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不好,今晚上一不留神吃太多,还冷的辣的夹杂一起吃,也搞不好是哪样东西不干净——这条小吃街就没干净的。 她边加快脚步往学校走,肚子却越来越痛,她抬眼看见那辆车还停在路边,一边嘶嘶地抽气,一边感觉自己额头上开始冒冷汗,走路也开始发飘。 到车边的时候,她拍了两下窗子,虚弱地说,“我食物中毒了……温遇安……” 车里的人没有动静,她都没看清楚还有没有人在,两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 夜色深深。 秦愫额头的汗水逐渐消退,肚里绞痛的感觉也渐渐平复,她蜷缩着身体,听到不远处有男人打电话的低沉声音传来。 “吃了药,有好转,好,我观察,如果反复就再去医院……” 她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人走过来,温热的大掌落在额头上试探,顺便拂去一丝薄汗。 她心里依恋,抬手紧紧地搂住那只胳膊,喃喃地,“你就一直这样对我好不行吗……我哪儿差劲了,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 她说着哽咽了,眼泪滚落出来,“我爱你爱的发疯,你看不见吗……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也爱我呢,我好痛苦……” 看着平时嘻嘻哈哈的人这会儿满脸痛苦地落泪,温遇安眉目幽沉,袖子给她蹭的都是泪和鼻涕,他皱着眉拽了下,没拽出来,侧身坐下来发呆,也就由着她胡来。 她很快又睡了,她手机在一旁持续闪动,他看到备注是她母亲的来电,打了好几通了。 知道她母亲身体不好,温遇安伸手接了。 简单地说了下她的状况,秦母倒是没想到竟然是温遇安接女儿的电话,对他态度是很和气的,说家里有点事,叫秦愫醒来后回电。 挂了电话,温遇安低头看着她,太年轻,爱字挂在嘴边。 她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她又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她对他一无所知,竟然就敢爱他。 胆大包天。 泡芙小姐15 秦愫第二天早上醒来,肚子已经不疼了。 她起来看见自己在那个熟悉的公寓里,下了楼,看见温遇安正要穿鞋离开。 她心里一阵高兴,他果然照顾了自己一晚上,她没做梦。 他在旁边给她擦汗,给她喂水。 看着他背影,秦愫生出一股冲动,光脚跑过去,从后面一把搂着他的腰。 温遇安一僵,感觉到她在蹭自己的后背,皱眉,“放开!” “昨晚情人节,你跟我一起过的。”秦愫搂他的腰搂得紧紧的,“我没跟人出去约会,你也没有,我们在这个日子能凑到一起,是不是有缘分?” “胡说八道。”他毕竟是力量更胜一筹的壮年男性,手上稍一用力,就把她手掰开了。 “疼!”她痛呼着,被他推到一旁。 他冷声道,“病好了就回去上课,你别老是故意弄出状况,我没义务管你。” 他脸色冰冷,“昨晚上你母亲给你打电话,让你回电,我把你的情况跟她说了,她以后会对你严加管束。你最好收敛自己的行为。” 秦愫看着他走了,上去拿了手机看了看,果然妈妈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唯一接通的,是在午夜的时候,通话时长三分钟。 那三分钟温遇安告状了吗? 他说她什么了? 秦愫心里没底,秦母是个很严肃的人,秦愫没法在妈妈面前放肆。 她小心地回电过去,刚一通,秦母的语气就带着质询,“你告诉我,你跟温遇安是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为什么你生病了,会是他在照顾?” 秦愫揉了揉额头,“妈……就是碰巧遇上的,我跟他暂时没什么,有也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他。” 秦母在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提高声调,“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温家人,是你大伯看中的女婿,你喜欢他?你怎么敢喜欢他!” “我喜欢他需要别人的许可吗?”秦愫也不让步,“他说过他不会结婚,我大伯他们完全是一厢情愿,他也没跟芷青姐谈恋爱!” “你住口!”秦母大怒,“我命令你,现在给我买机票,搭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来!家里现在有状况,你立刻回来!” 秦愫从来没听妈妈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也知道妈妈不说谎,家里肯定出事了。 她当下收拾了一下,买了机票立刻飞回A城。 下飞机才得知,是外公病危。 秦母娘家不算小门小户,与秦家勉强算是门当户对,不过最近几年因为外公日渐年迈,家中后继无人,偌大家业已经走向衰落。 秦愫赶到外公病床边,刚探完病出来,秦母上来就是一个巴掌。 秦愫有些懵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震惊地看着从未对自己动过手的妈妈。 秦母疾言厉色,也痛心疾首,“我不管你跟温遇安发展到哪一步,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再见他!你跟他,在外人面前就是不认识,你听见没有!” “妈……我喜欢他有错吗?” “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秦母拽着她的手,将她推到外公的病房门口,指着里面躺着的人,“你好好看看咱们现在的处境,你还有闲心去谈情说爱吗?你爸已经败光了自己的产业,连我娘家他也一并挥霍掉了!你外公这一走,我们母女俩就再也没有靠山了,你爸那个样子,我们母女唯一的出路,就是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咱们才能脱离这个苦海!你喜欢温遇安,你问他要不要娶你?如果他说可以,那你就跟他去!我不管你!” 秦愫沉默下来,温遇安不可能会娶她,他连一丝的喜欢她都没有。 温母看着女儿落寞地垂下眉眼,长叹,“眼下,你需要秦家三小姐的身份,哪怕内里再不济,外人看着也是风光的。你要是得罪了你大伯,咱们还能在秦家立足吗?你爸欠了一屁股债,咱们要是脱离了秦家的庇护,出去讨饭都没处讨,你不是小孩了,清醒点吧愫愫! 秦愫神色复杂,“妈……等我毕业了,我带你离开这里,走远远的找份工作,我能养活自己跟你。” 秦母见她还执迷不悟,“你是秦家的三小姐,他都不要你,你要只是个普通人,你觉得温遇安会多看你吗?” 秦愫默然。 秦母说,“你别再跟他来往,给你大伯知道了,他肯定饶不了咱们母女,他是一定会想法子让温遇安跟芷青联姻的,你不可能插得进去的,死心吧!” —— 这一年是多事之秋。 秦愫外公先去世,随后外婆也病倒,公司里也经历了重大变动,妈妈和她手里持有的股份被迫变卖,外公一辈子的心血最后成了外人的囊中物。 妈妈身体也大不如前,断断续续地病着,她那之后也不很爱再理会秦愫,更多时候是躲起来念佛求清静。 而后是秦父,在外面跟人搞投资亏得血本无归,还挪用了公司一笔不小的款项,东窗事发的时候,秦父被警方带走调查,最后是大伯网开一面,免他牢狱之灾。 秦愫两地奔波,也跟着心力交瘁。 过年的时候,家里仍是热热闹闹的,只她这一房愁云惨雾。 她一早去陪妈妈去佛堂上香,回来时,秦家客厅里所有人都欢欢欣欣的,着了新衣,新年一片好气象。 秦芷青穿得格外漂亮贵气,特意弄了头发,坐在那里像是骄傲的孔雀。 旁边几个女眷亲戚围着她,“真的吗?大伯帮你跟温家定了亲?你要跟五叔订婚了?” 秦芷青脸色涨红了,“别瞎说,没影的事,爸只是提了一嘴……” “五叔肯定同意啊!他那么喜欢你,你前两天不是还跟他一起看演奏会去了吗?你们在谈恋爱是吧!” “别乱说,遇安一会儿就来了,别让他听见你们胡说……” 秦芷青一脸甜蜜,越是否认,越让人觉得是真的。 秦愫收回视线,扶着妈妈一起上楼。 秦母知道她失落,在旁叹,“算了,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别争,是你的,自己就会走过来。” 秦愫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泡芙小姐16 温遇安来的时候,秦家几位姑娘小姐都围过来讨红包。 他依着发一遍,而后又去给秦家两老和各位长辈拜年。 秦家子女众多,他准备的红包丰厚又足够,挨着发完,还有剩。 他陪着秦家大伯在庭院走走,谈了谈公事上的一些交集,大伯就将话题往婚事上引,委婉地说,“遇安,你看,咱们两方的合作越来越深入,关系更近一步也应该,我们芷青……” “大哥。”温遇安年纪比他小不少,但辈分上却是平辈,他打断话头,“芷青是个很好的女孩,但是你知道我的状况,我不是个好归宿,如果你对我们温家还看得上眼,我几个侄子倒是都可以,良俭虽然顽劣了些,但历练两年完全也可以独当一面,良聪,良恭,都是很好的孩子。” 大伯哪看得上那些没独立的小毛孩,再度往他身上引,“但我们芷青,对你偏偏青眼有加啊,她说前两天去看演奏会,碰上你了,你看看,这城市几百万人,偏偏你们这么有缘分,这说明了什么?” 温遇安笑笑,“大伯,我一年有大半的时间不在国内,在国内也到处跑,我没法兼顾家庭,你的宝贝女儿,跟我只会受委屈,婚事我让我母亲从小辈里再物色,我明年年初还要再去东南亚,恐怕没个一年两载回不来,实在是焦头烂额,没功夫谈儿女私情。” 他再三拒绝,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大伯也不好再提,只好讪讪地送他离去。 温遇安在秦家转了一圈,到前厅,人还是那些人,他状似随意地问,“三房的人怎么没见?” 旁人嗤了声,“哪儿有脸下来,坑了公司那么一大笔钱,大伯饶了他一马,才没去坐牢,一家子脸面尽失,躲都来不及。” 温遇安临走时,抬头看了看楼上,兜里还有个红包没送,想了想,算了,不该多管闲事,难得耳根清闲,他别自找麻烦才是。 —— 这一次家中变故,让秦愫情绪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也许吧,也许她的确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在唱一出惹人笑话的独角戏。 一转眼一年多过去,她已念大三,这期间一直没和温遇安碰上过,也许老天故意让她断了念想。 倒是也没那么难熬,二哥秦越周从国外回来,接了一些公司的项目,要在国内停留一阵子,放假的时候,他叫秦愫来公司帮忙,提前熟悉业务。 整个秦家,唯一对秦愫好的,就属这个二哥。 秦愫跟着二哥,倒是学了不少东西,跟他去工作的时候,竟然碰上了高宇。 高宇在温遇安的公司升迁,是个不小的中层领导,非常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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