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松梦被攥去的五指始终掬缩着不打开, 脑袋被他猫似的呜咽吵得快炸了, 她猛地抽手:“我是你哥的女朋友!” 危敏因被拂得跌坐在旁边:“那你跟他分手啊!” “你是他从我身边抢走的!”他激喘着,面容涨红。 “你清醒点, 我们早分手了。”她毫不迁就他的情绪,甚至帮他回忆,“敏因都不记得了?” 那个寒假,目睹酒吧小巷漫天飞钞的疯狂,她提了分手,他反而若无其事来黏她,越这样,她越不敢和他继续。 恰巧,京大隔壁体校的邵世珂追她,她给对方一笔钱,买他陪自己演场戏,用新欢割舍旧情的戏码,李芝也亲眼旁观。 他以为邵世珂是华城人,陪自己演出戏便飞回去,不会有什么事,结果去机场半道被截了打成重伤,厚钞堆叠着伤躯。 以至后来她逃回华城,答应了出院后邵世珂的追求,尽管什么都不做,空闲喊他吃顿饭,也又是宝石又是买车给他弥补,他竟然反而安慰她,修养几个月赚个百万块的医疗费也不亏。 他情商高,和他相处也轻松,维持了近半年光景。 这都是后话,她当天是在一栋闲置的别墅醒来的。 迷药刚过,手铐把她铐在床头,剥得光溜溜,丝缕不留。 那天有泰半光景她都迷糊糊的,危敏因窝坐在不远处的沙发,口袋的匕首拿出来把玩,他其实一点也不敏捷,拿着把锋利至极的匕首看似渗人,实际把玩时能不小心把手指头割破。 “嘶……”他盯着指头的血珠泛泪。 “姐姐,疼。”他望向床上的殷松梦,寻求安慰。 殷松梦体力恢复了些,温声哄他:“过来,姐姐帮你看看。” 他顿时欣喜,只是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停下,折返回沙发,抱腿缩在角落,耷着脖颈闷恹恹的。 “明明说过只喜欢我的。” 却把手挎在别人臂弯,说从没真正喜欢过他。 “骗子!”他哭着吼,连食指的疼也忘了。 他脸埋在膝盖,声音闷闷的:“我的猫姐姐也抱过。” 是只尾巴只剩半截的黑猫。 “从小都是我照顾它,可它却只跟我哥亲近,每天我哥一回来,它在吃饭也要过去蹭蹭他。” 他扯笑:“我哥去外地上学,它竟然情愿溜出去流浪。” “所以我就把它尾巴砍断咯。” “再照顾它愈合,它现在哪也不去,就待在家陪我。” “姐姐,我也把你的……脚砍断,你永远陪着我好不好。”阴渗渗的语气先钻出来,他歪过脸。 却见殷松梦趴在枕头上一动不动。 手腕被悬铐在床栏,手掌似乎充血了。 他立马奔过去。 其实她的迷药劲彻底过了,刻意伪装成虚弱的模样。 待他一近身,便把人辖制了。在他身上摸了半天没发现钥匙气得把他揍了一顿,拳打脚踢闹出的动静吸引了阿波推门。 只是门刚开一缕缝便被他挡住视线喝止:“滚出去!” “姐姐你不要我了吗?”他的烂肺喘得厉害。 盈盈闪闪的泪水,像受伤的小兽在呜咽。 但她怎么会被眼泪骗,用臂弯反绞他脖颈:“钥匙!说!不然我勒死你!” 危敏因泪湿面颊,声嗓挤压:“我本来就是来给姐姐解手铐的。” 钥匙是他那把匕首的匕尖,一顶一撬。 她充血的手坠下来。 立即把他衣服扒下来,套自己身上。 临出门那刻,危敏因喊:“姐姐!你敢走我死给你看!” 背影微顿,毅然决然离开了南舟。 至于李芝打电话通知她危敏因出了车祸成植物人,她扣着手机咬唇沉默半晌,挤出漠然一句“别来烦我”。 江岸公路车辆零星,车停在路边,彼此都没注意到一辆厢式货车的逼近。 忆及从前,危敏因低垂着脑袋。 正欲说什么,“砰”车尾一响,他整个身子砸向前排靠垫。 - 树叶遮隐的监控探头恰好对着尾箱挡风玻璃,监控画面隐约可辨,危敏因袒露上半身,几乎贴紧与她低语。 货车一撞,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看似诚恳,不住弯腰道歉;被撞轿车里先下车的是殷松梦,她先俯腰查看车损,和货车车主交流几句,大概是在拨4s店电话。 正趁这时,男人从后头往她口鼻捂了张毛巾。 她晕死过去,刚套好卫衣下车的危敏因撞见这幕,冲上去和他扭打,轻飘飘的身躯被摔晕,两人被搬上货厢。 男人关上货厢门,压实帽檐,钻进驾驶位。 监控里的江岸,最终只剩一辆被撞碎尾灯的轿车,和地面一团白毛巾。 “是他。”尽管裹得严实,阿昆也认出来,那是前阵子服刑结束的黎九。 二十年前绑架案的主谋,和蒋家商业纠葛极深,说世仇也不为过,破产后东山再起无望,绑架了蒋长庚的情妇勒索钱财,这事曝出来,蒋长庚出轨成了事实,蒙在鼓里的隐婚妻子和他感情破裂,双方闹僵,分居两地,撇下两个孩子在国内,蒋长庚花两亿美金赎人,这段婚姻也毫无修复的可能。 但黎九在拿到钱的当天就被捕了,一分也没转出去,败得彻底。 殷松梦一夜未归,蒋溯从酒吧门口沿路查到的监控到这断了,那是辆套牌货车,这段路就这一个监控探头。 如果是勒索,可他现在还没接到只言片语的电话。 面笼憔悴,想抽口烟缓解心悸,火苗颤抖,怎么也点不上。 旁边擦燃打火机欲给他点,他扯下烟在手里攥成两截:“去找,继续找!” 阿昆被他眼底满是血丝的模样恫住:“是。”立马跑出去打电话。 蒋溯掩面,手指拽着发根。 是吵架,她才出门…… 无边的冷寂中,旁边手机乍然响起,是个陌生来电,带来一线生机。 废厂被木屑和油漆味浸淫着。 殷松梦是在一桶干涸的油漆旁边醒来的。 手脚被绑,宿醉加药劲,像有把铁锤敲开了脑花,头痛欲裂。 危敏因就躺在她脚边,昏睡着。 面前的男人下车交涉时一直和她道歉,态度诚恳她也没有多虑。 如今温厚不再,粗犷灌酒时满身匪气。 她想起蒋溯和自己提过的,绑架案主谋,预感不妙。 危敏因也悠悠转醒,痛得五官拧在一起,视线触及那嚼肉喝酒的男人,避光似的往她身后缩:“姐姐,我怕。” 他情绪虽不稳定,却也很没有安全感,也很胆小,阿波才是他的另一把刀。 康复这半年,阿波被蒋溯外派去英国,直到他双腿痊愈,同样被送去英国,才想方设法与他联系上,那条狗还是很听他的话,让做什么做什么,希望他能有点用,赶紧来救姐姐和他。 另一边,一辆车直冲岫玉庄园,阿波踉跄跪在蒋溯跟前请罪。 “少爷,敏因少爷失踪了!” 是他没护好他。 处理完尾巴应该尽快联络敏因跟过去的。 蒋溯疾步略过他,独自开了辆车,直奔电话地点而去。 蓝铁皮棚被风刮得呼啸作响,看窗外天色,近黄昏时分了。 她再次与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搭话:“大哥,我想上厕所。” 对方依旧咕咚咕咚灌酒,旁边一堆易拉罐、白酒瓶,视她无物。 她预感极其糟糕,中途她和对方聊赎金,不管诱惑再大,他始终毫无反应。 如果不谋财,那就是要他们的命了! 她放弃搭话,手心捏着块铁片,在一点点割背后的布条。 废旧的厂棚连扇像样的门也没有,如果她能解开绳索,四处是报废的切割机和铲车架子,拾起块趁手的废铁,哪怕和眼前的亡命徒搏斗一场,也还有逃出去的机会。 “姐姐,我们会不会死?”危敏因面色苍白,他晕过去之前被踢了一脚,呼气愈发困难。 “不会的。”她心脏擂响。 布条裂了个口,还差一点了。 男人望了眼天色。 像是种信号,他敲碎只酒瓶,像座山似的立起来,直朝他们来。 语气被磨砺得异常平静:“我让他父亲算计了一次,他既然病死了,留的账我只能找他儿子算了,怪就怪你倒霉,是他女朋友。” “蒋溯也快到了,杀了你们,我也会自我了结。” “姐姐,我害怕。”玻璃瓶裂成锋利的形状,像朵冰凌花,寒光倒映在危敏因惊惧的眸底。 殷松梦以为他是装的,毕竟亲眼目睹了他过去的嚣狂,可他双腿不住往后挪,是真的在觫觳,贴着她像只受惊的兔子。 “别怕。”她细声宽慰。 布条松动了。 那只手先伸向危敏因,大概是他的恐惧取悦了对方,那手一迟,又转向殷松梦。 一把拽起她后颈。 她双手拼命挣动着。 玻璃尖直刺她咽喉。 布条还差一丝! 忽觉旁边黑影一蹿,扑向那座巍峨的山。 瘦弱的身躯像块破布被甩开,狠狠砸向废弃的铲车。 后脑磕中叉车前面那块生锈的扁长状货叉,月轮下顿时开出大片大片的血花。 殷松梦的手终于松开。 眼看那柱玻璃要往他细微起伏的胸膛扎去,她心脏狂跳,解开脚上的布条,奋力勒了上去。 双脚绞住眼前粗壮的男人,手肘青筋暴起。 她好像回到从前学巴西柔术的傍晚,可这次没有重来的机会。 ……直到感觉男人终于瘫软过去。 她踉跄去晃危敏因。 血湿透了他的后背,把他背起来时,黑色卫衣染了大片木屑和灰尘 他轻得像片云。 背起来毫不费劲。 只是他一直呕血,像流沙似的从她臂弯里往下滑。 她捧也捧不住。 “危敏因!”她一直叫他。 狼藉里被勒晕的男人似乎在苏醒。 她背着他加快步伐。 朝月亮下那座明亮的城市奔去。 “姐姐……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第55章 这片厂统一迁进工业园区后, 连片荒芜,灌木涌占马路两侧。 从肩膀坠在胸前的两条瘦臂晃荡着。 “姐姐……你没穿鞋……”危敏因奄奄一息。 她是穿高跟鞋出门的,搏斗时松脱了, 现今光着脚,不停踩在坑坑洼洼的马路上。 “把我的给你……”他用尽力气动了下, 也只是吐了大口血。 “别动!”他两只脚哪来的鞋, 应该是在她背上时掉落的,老话讲鞋飞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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