。 楼奕君端坐在沙发,见他进门,沉声问候:“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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