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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至森沉默不说话，宋可宁立刻明白了：“至森，你没事吧？” “我正有此意。” 若是李光芒不同意和解，他倒也不必提及这件事，但刚刚她同意了，他觉得有必要这样做，算是一种补偿。 宋可宁火终于压不住了，尤其是张至森处处袒护李光芒的语气，让她突然爆发。 “至森，我不管你们在盛华期间发生了什么，这是你们的私事，但你不能拿律所的前途开玩笑，更不能将私事跟公事搅和在一起，这对我们不公平，我、昭杰，律所这么多人要吃饭的。” “那就从我的那份出好了。” ？ 怕宋可宁没有理解，张至森又再说了一遍：“李光芒补偿的部分从我的那部分出，不影响你们利益，这样可以吗？” 宋可宁单手撑在桌上，此刻她觉得他有些好笑。 “至森，你完了，要是阿真在，不会看你这个样子的。” 张至森眉眼冷峻：“可宁，我公事公办罢了，你想太多而已。” 说着，出了宋可宁的办公室。 李光芒听见里面动静，慢慢地从电脑边探出头去看，只见两人都气红了脸，坐在座位上心情不能平复。 “李光芒！” 宋可宁高声喊道，李光芒拿着小本子又进了她办公室。 “宋律，怎么了？” “这是盛华与至真的合作协议，你看看，所里决定要补偿你一部分。” 李光芒有些惊讶，她慢慢地从宋可宁桌边抽出文件，细细地看了起来。 “没问题的话，下午我们开会商议一下补偿份额，到时候会让财务起草一份协议，到时候你签就行。” “好的，宋律。”见宋可宁不高兴，她也不敢久待：“宋律，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宋可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惊讶的情绪才平复，她又看了看宋可宁那张愠怒的脸，想来两人因为她爆发了冲突。 一个是她的师父，一个是……张至森。 她又朝张至森办公室望过去，发现他冷静平淡地坐在那里看电脑，毫无波澜。 协议上的赔偿金额对她来说是个不小数目，若是加上宋可宁提出的补偿协议，想来一个同意一个不同意罢了。 她分辨不清楚是谁同意，谁不同意罢了。 难道是他不同意吗？ 李光芒心闷闷的，继续埋头工作。 不一会儿，陆昭杰回来了，张至森三人进了会议室，并将所有的实习律师以及财务、人事人员都叫了进去。 李光芒有些紧张，乖乖地坐在一旁，其余众人的目光好似一种审判，让她恐惧。 宋可宁坐在主位：“光芒，我们开个会，你坐。” “好。” 众人默默依次坐好了，张至森坐在一旁一言不发，陆昭杰还不清楚状况，只听宋可宁将情况慢慢道来。 “光芒，所里对你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行为非常敬佩，也对你受伤的情况非常抱歉，所以，我们决定以奖金的方式作为你受伤的补偿，也是激励大家学习你这种精神，为大家树立榜样。” 宋可宁说完，众人掌声响起，纷纷朝李光芒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李光芒有些不好意思，面红耳赤地接受表扬与奖励。 “这样，让李光芒给大家说两句好不好。” 李光芒没有经过这样的场面，她没有准备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词汇积累，一时间憋红了脸说不出口。 张至森见状，敲了敲桌子：“大家都忙，直接说结果吧。” 宋可宁被驳了面子，灰着脸笑着说：“可以，我们决定拿出这个案子的部分收益作为李光芒行为的奖励。” 话音落下，众人哗然，小声议论部分收益是多少。 李光芒也不晓得那是多少，但总归是件好事，她开心地说了“谢谢，宋律。” 说完她朝他望去，只见他臭着脸，不再发表意见。 会议短暂开完，众人离去，剩陆昭杰、宋可宁和张至森三人在会议室。 “这我们今天做慈善呢？” 宋可宁收拾着东西，抬头示意张至森：“你问他，费用从他那部分出。” “啊？不是吧至森，盛华已经替我们做出赔偿了，我们没必要再给她补偿吧。” “为什么没必要？” 陆昭杰争辩：“至森，你要是菩萨心肠，私下里给她补偿也行，何必以公济私让我们脸上难看，再说了，你这不是把李光芒架在火上烤嘛，传出去别人不会说你有私心？” “昭杰，我没有私心，若是其他人这样挺身而出了，我会做同样的决定。” 宋可宁叹了口气，她不想再参与两人争辩，冷冷地抱着资料走出了会议室。 陆昭杰欲言又止，拍了拍他的肩：“至森，你有没有私心你自己清楚。” 会议室里只剩下张至森一个人。 他坐在那里，手中的按压笔弹着桌面，他笑出了声，他们都不是李光芒，他们不会在那样的时刻做那样的事情。 她是一个会迎着危险而上的人，获得额外收益不是应该的吗。 他相信，就算那天不是自己，她也会上前去。 那份勇气与果决，是他们以及他这样的人已经消失了的东西，与他的私心无关，更何况他的私心，是让她不要去、不要再做那样的傻事，他已经表达过了，没有必要再次表达。 他在会议室里坐了很久很久，阳光西斜，窗外凉风吹来。 再回身去看，李光芒的工位已经空空荡荡。 下班时间到了。 李光芒背着电脑，去了L酒吧。 许知知已经喝的醉醺醺地了，她趴在吧台上身子歪斜着，整个人被周围嘈杂喧嚣的氛围淹没。 李光芒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找了半天才找到了她，许知知的脸上挂着泪痕，妆也花了，趴在桌上睡觉。 “知知，起来了。” 许知知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是熟悉的脸庞，挤出一丝笑容，“光芒，你来了。” 说着将手中的鸡尾酒递给了光芒，“一起喝一杯。” 李光芒想扶起许知知，离开这个嘈杂混乱的地方，“跟我出去。” “我不走，我不走。”许知知醉了，开始胡言乱语。 李光芒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哭还是笑，只好一个胳膊架起她，拖着她往出走。 她将知知包挂在脖子处，付清了酒水钱，两人踉跄地走出了酒吧，许知知身子不稳，带着李光芒的重心朝一旁倾斜，她们出了酒吧，坐在了酒吧门口的花坛处。 李光芒点开打车软件，正值盛夏，十点不到，正是年轻人夜生活开始的时候，打车软件迟迟约不上。 李光芒扶额，身上的衬衣湿了一大半，她甩掉了高跟鞋，也坐在花坛地方发呆。 “知知，你司机电话多少啊？” 许知知靠在她肩上睡着了，再怎么摇晃她也不搭声，李光芒只好独自想办法。 正踌躇着，看见张至森走了过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张至森站在酒吧门口点了一根烟，他和女人面对着谈笑风生，衬衣在夏夜晚风中微微摇摆，挽起的袖子露出修长健硕的手臂，他转过身吐出一口烟，烟雾四散开来。 女人喝了点酒，微醺状态下挽起了张至森的臂膀，从李光芒这头望过去，两人确实亲密无间。 李光芒始终背对着两人，她看得清楚，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但又很快说服自己，她与他本就没什么关系。 晚风吹来，李光芒打了个冷战，发愣间就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那车子，不偏不倚地正好停在了张至森跟前。 一看车牌，是她刚叫得车到了。 李光芒扶着许知知朝前走去，这时从车后座下来了一个人，她笑脸如花地朝张至森走去，好巧不巧，正好是两人都认识的陈琰。 陈琰仰头一看，以为李光芒和张至森一起，她兴致冲冲地打了声招呼，“光芒，你要走了吗？” 张至森看着李光芒，他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专注地看着她，在李光芒迎面而来的那刻，他将女人挽着的手臂轻轻放下，风出来，灯光下光芒的身影更加单薄和脆弱。 李光芒扶着车门，她先将许知知放在后座位置上，转身轻笑道，“是，我要走了。” 她说的勉强而又悲伤，甚至都没有对陈琰的误会做出解释，一种尖锐的痛苦快速浮上心头，她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而后她迅速埋头钻进了车里。 “好吧，路上小心，改天一块吃饭。”陈琰冲车座里的光芒挥手再见。 “嗯好的。”李光芒淡淡地点点头，没有看张至森一眼。 说完，车子朝前驶去，张至森也随好友一同进去，他们谁也没有回头看。
第30章 30 似是某种心照不宣，两人都认为彼此之间走到了某一个节点。 不能前进只能后退。 曾经两人之间的荒唐犹如夏夜忽至的暴雨，急切猛烈，但又戛然而止。 李光芒坐在车内，想起他那刚被挽着的手臂，他冷淡锐意地看向远方的面孔，没有表露任何抗拒，直到看到她时，才缓缓地推开。 刻意且没有必要。 她身子缓缓地向下沉，窗外城市森林略过，整个人仿佛被一种突如其来的疲惫感淹没，放任自己沉溺在这让人凌乱的世界里。 正想着，宋可宁打来电话，“明日里有个研讨会议要进行提问，你看看背景资料列一份提纲。” “好的，宋律。” 接到任务的李光芒长吐一口气，她感谢这时还能有工作叨扰她、占据她。 将许知知安顿在家后，李光芒换上了简单舒适的白T和牛仔裤，打车前往律所加班。 晚上十点，律所空荡无人，漆黑一片，她打开了灯，快闪的刺目灯光让她清醒过来，立即开了电脑进入工作状态。 周围寂静，远处车声交汇自带白噪音，带给她奇高的工作效率，不出半个小时，她已经检索完相关法律法规，厘清了注意事项，做完最后的打印工作即可回家休息了。 她进了打印室，整个人放空地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木，在等待的间隙里，听着风和打印机发出的突突声。 却没有意识到身后推门而进的人。 张至森回到了律所，酒局时间不长，几杯烈酒下肚，一些事情就已经被决定，一些人情就已经被交换。 身为律所的负责人，他需要考虑律所的整体利益和发展，因而要去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说一些不得不说的场面话。 他已习惯那样的场合，但不怎么喜欢。 想来奇怪，酒局上总是会闪现她的身影，她离开疲惫又脆弱的样子，她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了吗？可明明他也因为她不开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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