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姜文希根本不伤心。姜辰一脸忧郁地看着面前淡定地邀请他去见同学的姜文希,为自己夭折了的扶助姜文希计划还没实施就已经告吹而惋惜,又担心这孩子是装的,毕竟这也符合姜文希的一贯行事风格。 姜文希不像个八岁的孩子,她甚至比自己还懂事,姜辰想起三四岁时的姜文希偷偷往自己身上放虫子,还假装不是自己放的时候的那种狡黠。 怎么就变得这么……这么懂事儿了呢? 秋日并不刺眼,绿茵场上,李萌晰是11号球员,头发用发带箍住,显得她的表情更加酷,姜文希的目光随着她灵活地四处躲避,过球,射门。 “你来见谁啊?你不会这么小就有喜欢的男生了吧?!姜文希!你可不能不学好!” 姜文希无语地指了指球场左边的女生队伍,“这边啦!11号,我同学,帅吧?” “帅帅帅,话说,姜文希你看过你哥我踢足球吗?我也老帅了呢!”姜文希转头,看到姜辰眉间眼角还残留着的淤青,“你这里还疼吗?” “哪里?”姜辰正显摆自己的足球技能,“一点儿都不疼,你哥我这么玉树临风、才高八斗、武艺高强、足智多谋…..凭那几个小屁孩能怎么着我吗?我一个人打他们四个都不在话下!下次再欺负我妹妹我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也是,下次哥哥教你两招,要是再遇到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打过去,我们姜家小女侠,才不会受人欺负呢!” “打不过呢?” “打不过就跑啊!把水给我。” “跑不过呢?”姜辰拧瓶盖,递给姜文希一瓶,仰头喝了一口。 “跑不过…..跑不过….你这丫头,你就不能少惹点事儿吗!实在跑不过,就跪下来喊饶命吧,总比被打一顿强吧?你看你这瘦胳膊瘦腿的,要是被人打一顿,那还得了?” “行,那我下次直接跪。” 姜辰猝不及防,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你能不能有些气节!以后出门千万别说认识我姜帅。” “什么帅?” “姜帅啊,楚留香是香帅,那我还不能是姜帅吗?” “那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 “楚留香是谁?” “你这丫头平常多看点儿书吧!无知的小孩,香帅就是楚留香啊!他可是超级厉害的,武功高强,是一个名动天下,江湖中人人传诵的侠盗,来去如风,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偷完东西后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郁金香气息,这太帅了….”姜辰甚至陶醉一般的嗅了嗅,仿佛郁金香气息已经飘来。 “偷东西?”姜文希触动关键词。 “他虽然偷东西,但是他是为了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啊!所以才会被人们称为”盗帅“啊!来无影去无踪,就问你厉不厉害!?” 郁金香?姜文希没有闻到过,但是这样很奇怪哎!一个大男人偷了东西之后留下花香,姜文希想起傻平随口一提的燕子李三,原来侠这个字真的是可以和盗这个字联系起来的。可是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目的,都掩盖不了偷东西的事实啊? 姜文希很困惑,她决定晚上问一下夏叔叔。这两天晚上,夏叔叔都会抽出时间打电话给姜文希,连同每天都会来给自己变着花样送零食的夏闻远,都让姜文希受宠若惊。 “还有喔,香帅还有一艘船,船上有他的三个红颜知己,他能乘着船自由地行走在武林中,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唉,我要是能有一艘船就好了,那我也可以去行走江湖了,嘻嘻嘻,红颜知己的话,我女朋友一个就够了。”姜文希有些心虚,“哥,你和你女朋友还好吗?” “好?要不是你这家伙告密,我能现在天天跟做贼似的四处找地方隐蔽?我们连约个会都得偷偷摸摸,你还好意思说?” 姜文希摸了摸鼻尖,“哥,等我长大了,一定给你买一艘船,让你和嫂子一起行走江湖,行吗?” “这还差不多!你个小白眼狼。”姜文希头上又多了两个糖炒栗子。 “那一言为定。”姜文希和姜辰还延续着古老的缔约方式,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李萌晰中场休息时过来打招呼,特别坦诚地向姜文希的倒霉哥哥表达了自己的佩服,这让姜辰的小辫子彻底翘上了天。 俩人恨不得立马结拜的架势,成功让姜文希觉得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这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开工的忙着收拾行李,开学的忙着补作业。 爸爸今晚就要回深圳,奶奶帮他大包小包收拾了许多个包裹,似乎是准备好了从国庆到新年的所有吃食。忙碌了几天,临近结束时他才意识到,这两天见到姜文希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前她总是无时无刻不黏着自己的,这一次却满是疏离。他想了想,把原因归结于孩子大了,还有就是妈妈离开这件事带来的打击。他不善言辞,看了许久女儿,也只能凑上前去,“爸爸走了,你要听奶奶的话,好好照顾弟弟,好好学习,听到了吗?” 姜文希正在为姜辰准备礼物,报纸折的哗哗啦啦,头也没回,“嗯嗯。” 妈妈的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木制床头柜上的书都不见了,连床单都换了新的。姜文博的婴儿床在床边,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成为了姜文博的奶粉罐。冰箱里的菜再也不会放好几天放到发霉,每天都是满满当当,茶几旁的高低柜上摆了奶奶的药,还有一个小鱼缸。 鱼缸里的金鱼是当初她和妈妈去医院产检,路上妈妈给她买的,一条小红金鱼,一条小黑金鱼,红的叫小黑,黑的叫小红。 小红很爱吐泡泡,喜欢跟在小黑屁股后面吐泡泡,小黑很爱吃东西,一副高冷的模样。鱼缸底部铺着一层夏闻远的玻璃球,他借由这个鱼缸,金盆洗手,归隐江湖了。 火车车站,晚上十点,结束假期的人们纷纷踏上离乡的旅途,车站里熙熙攘攘全是些中年男女。小城的火车站门口到处都是些小摊贩,荷叶馍、炒面,都是些量大不费时间的小吃。她帮爸爸拿着东西,奶奶抱着姜文博,挤过小摊前饥肠辘辘的人们,空气中弥漫着很复杂的味道,烟草味和炒面的香气混合,还夹杂着旁边厕所飘出来的奇怪的臭味。 姜文希胃里有些难受。上车饺子下车面,晚上奶奶包了三鲜水饺,高三时期十万火急的姜辰已经赶去学校里了。饭桌上大伯和爸爸聊的起劲,奶奶在照看姜文博,她只能不停地往嘴里塞饺子,尽量把自己隐身掉,不太想说话。 于是,果不其然,她吃撑了。 姜文希冷眼看着爸爸格外不舍地把姜文博抱在怀里看了又看,大伯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示意她去跟爸爸道个别。 姜文希没有动,凭什么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人让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明明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脾气。 爸爸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手上的老茧隔着头顶都可以让姜文希感受到,很硬。 “爸爸走了啊,你好好听话。” 听话?去他的听话,姜文希暗暗决定再也不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了。 她想到傻平敲着碗唱将进酒时候的快意,仿佛只需要有酒就可以饮尽万古愁,但是又似乎也不需要有酒,水也能喝出那种气势。 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她偏不要听话了,她不要羡慕别人,她想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再做个懂事的孩子。 ----
第17章 改变 开学了,在热火朝天的查作业氛围中,姜文希低头背着英语单词。李克桐奇怪地看了一眼正闭眼默背单词的姜文希,这种时候她平时要么在看书,要么在撑着手肘看门外,今天却在认真学习,这真的太奇怪了。 李克桐很少关注外部的事情,他总是在低头学习,但是,他很喜欢和姜文希坐同桌。以前的同桌总是试图和他讲话,但姜文希不会,这让李克桐很舒服。 其实姜文希是好奇过的,她观察着李克桐,总觉得他同自己是一类人,不得不懂事的那一类人。他白白净净的,理着小寸头,身上的校服永远干干净净,姜文希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留下的洗衣粉的味道,是薰衣草的味道。 楚留香能在空气中留下郁金香的味道,大概是他是用郁金香花粉洗的衣服吧? 李克桐的桌子上永远都是干干净净,书码的整整齐齐,每一本书都包好了书皮。他的书上也没有涂鸦,没有错别字,甚至连老师让画的线都是用尺子比照着画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写得一丝不苟,用尺子比着直线,几乎不会倾斜掉。还有那严格的三八线,姜文希几乎每次过线都要被拍拍胳膊,一个眼神递过来示意她越界了。 变态,有病,姜文希这样吐槽过他。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们,正是趴在地上弹玻璃球,流着鼻涕爬墙头的时候,回家都会被妈妈骂个狗血喷头,好好的衣服弄得这样脏才回来。但是李克桐没做过这种事情,连张磊最近都开始一下课就跑去操场玩玩闹闹,他却一直在教室里,坐的笔直,要么做习题,要么看书。 也不是同类,姜文希明显是伪装乖巧,没大人的时候装都懒得装,很是拙劣的懂事。李克桐的懂事要么是伪装的过于高明,要么就是,他是一个极稀有的物种——他真的很懂事。 同类向来是看不惯同类的,更何况,一个拙劣,一个高明,更是水火不容。 姜文希几乎是故意地把手肘伸了半个到李克桐的桌子上,无视他轻轻拍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手指塞着耳朵大声地背单词,“morning,morning,早上…..” 直到毛老师进来,收完假期作业,布置完语文课的预习任务,宣布一会儿上课会检查的时候,姜文希已经斜着身子背完了三四单元的单词。她感觉神清气爽,回头看了一眼气呼呼的李克桐,觉得自己心情更加舒爽了。 毛老师站在上面问,有谁知道这个成语什么意思的时候,姜文希正在两个人的战场上暗中较劲。 不爽的李克桐推了她桌上的书,不爽的她踩了一脚李克桐的小白鞋,李克桐立马表示要举手告老师。于是姜文希死命拉住李克桐的左手,不让他举手,再然后,不爽的李克桐举起了他的右手。 毛老师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小插曲,但是问出问题的那一刻,她环视全场,恰好看到左手搏斗,右手举起的李克桐。 “你来,李克桐,讲一讲‘情不自禁’这个成语的意思。”毛老师没有怀疑地看着缓缓站起来的她心爱的语文课代表同志,同时也注意到了他涨得通红的脸。 姜文希已经撒开了他的手,好笑地看着李克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成语的意思,她知道他不会当街告御状,这不符合他的一贯行为。所以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根本不加掩饰,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说出这个成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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