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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陪沐曦去写生，两人一直都是各忙各的，最后倒形成了两人之间一种独有的默契。 今天在看到沐曦重新拿起画笔后，并没有太过吃惊或是惊讶。 他太过了解沐曦，从来都不觉得沐曦会真的放弃油画。 他也不出声，就这样半倚着门，半是回忆，半是欣赏。 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过沐曦画画了？ 久远的好像都有些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当年，他忙自己事情的间隙，总是会瞄向一旁一心只有画画的沐曦，看上一会儿或者几眼，再重新埋头于手中的工作。 一直以来，他从来都没觉得这样的小事会有多值得留恋或者纪念，但当这个熟悉的画面重现，他的内心一下就被一种奇异的满足和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充斥得满满的。 这才倏忽意识到，哪怕是对于这样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事，他竟然也如此之怀念和留恋。 原来，这些场景早在无形和潜移默化之中就已在他心里被镌刻描绘上了千万遍，深的再也无法磨灭。 曾经的失去似乎也只是为了让如今的一切更值得去珍惜和美好。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秦墨扬嘴角刚翘起一个弧度，却随即又压了下去。 隐隐约约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一时又说不上来，不过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不对！ 确实不对！ 沐曦画画的时候身体从来都不会如此僵硬，呼吸更不会如此急促！ 意识到的瞬间，秦墨扬半倚着门的身体已经站直，目光也逐渐严肃了几分。 从发现不对到沐曦丢弃画笔逃离，这前前后后总共不过短短的一两分钟，可他却觉得宛若有一辈子那么长。 中间有好几次他都想冲过去，可在听到沐曦嘴里一直念叨的话语——“左沐曦，你一定可以的”，就硬生生地强迫自己停住脚步。 此时此刻，沐曦肯定在和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努力抗衡着！ 她——需要足够的空间。 但目光始终紧盯着沐曦不放，身体也像一根紧绷、蓄势待发的弓弦，随时都能直接冲过去。 他能清楚感觉到，沐曦似乎在一点一点被一种他看不见的东西拉进了恐惧的梦魇中。 这种梦魇，让他瞬间想到了沐曦每次做完噩梦刚惊醒时的神情，让他想到了上次在沐曦在悬崖前——恐惧所过之处，一片荒芜和死寂。 他还想起了沐曦上次想给他解释时说的那些话语： “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会放弃画画？不是我想放弃，而是我不敢画了。” “每次只要一拿起画笔，我就会看到你冰冷地看着我，全是仇视和恨意，我还会看到……看到所有的颜料全变成……变成……” 当时，他并不是特别理解这些话的意思，直到今天目睹了整个过程方知，那天他所听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沐曦会放弃那么喜欢的画画。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 左沐曦出了一身虚汗，秦墨扬给左沐曦轻轻擦干头上的汗，怕她着凉，就把外套脱了下来，给左沐曦穿上，这才拥着左沐曦离开了画室。 两人先回了左沐曦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秦墨扬立即打开空调把温度调高。 左沐曦也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一些神来，“墨扬，你怎么也跟进来了？我不是说不让你等我吗？” 秦墨扬倒了一杯热水放进左沐曦手里，“我回去也没什么事，还不如过来等你！” 左沐曦抱着水杯没再说话，低头喝着杯中的热水。 在左沐曦喝了几口后，秦墨扬把水杯从左沐曦手中拿走放在了桌子上，双手抓住左沐曦的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抱着。 就好像刚才被吓着的不是沐曦，而是他。 “墨扬——”左沐曦轻轻唤道。 “嗯？” “我刚才把颜料弄洒在地上了，你替我去收拾一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好！”但依旧把头埋在左沐曦的颈窝间，丝毫没有要离开去收拾的意思。 左沐曦微微扭过头，看向秦墨扬，“你快去——我饿了！想回去吃饭——” 秦墨扬又是紧紧抱了左沐曦一下，这才松开手，可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可以吗？” “可以，你快去吧——” 等秦墨扬离开后，左沐曦不由再次用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不知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些发慌，这种发慌有些不正常，似乎并不仅仅是刚才的画画导致的。 她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为了禁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伸手从抽屉里拿出那封已经写了大半截的信。 这封信写了又撕，撕了又写，历经坎坷和磨难，中间她甚至还用英文写过，但最后无一例外都是被撕的下场。 写了这么久，才写了这么短短的半封信。 其实，饶是这半封，依旧觉得一点都不满意，根本没有把自己想说的很好的表达出来，但好像已经没什么时间再去重写一封了。 算了，就这样吧。 明天一定要写完给墨扬，至于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把信重新放回抽屉里面，走到百合花面前，用力吸了一口，想用花香驱散她心中莫名的不安。 尽管嘴里喊着饿，可回到沁溪苑，左沐曦却根本没吃下多少东西，看得张姐很是忧虑，“左左，今天的饭菜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左沐曦摇头，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睡觉前，秦墨扬端过来一杯牛奶，“过来，把牛奶喝了。” 看到牛奶，左沐曦立即就跳得远远地，“不想喝——” “你是想喝中药还是想喝这杯奶？上次的中药可还是有呢！” 第593章 原则问题 秦墨扬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一个孩子，甚至还不如个孩子，小幸福喝奶的时候也要乖得多。 左沐曦权衡了一下利弊，不情愿地挪了过来，把奶接了过来，在秦墨扬的监督下全部乖乖给喝掉了。 秦墨扬拿过一张纸巾递过去，并伸手去接杯子。 却突然感觉到脸上多了一点湿热。 沐曦在他脸上突袭了一口，把她嘴上所有的牛奶全都蹭到了他脸上。 等秦墨扬瞥过去，左沐曦早就退回原地，眸子中全是“奸计”得逞后的得意和狡黠。 看到秦墨扬看过来，立即一脸无辜地把手中的纸巾递过去。 秦墨扬甚是无奈地看了看左沐曦，也不接纸巾，直接拿着杯子下楼去了。 等左沐曦刷了牙，从洗手间出来后，看到墨扬已经回来了，立即凑过去，看向刚才被她偷袭的那半边脸，端详了半天，闻了闻，问道：“你还没擦？” “留着罪证，等着指认罪魁祸首！”秦墨扬有些没好气。 “你看你，小气的，来，我给你擦！”左沐曦很是大度和好说话，立即就准备去拿纸巾。 这时，秦墨扬却突然用手固定住她的头，然后和刚才左沐曦的动作如出一辙，直接把自己脸上的已经干涸几乎看不见的牛奶印又全蹭到了左沐曦脸上。 两人厮闹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准备安安分分地睡觉去了。 明明整个人很累，可不知为什么，左沐曦却一丁点睡意都没有。 看到左沐曦睡不着，秦墨扬问道：“睡不着？” “嗯！” “那正好别睡了，来干点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左沐曦还在想着，是不是要出去，就像上次她带小幸福出去探险一样。 可在看到秦墨扬翻身过来，双眼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时，她才知道她实在是太单纯了。 她也没多推拒，在这方面，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太过矫情的人。 喜欢就是喜欢，以前很多时候都是她主动缠着墨扬不放的。 意乱情迷中，突然想到，今天并不是她的安全期。 一想到这儿，下意识就伸手去推秦墨扬。 “怎么了？”秦墨扬有些疑惑地看向左沐曦。 “……坐了一天车，累，明天还要上班呢！”慌忙中找了一个有些蹩脚的借口。 秦墨扬也没说什么，挨着左沐曦躺下来，胳膊轻轻搭在左沐曦身上，把玩着左沐曦的手指。 “沐曦——” “嗯？” “这段时间怎么没见你去找雨倾玩了？” “她和朋友出去玩了，”左沐曦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要后天才能回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你前段时间几乎天天去找她玩，这段时间没见你去过，好奇。” “她出去玩的时候还邀请我一起去来着，可我前一段休息的实在太多了，不好意思再请假，就没去。不过我忘了问她要去哪里玩了，这几天给她发信息她没回，打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也不知道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她最近孕吐得挺厉害的，饭也不怎么吃得下，也不知道去外面玩的时候会不会好一点。” “就这么喜欢她家的孩子？” 一说到这个，左沐曦整个人都兴致勃勃了起来，“雨倾都已经答应我了，说下次去产检的时候会带上我一起。墨扬，等雨倾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我想送一个特别的礼物，你说送什么会比较好？” 秦墨扬没有接左沐曦的话，而是说道：“看你那么喜欢孩子，想不想要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左沐曦的身体顿时一僵，脸上的兴奋也瞬间消失殆尽，好几秒，才状似镇定地笑道，“怎……怎么突然说这个？”声音和笑容都是僵硬和干涩滞涩的。 秦墨扬似没有察觉到左沐曦的神情一般，继续说道：“今天在福利院看到你那么喜欢小孩子，当时就想问了。沐曦，你想不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如果想，咱就要，不想，咱就不要！” 左沐曦愣愣地看着秦墨扬，她一直都清楚地知道，因为当年那个孩子，这个话题一直是两人之间的一个禁忌，墨扬怎么今天突然就说到了这个，态度还如此平和坦诚？ “我……我还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 说完，她甚至不敢去看秦墨扬的神情，却又不能违心地说出想要孩子这样的话，顿了顿，终是低低道歉，“墨扬，对不起——” 左沐曦已经做好了被骂或者墨扬会很生气的心理准备，可等了半晌，什么动静都没有，不由偷偷抬眼，却见秦墨扬似乎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完了！ 左沐曦心里如是想着。 墨扬肯定是气坏了，才这么久都做不出任何反应。 不由紧张拉了拉秦墨扬的手指，再次道歉，“墨扬，对不起！” 秦墨扬叹了一口气，把左沐曦拉进怀里，“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要孩子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既然咱俩暂时不打算要孩子，以后这方面就得注意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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