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咖这个有着调侃意味的外号,跟了沈行昼大半年。 一开始没有人把沈行昼的话当真。 毕竟,像那种粗制滥造拍完了但播不了的电影,每年有大几十部。 可现在众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沈行昼当初只是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了真心话。 他内心深处从未忘记哪部电影。因此总以调侃的方式表达自己的遗憾,他曾经拍过一部很好和好的作品,只是这份美好,大家看不见。 在导演其他作品大爆时,甚至不愿意蹭一点热度。 在距离家不远的咖啡馆和大厦led屏上,姜稚妤看到沈行昼粉丝自费制作的巨型宣传海报。 那是预告片里截出来的海报,气质浓烈,很有张力。粉丝花了很多时间精力才搞出来,她们的爱总是纯粹又让人动容。 屏幕上风衣一角猎猎舞动,决定解决这一切后离开家乡的诗人沈行昼在河边回头,家乡和灯火通明的城市都矗立在他身后。 姜稚妤在人潮中停下脚步,发现周围所有人都仰望着半空中的沈行昼。 她在巨型海报前显得无比渺小,而无数人投入了期待的电影像一座庞然大物矗立在芸芸众生之上。 靠着独门绝技倒退走路的姜砚,目光一直没离开姜稚妤,发现她不动后,他懒洋洋的靠在一颗树旁,呼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姜稚妤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想起自己一开始踏上这条路时所幻想的场景,就是眼前这般。 她的身份还没曝光,可导演“一栗”的才华和神秘气质,让大众对她充满了窥探欲。 毕竟,目前大家连一栗是男是女都没挖出来。 而沈行昼过往的一则采访更是给热度加了一把火。 她看过那次采访,沈行昼坐在镜头前,目光深沉的谈及自己是如何走上演绎这条道路。 “我大学刚毕业时,非常迷茫。我想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起码不要继续挥霍青春,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每天看到父亲和兄长,每天精神抖擞,不畏困难,也不会迷失方向。我的内心非常非常向往,我表面上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可内心深处其实非常想当一个有价值的人。” “这个时候,我一个朋友找到我,问我要不要拍一部电影……” “那我第一次体会到演员的感觉,在我那位朋友的镜头下。从那之后,我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随着讨论度的沸腾,姜稚妤身边所有人都绷紧神经,不敢松懈半点。 他们在等一个结果。就好像在备战比赛,全力以赴的冲刺,到出成绩落地的最后一刻才有种重新活着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承载了太多人的命运,投入了太多金钱,又担负着太多观众的期待。 随着首映日期越来越近,哪怕镇定如姜稚妤也开始感觉到压力。 尽管她神情平静,做事井井有条,维持着生活张弛有度的平衡。 可她内心清楚,这是她这辈子最认真的一件事。如果搞砸了,她不会像表面上那样平静。 虽然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但不到最后一刻,心就一直悬着。 电影史上,也不是没有前期万众瞩目,到最后“拉了一坨大的”的事故。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姜稚妤好不容易维系的镇定和平衡,在见到母亲后,变得像危房一样摇摇欲坠。 她是在《春风河雨夜》上映前半个月,去探望母亲的。 到达母亲家时没人注意她,绿茵上的别墅静得像死去一般,东边阳光房的玻璃折射阳光。 女佣在别墅里忙碌穿梭,照料着珠宝、艺术品、名贵兰花之类随处可见的贵重品。 这栋闹中取静的别墅,被母亲打造得像璀璨生辉的艺术殿堂一般。 哪怕富贵如姜稚妤,路过这些冰冷的物体时也小心翼翼绕开,比工作时还谨慎。 她怕哪弄乱了、磕着了,然后见到母亲皱眉、厌烦的神情。 在姜稚妤眼里,大人是世上最奇怪的一种生物。 母亲对外永远优雅得体,是通情达理气度不凡的贵夫人,可私下面对姜稚妤,就会展露她真实的一面。 顶级豪门的精英教育在培养下一任继承人时,一定程度上会牺牲他们的情感和个人意志。 这个过程中,压力越大,措施最终落实时越可能扭曲变形。 郑霏怡无法承受来自外界的压力,大量的焦虑和压力被理所当然的转移到姜稚妤身上。 还是孩子的时候,她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承担责任。 父母离婚前,郑霏怡安排她每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精密且严格。 离婚后每周见面也更关心她是否优秀,就像关注自己的作品。 妈妈的控制欲蔓延到生活里每一个细节。 这样方方面面的控制,直到姜稚妤出国念书的某一天结束。 郑霏怡的声音忽然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她变得不那么需要姜稚妤。可习惯和责任心使然,回国后依然每周来看望妈妈。 她们之间的联系就像一种共生植物。 花园前的阳光房里,姜稚妤坐在郑霏怡旁边,听她聊家常、吐槽朋友圈里不喜欢的太太、抱怨一些社交琐事。 她是最完美的听众,在恰当好处的时机提出问题。 郑霏怡滔滔不绝,她的视线穿过窗户,看见桌上的画册下压着一本露出一角的书。 一本姜学舜的自传。 她没有看错,那就是姜学舜的自传。 这个细节让姜稚妤瞬间警觉起来。 郑霏怡当年和姜学舜的世纪婚姻轰动全场,离婚也离得非常、非常艰难和轰动,中间的拉锯战长达七年之久,几乎贯穿了姜稚妤童年到青春期。 她沉默的看着两人冷战、和好,冷战,再和好……如此循环反复。 最后打破了这个环节的,是郑霏怡发现姜学舜曾在她怀姜砚的时候孕期出轨。 郑霏怡再恋爱脑,也受不了这种屈辱和背叛。 婚后头一次在姜学舜面前摆出大小姐的矜傲和底气,干净利落的离了婚,连带郑家的嫁妆也一并带走。 这是姜稚妤记忆里,郑霏怡难得支楞起来了一次。
第63章 拔河 #63 郑霏怡有公主脾气, 也有公主命。 漂亮得满城皆知,又有兄父扛起家族,对她百依百顺。 她前半辈子唯一担忧过的事, 也不过是讨厌的人穿了和自己一样的限量款。 导致有时候过得稀里糊涂。 有这样的妈妈,按道理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可姜稚妤对她更多的是心疼。 郑霏怡小时候被父亲宠,长大后被学校里最年轻有为的校草宠爱, 恋爱谈得轰轰烈烈。 只可惜那个校草叫姜学舜,婚后原形毕露。 而一谈恋爱就变糊涂的郑霏怡还沉浸在往日的美梦里。 哪怕离婚后, 郑霏怡也一直以泪洗面。 没能走姜学舜背叛她的阴影中走出来。 长大以后, 相信一切都能用理论解释的姜稚妤,试着用婚恋科学论理解这一切—— 姜学舜在年轻时给郑霏怡提供了“致死量”的情绪价值。 她身边再也没有人可以做到姜学舜的程度。 这导致她一直沉湎在过去。 平心而论, 姜学舜豪门出身,比郑家差许多, 但比得过郑家的豪门又有几个?他是天之骄子,外貌俊朗,又舍得放下身段。 比姜学舜“舔”的, 没他的能力外表和家世。 硬件条件比姜学舜好的, 没他会谈恋爱, 也没他能放低姿态。 姜学舜简直是一款为郑霏怡量身打造的“劫数”。 而郑霏怡沦陷起来, 毫无道理可言。 时过境迁,姜学舜事业每况日下, 郑霏怡的心境依然停留在少女时期,依然对情绪价值需求极高。 这两个人一拍即合。 再度上演中年狗血爱情剧, 也是一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有一瞬间姜稚妤血液沸腾,觉得很累很累。 她感觉自己要被这乱七八糟的一切压垮了。 她打断了郑霏怡质疑她走神的话, 盯着对方的眼睛,难以置信的问, “您最近有和姜学舜联系吗?” 郑霏怡卡壳了,瞪着姜稚妤,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的空白。 足足过了一分钟,皱眉说,“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在和你正经事,你就走神想这个?” 心虚。满脸的心虚。 真是一脸不太聪明的样子,可在姜稚妤面前永远都摆足了架子和威严,只因为她是妈妈。 太失望了,姜稚妤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起身礼貌的找了个借口,在郑霏怡愤怒的斥责声“你对妈妈什么态度啊?”之中离开。 途经宴客厅旁边的书柜,她发现了好几本姜学舜的自传,甚至墙上挂着一幅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油画。 那是早年间姜学舜的自画像。 姜稚妤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她静静的逆光站在这,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这两个人才是恩爱的一家人。 以前,惹妈妈不高兴后,姜稚妤很快就会服软道歉。 可从这一天直到电影上映,她破天荒地没有任何表示。 第一周,她出发前打电话到郑家,被女佣拒绝,好,不去了。 第二周,被拒,不去了。 第三周…… 郑霏怡不出面,也不搭理姜稚妤,她每天云淡风轻的出席各种艺术展名卉会,像没事人一样。 姜稚妤也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工作,录综艺,和姜砚吃火锅。 可风平浪静的表面下,两人都在心里用力的拔河。 粗糙的绳索磨破掌心,刺眼的鲜血滴滴嗒嗒往下落,却谁也不愿意松手。 没有观众,没有掌声,甚至都没有获胜者。 在空旷的舞台上,一场激烈又安静的角力。 爆发了前所有未的勇气的姜稚妤,只是因为她那天在宴客厅的时候,冥冥之中,看见了一种可能性。 她看见姜学舜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一边和她道歉,把手下的人推出来背锅,一边和她上演起父女情深的戏码,郑霏怡在旁边微笑着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真搞笑。 …… …… “这个事我们也没办法,那头给的压力很大。《春风》今年肯定是能上的。” 打过去数次,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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