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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宋律。” 宋可宁说完，李光芒等在原地，看她还有什么指示。 “宋律，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我一会要去会见何霞，你就在所里吧，别跟着去了。” “好的。” 李光芒转了个身，舒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她回到工位上，开始梳理经手的这几个案子。 一个交通肇事案无罪释放，一个民事纠纷和解，还有这个未结案，按照律协要求，要参与五个案子才可以，可刑事案件周期长，半年里也不知道是否再能接到两个案子，要是参与不了，考核岂不是要泡汤？ 她做律师的梦想岂不是更遥远了，唉，成为律师真难，入行真难，想到网上行业里铺天盖地地营销宣传，“律师越老越吃香”，她实在是不能苟同，能不能活到吃香的那天还两说呢，现在要吃着干活熬夜加班搬砖的苦。 正胡思乱想着，椅背被人拍了拍，她扭身一看，是陈继宽。 他那张脸又黑又窄，忽然出现吓了她一大跳。 “陈主任。”虽不悦，还是礼貌起身问候。 “来一下。”他的声音特别细，尖锐到令人不舒服。 她跟在他身后，快速矫健地穿过长廊过道，心事重重，连周围同事打探的目光也顾不上琢磨。 “光芒，坐。” 她看了看摆放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也只好坐下，屁股挨着椅子一丢丢，没坐实。 没等她开口问呢，就先看到陈继宽自顾自斟茶，倒茶，然后将茶杯摆放在她面前，后听到他说：“来这么长时间感觉如何？” 啊？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琢磨着他问这句话的起因缘由，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挺好的，陈主任。”她笑着，即便脸部僵硬了也得挤出微笑。 “宋律最近忙吗？” 李光芒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打听宋律的消息，等等，他们那天不是坐在一桌子吃饭了吗？他怎么还要亲自问自己。 好奇怪。 “要我帮您叫她过来吗？” 她想赶紧走人，这个怪东西她真不知道怎么对付。 陈继宽玩味地看着李光芒，停留的时长足够在她脸上雕出一朵花来，而后他问：“你觉得宋可宁这人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是她能评判得了的吗？再说怎么样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啊。 “呵呵，陈主任，我跟宋律私下里不太熟，你有什么事还是直接问她比较好一点。” “问她？你太单纯了，小心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李光芒继续笑得像个傻瓜，虽然这话不好听，但她现在一穷二白，又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吗？ 陈继宽继续说道，“想着你跟着宋可宁时间久些，对她也自然来了解一番。” “抱歉，我跟宋律不熟。” 陈继宽没理李光芒自己说得话，继续说道：“我要你向我定期报告宋可宁的行动，能做到吗？” 李光芒眼睛快要掉到地上，他这是让自己做什么？玩无间道吗？宋律只是一个授薪律师，连合伙人还没够上，就被他这样监视了？ 陈继宽提高了音量：“能做到吗？” 李光芒被吓了一跳，从乱想中跳了出来，她不解地问道：“陈主任，你要做什么？” 陈继宽哈哈笑道，他转了转，距离李光芒很近的位置：“光芒，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就是你事事透亮勇敢的劲头，不懂就问是好事，当时也是你问了句，‘你们对男生也是这样吗？’这句话我可是时时刻刻地记在心里啊。” 李光芒脸红了，她早知道进入新城会有这么一天，就是别人拿过去毫不顾忌地羞辱她。 她做好心理准备了：“既然这样，陈主任，我更要弄清楚了，不然落得一个背叛师傅的骂名，得不偿失。” “好吧，我先给你一点甜头，你实习结束之后，跟着我如何？” 李光芒敷衍地笑笑，她虽然怼天怼地，但也知道得罪陈继宽不是什么好事，不一会儿她出了他办公室，心有戚戚。 她就是一普通打工人，还要跟职场玩什么无间道啊，恰巧这时宋可宁来电话：“何霞这边决定不上诉了。” 李光芒心沉到了底，这也意味着维持原判，她们这段时间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了。 “我知道了，宋律。” 宋可宁想挂电话，被李光芒喊了一声：“宋律，” “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您先忙吧。” 还是之后再告诉她好了。 眼看到了元旦，法院做最后的结案工作，李光芒按照规定去提交完结案资料之后，就变得无所事事了，恰好元旦放假，她能休息一阵子。 以往她可以屁颠颠地回家，甚至挨一挨老母亲的责骂，今年只能给蒋兰打去电话问候，顺便去医院看看李准军。 李准军在一家人的努力下保住了性命，只是他清醒时分做的事情太过分，蒋兰不愿意照顾，便找了两个护工日夜陪伴着，李光芒偶尔过去看，只见他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苍老了许多，没有了往日胡作非为的派头。 也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恨。 年关里张至森应酬变多，李光芒也不喜看到他每日喝到烂醉如泥的模样，索性从医院回来后，窝在房间里看看网络小说，打打游戏消磨时光。 好几日也就那样过去了。 她将手机社交软件关闭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纯休息，自然不晓得发生了一件关于她的大新闻。 这三天里，没有人来找她，也没有人敢告诉她。 直到收假后的第一天上班，她走进办公室，感受到每个人看着她的异样眼神，她以为是陈继宽从中作梗，左不过将自己之前社死经历大肆宣扬一番，她只好学着脸皮厚些接受了，还能怎么办？ 她起身去接咖啡，路过宋可宁办公室的时候，侧身看了一眼，发现她竟然没在，这很奇怪，平日里她最自律最劳模，收假第一天迟到了吗？ 正当她端着杯子坐回工位的时候，又听到身后的几人窃窃私语，她一转身，他们又停止了。 怪她，进来公司快一个月了，不知道身边同事们叫啥，现在问他们在议论什么也不好问。 她只好专心工作。 刚坐下一会儿，就接到了张至森的电话，她听到他颤抖的声音：“请个假回家来。” “嗯？你又喝醉了？” 她以为他还没醒酒，这个时候刚上班请什么假啊。 “你先回来再说。” “宋律不在，我没法请假啦！” 她还撒着娇，不知道这时张至森的情绪已近崩溃，这时她电脑上微信消息闪烁着，李佑发来一条消息，她点开看，手机滑落在地上了。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起身弹开桌子，吓得赶紧关掉了手机，生怕那肮脏的画面如同病毒一般传遍所有人的电脑。 事实上是，那聊天记录已经传疯了。 是之前她上热搜的照片，以及几百人聊天群里不堪入目的肮脏话语。 她尖叫了一声，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第79章 79 果不其然，如张至森想象的那样，出了事。 他几日里忙到昏天黑地地，要不是酒场上陈继宽知道他们关系，突然提起了一嘴，他和李光芒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李光芒浑身颤抖着。 她再次点开了图片，是她之前上过热搜的视频，外加几张大量转发的群图片，里面成员言之凿凿地说着恶心的话。 “已看过。” “真骚。” “点过，8号是不。” “瓜真香。” “求资源。” 这些到底是什么啊？谁干的？ 她脑子如同装进了巨大机器，轰鸣声此起彼伏，她咬着手指在办公室外无意识地乱转着，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待情绪冷静下来了之后，她打通了李佑的电话，问：“这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今早别人转给我的，吓坏我了，刚问了我同学，应该是技术合成的，你得罪什么人了吗？” 李佑一股脑说了这么多话，其实他比李光芒还要害怕。 看周围大家的反应，应该是都看到了，难怪张至森会打那个电话，让她尽快回家。 她想不起来她得罪人了，平日里顶多口无遮拦过罢了，他们不会做这么卑鄙的事情吧。 “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请了技术朋友分析了，你别着急。” 李光芒双手还在颤抖，打着好字。 照片威力太过猛烈，炸得她六神无主。 “你上班了吗？”李佑担心地问道，从聊天群截图来看，查看人数应该超过500人。 李光芒握紧着手机，说道，“上了，怎么了。” “你先回家吧，我怕你承受不住。” 李光芒在空气中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对，她匆忙地按着电梯，觉得不对又着急地回到了办公室。 Mina看了一眼她，只露出惊讶的表情，再无过多言语。 她浑身又辣又烫，似是被热油滚过的灼热沸腾，一片空白地站在原地，忘记了接下来要干什么。 她手机又响起了，是张至森打来的，这些严肃的声音变成了祈求：“光芒，回来吧，我有事情跟你说。” “你，也看到了吗？” 她觉得那些字在她口中起了火，羞耻感灼烧着她，一想到他看到了那些，她整个人就要疯掉。 良久的沉默之后，张至森才说话：“嗯，我看到了。” 李光芒挂掉了电话，没有再理张至森，她有些逃避，想让自己躲进一个完完全全看不进的黑洞里。 张至森发来：“阿芒，你先回来我们商量商量对策。” “好，我就回来。”她捏着手机，就快要把手机捏碎。 她想起自己刚刚还在撒娇，就在他知道的那一瞬间，她用这样丑陋的姿态在撒娇，他会怎么想她？他会怎么看她？ 幸而早上没事，她给宋可宁发出了请假信息，没有等她回复，就收拾了桌面，关掉了电脑，准备去找张至森。 她头皮发麻，一直麻到脚心，走路也颤颤巍巍的，从公司到家里，她一路上都在想着，她到底得罪谁了？谁这么恨她？怎么做这么坏的事情？ 而且她一想到不仅仅是她，她周围所有人，她的家人，家人的朋友亲戚，不认识的陌生人，都要对这场无限裂变式的黄瑶传播议论纷纷，她现在恨不得用刀子划掉脸颊，毁掉自己。 进了门，发现张至森坐在客厅处抽烟，听见她进来，他将烟头狠狠地按在了烟灰缸里，过去抱住她：“你没事吧？” 她神色疲惫，靠一口气撑着，看到他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哭出来。 张至森抱着她，让她坐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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